“好,如果你能作出一首令大家都满意的诗来,那么我就给你买十串糖葫芦。”见怜儿点头答应了下来,白玉于是冲着谭纵微微一笑,大方地将糖葫芦的串数提高了一倍。
“真的?”谭纵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一本正经地望着白玉,“骗人是小狗。”
“不信的话咱们拉钩。”白玉狡黠地一笑,向谭纵伸出了右手芊细的小拇指。
谭纵随即咧嘴一笑,郑重其事地与白玉钩了钩手指,然后站起身,手里拿着吃剩的半个鸡腿,似模似样地在那里踱起了步子,吸引了屋里众人的视线。
见此情形,皇甫浩的眉头微微一皱,双目不禁闪过了一道寒芒,他对刘副帮主让谭纵这个疯子与自己比试大为不满,即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就在皇甫浩准备开口,拒绝与谭纵比试的时候,谭纵已经摇头晃脑地在那里念出了他的诗句。
听到谭纵的诗句后,皇甫浩不由得怔在了那里,他从谭纵的诗句中不仅感受到了一股孤傲,更是感觉到了癫狂,诗的意境大气磅礴,令他一时间呆住了。
现场的人们也都流露出愕然的神色,谁也想不到谭纵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以桃花作出了一首诗来,而且还是一首朗朗上口、意境深远的诗来。
“……别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在众人的注视中,谭纵咬了一口鸡腿,一边嚼着一边将唐伯虎的《桃花庵歌》给背了出来。
唐伯虎的这首《桃花庵歌》在后世的网络上非常流行,谭纵于是在无聊之时就将它背了下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所以黄伟杰以“桃花”为题后,他就觉得功德教这回是太衰了,竟然径直撞到了他的手里,他就不相信皇甫浩能以“桃花”作出比唐伯虎的这首《桃花庵歌》更好的诗句来。
“好一个‘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谭纵摇头晃脑地念完了《桃花庵歌》后,屋子里一片沉寂,人们纷纷都在回味这首诗里所表达的那种狂放不羁的意境,良久,刘副帮主一拍桌面站了起来,微笑着向谭纵拱了一下手,“李公子大才,刘某受教了。”
“喂,你服不服?”谭纵闻言,冲着刘副帮主咧嘴一笑,随后转向了皇甫浩,用吃剩的鸡腿一指他,大咧咧地说道,“不服的话咱们接着来。”
“李公子才高八斗,在下甘拜下风。”皇甫浩皱着眉头凝神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苦笑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向谭纵拱了一下手,这首《桃花庵歌》已经搅乱了他的心神,他实在没有信心能做出超过它的佳句。
“我赢了!”谭纵闻言,不由得兴奋地走向了白玉,得意洋洋地说道,“明天你要给我买十串糖葫芦。”
白玉惊讶地望着谭纵,她万万想不到谭纵竟然还有这一手,风清云淡地就击败了蜀川赫赫有名的才子皇甫浩,而且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给皇甫浩。
“好,咱们明天就去买。”谭纵这一问,白玉顿时回过神来,微笑着向他说道,谭纵这回可算是灭了功德教的威风,令洞庭湖扬眉吐气。
“不知这位李公子如何称呼?”这时,皇甫浩望着白玉,沉声问道,他既然败了,那么他就要知道自己败给了谁。
“李浩毅。”白玉沉吟了一下,娇声回答,反正谭纵的名字在洞庭湖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她并不怕告诉皇甫浩。
“李浩毅!”皇甫浩闻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他并没有听说江南的文界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皇甫浩很快就释然了,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江南乃人杰地灵之地,有一两个博学广闻、生性清高之士隐身在民间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况且他从那首《桃花庵歌》里感受到了一股狂放不羁的气息,有这种心性的人想必不会在意什么名气,故而他不知道罢了。
伴随着皇甫浩的落败,刘副帮主只要收起了从文采上给怜儿和黄伟杰等人一个下马威的打算,毕竟连皇甫浩都败了,谁还有信心能战胜谭纵:虽然谭纵的脑子是傻了,可是他的本能还在,谁都不想上前自取其辱。
吃过了晚宴,众人又回到了客厅喝茶聊天,刘副帮主将湖广目前的态势向黄伟杰和怜儿等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在刘副帮主的口中,功德教在湖广的形势一片大好,各地的百姓踊跃入教,使得功德教的势力不断壮大。
虽然钦差大人关海山在武昌城里调兵遣将,摆出了对作乱暴民围剿的架势,但是刘副帮主表示功德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官军胆敢进犯,那么必定有去无回。
对于刘副帮主的侃侃而谈,黄伟杰和怜儿等人虽然在心中颇为不以为然,知道这是刘副帮主在虚张声势,但是却不能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刘副帮主的表演。
“黄公子,洞庭湖地理位置优越,城陵矶像是一把锁,扼守住了长江水域,如果黄帮主能以洞庭湖为基础封住长江水域的漕运,那么官军将不得不倚靠陆地来补充粮草,而陆地则是我们的天下,只要能切断官军的粮草供应,那么他们将不战而败。”喝了一口茶后,刘副帮主微笑着看向了黄伟杰。
“刘副帮主言之有理,不过武昌城和长沙城都驻扎着大顺的水师,一旦长江水域出现异动,这两大水师必定前来围剿,洞庭湖水帮力量薄弱,说别两个了,就是单独对上长沙水师也并无胜算。”黄伟杰闻言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刘副帮主竟然打上了洞庭湖的主意。
“黄公子此言差矣。”刘副帮主早就预料到黄伟杰会推诿,于是笑着说道,“洞庭十枭威震洞庭湖水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打起水战来更是一等一的好手,凭借着地形的便利应付两支久未战事的水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黄帮主立下大功的话,本副帮主必向帮主禀明,待日后成就了大事,黄帮主别说是知府或者六部属官,就是六部的堂官又有何妨?”沉吟了一下后,刘副堂主双目精光一闪,意味深长地望着黄伟杰。
黄伟杰的心中不由得一震,刘副帮主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拖洞庭湖下水了,他先前的话里虽然充满了对洞庭湖的恭维,不过黄伟杰可是将他话里的意思的听得明明白白:如果立功,自然升官发财,可如果不迎战大顺水师的话,那么后果可就十分严重了。
“好歹毒的心肠,这不是让洞庭湖去送死吗?”谭纵暗自摇了摇头,他发现刘副帮主心狠手辣,竟然想让洞庭湖去做炮灰与朝廷的水师消耗,洞庭湖的那些水匪们再怎么熟悉地形,也难以逃脱武昌水师和长沙水师的合力围剿。
“刘副帮主的美意,在下这就让人转告家父,我想家父一定会同意刘副帮主的这个建议。”黄伟杰决定采取拖延战术,微笑着向刘副帮主说道,将责任推到了黄海波的身上。
“如此甚好。”刘副帮主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战机稍纵即逝,还望黄工资能尽快将此事告知黄帮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黄伟杰和怜儿一行人就告辞离去,刘副帮主让白衣公子哥领着人将他们送到了院门外。
“爹,你怎么对那群湖匪那么客气!”送走了黄伟杰和怜儿后,白衣公子哥将蓝裙女子送回了房间,然后来到了刘副帮主的书房,有些不解地问向坐在书桌后看书的刘副帮主。
“坤儿,京里已经传来了消息,让我们务必在湖广给官军迎头痛击,将事情闹大。”刘副帮主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心事重重地望向了白衣公子哥,“那些灾民对付地方上的民勇还行,一旦关海山调集好了城防军,那么我们面临的局势将更加的严峻。”
白衣公子哥是刘副帮主的次子刘坤,由于为人聪明伶俐,深得刘副帮主的喜欢,经常磨练他,对其报以了厚望。
“爹,现在湖广的形势对咱们来说可是一片大好,那些投靠咱们的灾民已经有数百万之巨,官军再强,也挡不住那么多的人,咱们其实面对官军并不吃亏。”刘坤闻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意气风发地说道,“如果让孩儿去指挥的话,那么定然会将官军消灭殆尽。”
“咱们之所以能笼络这么多的灾民,完全是因为咱们手中有粮食,如果他们知道关海山在武昌府大肆派粮赈灾的话,有多少人会跟着我们走?”刘副帮主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高气傲,是在向自己请战,他放下手中的书,向刘坤说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打败官军的话,一旦朝廷赈灾的事情在那些灾民中传开,恐怕届时那些灾民就是一哄而散,投奔官军去了。”
“爹,你是想让洞庭湖的那些人去吸引官军的注意,进而趁官军不备,一举将其击溃!”刘坤这下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惊讶地说道,这完全就是让洞庭湖的那些人去送死。
“我们的机会不多,只有打败官军鼓舞了士气,那么才能在湖广站住脚跟。”刘副帮主的双目闪过一道寒光,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功德教在洞庭湖的大计,他绝对要暗中给怜儿等人一点儿厉害瞧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们是大力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