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得知赵玉昭昨晚淋雨后,几名公主特意来看望她,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谈论着谭纵。
言谈举止中,几位公主无不表达了对赵玉昭的羡慕,谭纵可是文武双全,他既铲除了江南逆首毕时节,又勇夺文魁并且折服了“对王之王”司马清风,毫无疑问是大顺这些驸马中的佼佼者。
赵玉昭的脸颊上红扑扑的,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听到自己心上人被人夸赞,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除了谭纵文武双全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外人所不知道的,那就是谭纵是一个异人,能与她进行学识上的探讨。
“公主,谭大人求见。”正当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向赵玉昭说道。
“快请进来。”不等赵玉昭开口,一名坐在她边上的绿衣公主就笑盈盈地说道。
“下官拜见各位公主。”谭纵进门后,见屋里有好几名公主,连忙躬身向她们行礼。
“谭大人,我玉昭妹妹为了你可是连雨都淋了,你要是有良心的话,还不快去求我父皇赐婚。”绿衣公主打量了谭纵一眼,故作严肃地向谭纵说道。
“下官……下官……”谭纵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绿衣公主竟然为赵玉昭向他逼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谭大人不愿意?”见谭纵变得紧张起来,一名红衣宫女决定逗逗他,故意寒着脸问道。
“下官一切听昭凝公主的。”谭纵就是不愿意也不能说出来呀,否则的话就是自寻死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高声说道。
听闻此言,几名公主顿时娇笑了起来,看来这谭游击也一个“惧内”之人,还没娶赵玉昭进门就如此听话了。
“谭大人,你此来何事?”赵玉昭见姐妹们将谭纵戏弄得有些狼狈,于是微笑着开口,柔声问道,替谭纵解了围。
“下官准备回驿馆,特来向公主辞行。”谭纵冲着赵玉昭一拱手,沉声说道。
“妹妹,既然谭大人要走了,你还不出去送送。”知道赵玉昭和谭纵之间肯定有话要说,先前的绿衣公主抢在赵玉昭的前面,笑盈盈地向赵玉昭说道。
周围几名公主闻言,也都笑着起着哄,让赵玉昭去送人。
赵玉昭清楚姐妹们的意思,反正她和谭纵的事情已经算是定了下来,只差清平帝赐婚了,于是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微笑着走向了谭纵。
谭纵见状,向屋绿衣公主等人拱了一下手,跟着赵玉昭离开了偏殿。
“我们走走吧。”接谭纵回驿馆的马车就停在坤宁宫门口,赵玉昭看了一眼马车,微笑着向谭纵说道,她发现谭纵今天见到她拘谨了许多,言谈举止中充满了恭敬,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公主请!”谭纵闻言怔了一下,随后一侧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玉昭抬步向一侧出城的道路走去,谭纵不紧不慢地尾随在她的身后,两人的后面是一群宫女、太监、侍卫以及那辆马车,远远地跟着。
“走我边上。”走了没多远,赵玉昭扭头看了谭纵一眼,娇声说道。
谭纵闻言迟疑了一下,加快了脚步,与赵玉昭并排走在了一起,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路上沉默不语,默默地沿着路面走着。
“谭纵,你能成为我的朋友吗?”来到一处院落前时,赵玉昭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一旁的谭纵,微笑着问道。
“公主,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谭纵怔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说的朋友是那种没有身份差别的朋友。”赵玉昭见谭纵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微笑着解释,“例如我喊你谭纵或者谭大哥,你可以喊我玉昭或者昭儿。”
“公主殿下,这可万万不可,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谭纵身为臣子,如何能直呼公主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谭纵闻言顿时傻了,连忙冲着赵玉昭一躬身,沉声说道,即使以后赵玉昭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那么按照规矩他也不能喊赵玉昭的名字,只能敬称其昭凝公主。
“是我让你喊的,出了事我兜着,你要是再喊我昭凝公主或者公主的话,那才是对我的大不敬。”赵玉昭冲着谭纵狡黠地一笑,抬步向前走去,步履轻松,这是她改善与谭纵之间关系的第一步。
“公主殿……”谭纵见状顿时急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如果让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的话,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追向了赵玉昭,想让她改变这种荒唐的想法。
“你喊我什么?”赵玉昭停下了脚步,柳眉一竖,抬头望着谭纵。
“玉……玉……玉昭!”谭纵望着面罩寒霜地盯着自己的赵玉昭,喉结一动,艰涩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告诉父皇的,这样的话你就不必担心了。”赵玉昭闻言,冲着谭纵嫣然一笑,双手一背,转身离去。
“这皇帝的女儿真的太难伺候了,变脸比翻书还快!”望了一眼赵玉昭的背影,谭纵郁闷地吁出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追了过去。
沿途的宫女和太监见到赵玉昭和谭纵后纷纷行礼,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常年待在宫外的赵玉昭,也不清楚谭纵是谁,不过两人身后跟着的那些随从们却清晰地表明两人身份的高贵。
“这里是司苑局,掌管宫里的水果和蔬菜,我有些口渴了,咱们进去找些水果吧。”走到一处庭院的时候,赵玉昭停下了脚步,笑着向谭纵说道。
谭纵抬头向庭院的院门上望去,只见上面写着“司苑局”三个大字,于是点了点头,和赵玉昭向门里走去。
“对不起了两位,司苑局重地,外人禁止入内。”守门的两个太监不认识赵玉昭和谭纵,以为两人是进宫的权贵子弟,于是一名太监横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神情严肃地说道。
“大胆,连昭凝公主的路你也敢挡。”赵玉昭闻言,无奈地冲着谭纵笑了笑,看来这回水果是吃不成了,还没等她转身离开,一名跟在身后的坤宁宫的中年太监快步走上前,向那名拦路的太监大声呵斥。
“昭凝公主?”那名拦路的太监闻言,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皇宫里谁不知道清平帝最宠爱的就是昭凝公主,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向赵玉昭磕着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
“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让这个不开眼的东西长长记性。”中年太监冲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太监一挥手,尖着嗓子说道。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呀……”几名太监立刻涌了上来,架起那名跪在地上的太监就走,那名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地向赵玉昭求饶,二十板子下去的话,他可就要一个月趴在床上了。
“不知者不罪,放了他吧。”赵玉昭并不想让这件事情坏了自己的兴致,不以为意地冲着中年太监摆了一下手,和谭纵走进了司苑局。
“便宜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了。”中年太监冲着那名拦路的太监冷哼一声,躬身跟在了赵玉昭和谭纵的身后,那几名太监随即松开了那名拦路的太监,快步跟了进去。
“谢谢昭凝公主,谢谢昭凝公主……”那名拦路的太监惊魂未定地跪在地上,感激地冲着赵玉昭的背影磕着头,赵玉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使得他免受了皮肉之苦。
司苑局的主事太监听说赵玉昭来了,连忙赶过来伺候,殷勤地领着她和谭纵在各个堆放水果的仓库里转悠,只要赵玉昭看上的水果,他就立刻让太监们装进篮子里,以方便赵玉昭的人带走,极尽讨好之意。
赵玉昭挑选了不少水果,什么哈密瓜、葡萄、芒果等等,都是有些市面上极其罕见的时令水果,从大江南北运来京城,特供皇家和京城的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贵享用。
司苑局里有一个凉亭,挑好了水果后,赵玉昭领着谭纵到凉亭里吃水果,边吃水果边笑着和谭纵了一些社会上的奇闻轶事,使得紧张的谭纵轻松了不少,打开了话匣子,与赵玉昭侃侃而谈,两人的关系无形中也融洽了许多。
为了消除谭纵心里对自己的芥蒂,赵玉昭此举可谓是煞费苦心,历朝历代以来除了皇帝直接赐婚的外,都是驸马追公主的多,而公主倒追驸马的可就寥寥无几了,传出去的话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或许是吃了太多的水果,离开司苑局的时候,谭纵有些内急,于是让一名太监领着他去了茅厕。
茅厕在司苑局的西南角,领路的太监将在里面方便的几名太监赶了出来,无比恭维地将谭纵请了进去,令谭纵些哭笑不得,不就撒个尿嘛,没有必要将人都赶出来,如果这里不是皇宫的话,他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就解决了问题。
上完了茅厕,谭纵扔给了那名躬身立在门口等着的太监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那名太监喜笑颜开地接过了银子,一脸谄媚地向谭纵道谢,像他这样的处于底层的太监,在这皇宫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钱财,只有有了钱才能往上爬,进而摆脱受人欺凌的命运。
随后,谭纵漫不经心地往司苑局大门处走去,穿过一道拱门后不久,一名手里端着一筐苹果和香蕉的身材消瘦的太监迎面走来,来到谭纵面前时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摔在了谭纵的脚下,筐里的苹果和香蕉随即四散滚落到了地上。
跟在谭纵身后的那名太监一不小心踩在了一个香蕉上,顿时尖叫了一声,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扶着屁股,龇牙咧嘴地在那里呻吟着,看样子摔得不轻。
就在那名身材消瘦的太监惊惶地站起来时,谭纵注意到他露在袖子外面的双手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挨过打,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看来这皇宫里也不太平呀。
“请问,公子可是监察府江南游击谭纵谭大人?”谭纵作为一个外人,管不了宫里的事情,正要抬步离开,猛然,那名站起身的身材消瘦的太监小声问道。
“正是本官。”谭纵闻言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身材消瘦的太监,感觉这个太监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恩公救了小的老父,小的感激不尽,无以为报,给您磕三个头吧。”确定了谭纵的身份后,那名身材消瘦的太监连忙跪了下去,砰砰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刘铁山?”听闻对方称自己恩公,还说自己救了他的老父,谭纵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过来,有些惊讶地望着那名身材消瘦的太监,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上刘老好的四小子。
“恩公,正是小的,小的现在在司苑局做事,师傅给改了名儿,叫小德庆。”刘铁山闻言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地向谭纵说道。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摔死爷……摔死杂家了。”这时,那名坐在地上倒吸着冷气的太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了起来,冲着刘铁山破口大骂,他原本想称爷,不过想到谭纵在身边,于是改口称杂家。
刘铁山没有理会那名骂自己的太监,只是恭敬地望着谭纵,目光闪烁,眼神中充满了期望和殷切的神色。
谭纵注意到了刘铁山颇为怪异的眼神,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就明白了过来,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难道刘铁山是要投靠自己,这才制造了这起相遇事件?
远处的几名太监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谭纵望了一眼刘铁山,伸手从身上掏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抬步向前走去,在与刘铁山错身的一刹那,顺势塞进了他的手里。
刘铁山见状,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激动的红晕,他看也不看地将银票塞进了身上,然后蹲下身子,故作镇定地整理着地上的苹果和香蕉。
那名被香蕉滑倒的太监连忙追向了谭纵,经过刘铁山身旁的时候,冲着刘铁山踹了一脚,将刘铁山踹在了地上,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他是坤宁宫的人,管不了刘铁山,因此只能这种方式泄私愤。
谭纵走着走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原本还想着如何在宫里面找一个可靠的耳目探听消息,掌握宫里面的动静,不成想刘铁山就主动投奔,省却了他不少的麻烦。
对于刘铁山,谭纵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一笔银子,至于他能不能在宫里混出个模样来,就只能靠其自身的努力和机遇了。
从今天的这件事情来看,想必刘铁山也是一个心机灵敏、八面玲珑的人,他肯定是从赵玉昭那里推测出了自己的身份,故而设计了这场偶遇,谭纵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不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