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君子”协议
“既然如此,赵巡检还等什么,难道就不怕那方老七跑了?”谭纵见赵巡检的脑子里转过了弯儿来,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人提醒的是,小的这就去抓人,这就是抓人。”听闻此言,赵巡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表明谭纵不准备追究他的无礼冒犯,于是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连声说道。
至于方老七,别说他现在根本不清楚东升客栈里发生的惊天巨变,就是他知道了,也绝对不敢逃的,唯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由于先前被吓得浑身乏力,赵巡检站起来时身体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一旁的公人搀扶了他一把的话,他可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赵巡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恭敬地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领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了,粘乎乎地贴在身上,谭纵刚才的气势压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
“李老板,本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方老七先前是出七百两银子要买东升客栈吧。”赵巡检没走上两步,谭纵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好像在向李老板说话,轻描淡写地说道,“还真看不出来,他还真有钱。”
赵巡检敏锐地察觉到,谭纵在最后的“钱”字上加重了读音,身形微微一滞,随后就明白了过来,加快了脚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谭纵这是在暗示,要方老七拿出七百两银子来,也就是方老七的后台老板拿出七百两银子来,否则的话谭纵可就要追究后台老板的责任,毕竟堂堂的未来驸马爷可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对方必须付出代价。
面对谭纵说的话,李老板无法接口,只好以笑相对,他根本就掺合不起谭纵的事情中去。
赵巡检等人来到院门口的时候,沈三手下的人让开了一条路,见此情形,光头的脸上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有震惊和疑惑,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不知道谭纵为什么放走了赵巡检,更不知道谭纵会如何对待自己。
“本官曾经说过,他们带不走本官。”谭纵转身看向了神情紧张的光头,微笑着说道。,“阁下现在是不是有事情要做。”
光头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谭纵先前所说的赌约,他那个时候还以为谭纵太过张狂,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愚蠢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谭纵说话时的底气,否则的话就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小的知道怎么做。”光头点头哈腰地向谭纵说了一句,随后往地上一躺,翻转着身子,径直向院门口滚了过去。
“如果有人来东升客栈里闹事的话,那么本官就拿你是问。”谭纵见光头如此知趣,也就放弃了修理他一顿的心思,向他高声说道。
“大人放心,只要有小的在,绝对没有人敢来东升客栈惹事生非。”光头闻言停了下来,郑重其事地回答了谭纵,随后接着向院门口滚去,他的那些手下灰溜溜地跟在一旁,谁都清楚今天惹上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因此吓得够呛,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令谭纵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今天的这个小插曲,意外地给三巧在京城找了两个手下,那个赵巡检和光头:
如果不是谭纵及时制止的话,为了逃过一劫的赵巡检情急之下差点就出卖了方老七在刑部的后台老板,因此将这个后台老板给得罪了,万般无奈下唯有趁着方老七拿出七百两银子赔偿三巧的时机投靠了三巧,扯上了谭纵这杆大旗来防身。
令赵巡检没有想到的是,自从他投靠了三巧后,不仅方老七的后台老板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而且他在仕途上竟然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不经意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至于光头,投靠三巧也是迫不得已,他在众位小弟面前栽了面子,又因为向粗壮男子要七百两银子赔给三巧而得罪了粗壮男子身后的势力,索性拿着鸡毛当令箭,凭着谭纵说的那句东升客栈有事拿他是问的话,摇身一变成为了三巧的手下。
与赵巡检一样,光头的人生也由于这个明智的决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靠着谭纵这块招牌,他异军突起,逐渐成为了京城南城黑道上的老大,京城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
谭纵现在并没有意识到,由于他的无心之举,不仅改变了赵巡检和光头的人生,使得两人成为了三巧的左膀右臂,而且也在阴差阳错之下令三巧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偏移。
赵巡检和光头离开后,李老板立刻与谭纵签署了卖客栈的协议,在目睹了先前的一幕后,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李老板卖了客栈,但由于要处理儿子的事情,因此要在京里待上一段时间,他原本想另外找住处,但是在三巧的请求下留了下来,一边忙儿子的事情一边教三巧经营客栈。
东升客栈是李老板祖上的心血,三巧知道李老板对它有感情,于是答应让李老板回乡的时候将客栈的招牌带走,因为三巧重新开始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客栈,客栈的招牌必须要换掉。
“谭大哥,今天谢谢你了。”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三巧笑盈盈地向谭纵说道,谭纵不仅给她买下了东升客栈,扫清了麻烦,而且还给她弄来了一千四百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的话她就可以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客栈里面我可是入了股的,你可要将它经营好了,别让我到时候血本无归。”谭纵闻言微微一笑,向三巧说道。
“谭大哥放心,小妹绝对会经营好客栈的,不会令大哥失望。”三巧娇笑了起来,她有信心将客栈经营好,否则的话也不会让谭纵买下这里。
“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儿,去安王府找安王爷,他会帮你的。”谭纵想起了一件事情,微笑着向三巧说道,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过了中秋节就要离开了京城了,自己不在的话,那么安王将是三巧的一个绝佳的庇护者,即使赵云安被清平帝派去五台山礼佛一年,还有安王妃在。
“谭大哥要走了?”三巧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说道,如果不是谭纵提起来的话,她差点就忘了谭纵的官职是监察府的江南游击,办完了京城里的事务后就会回到江南。
“估计快了。”谭纵笑着点了点头,具体的事件他也不太清楚,一切都要看清平帝的意思。
“什么时候还会来京城?”三巧的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笑着问道,“要是小妹将客栈卖了卷钱走了,大哥岂不是还不知道。”
“如果没有朝廷的调令和官家的旨意,我是不能离开江南的。”谭纵闻言笑了起来,冲着三巧一耸肩,“反正我把客栈交给你了,这客栈就是你的了,将来无论是卖也好,继续经营也罢,只要你喜欢,都随你。”
听闻此言,三巧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没有如此高兴过,因为谭纵不仅给了她信任,而且还给了她任意支配客栈的自由,这表明谭纵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甚至还有一些放纵的意味在里面。
第二天晚上,谭纵带着乔雨,两人乔装打扮,来到了什刹海边上的一个普通民居内。
“大人。”司徒良天已经等在了民居里,见到谭纵来了,连忙迎出房去,向谭纵躬身行礼。
谭纵向司徒良天微微颔首,抬步走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等待着赴约之人的到来,他很想知道对方会派什么人来。
乔雨坐在谭纵身后的位子上,而司徒良天则坐在谭纵的下首位,等下是司徒良天与对方谈判,而谭纵只不过是过来压阵的而已,他才没有兴趣与对方讨价还价。
不久后,房门打开了,三个人走了进来,谭纵见状,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出乎他的意料,来人中领头的竟然是他的老相识――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左御史连青云的孙子连恩。
“谭大人。”连恩见到谭纵后,冲着他一拱手,笑道。
“连公子。”谭纵微微一笑,也向连恩拱了一下手,看来对方不想自己太过寂寞,因此让连恩过来陪自己说话。
随后,谭纵和连恩等人在桌子的两旁坐了下来,谈判正式开始。
连恩带来的人中,一名是他的护卫,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另外一名一个国字脸中年人。
那名精壮男子一进门就将目光落在了乔雨的身上,双目中闪过一丝吃惊的神色,他发现这名女扮男装的女子身手竟然在他之上,周身弥漫整个一股令他不安的气息。
与司徒良天一样,那名国字脸中年人是这次谈判的主角,与司徒良天展开了口水战,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司徒良天不仅要忠义堂四个香主的位子,而且还要在漕帮其他堂口安插人手,要将整个漕帮掌控在手中。
面对着司徒良天的要求,国字脸中年人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因为他的幕后老板知道司徒良天代表着谁,因此只能与司徒良天在那些职位上你争我夺。
“连兄,出去透透气吧。”谭纵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无聊和枯燥,御史站起身,笑着向坐在对面喝着茶的连恩说道,反正司徒良天和国字脸中年人谈妥条件后会告诉两人的,两人要做出最后的确认。
“在下正有此意。”连恩闻言,冲着谭纵微微一笑,起身和谭纵走出了房间,乔雨和那名精壮男子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上次和牛铁强下江南,想必也是为了漕帮的事情吧。”谭纵和连恩在院子里边走边聊着天,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问道。
“江南的事情使得京城里不安,我原本打算借着和铁强一起下江南的机会去嘱咐漕帮的人小心形势,想不到被毕时节的人给盯上了,如果不是刚好跑到了谭兄的府上,恐怕就回不了京城了。”连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脑子里禁不住浮现出了施诗的影像,他对施诗的印象颇为深刻,充满了好感,施诗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第一个令他为之心动的女孩。
可惜的是,连恩却没有机会向施诗表明心意,因为他看出施诗非常喜欢谭纵,而谭纵对施诗也是异常重视,他就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你们查出毕时节身后的幕后主使是谁没?”谭纵见自己猜对了,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能力在江南布局的人不多,不外乎京城的那几个人。”连恩闻言,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显得不以为意。
谭纵知道连恩不想谈及这个问题,于是微微一笑,转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闲聊起来,从连恩的态度上,他感觉连恩背后的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事者,毕竟谁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情是由两个年轻低调的郡王策划的。
就在谭纵和连恩坐在院子里的谈笑风生的时候,司徒良天和国字脸中年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人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已经达成了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谭纵和连恩接过了协议,看了一遍上面的的内容后将协议收了起来,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那个民居。
虽然协议上并没有签字画押,但是很显然,双方以后都会默契地按照这上面的内容来行事,因为连恩身后的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与清平帝耍什么心机,否则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办完了漕帮的事情,那么谭纵在京城里的要做事也就不多了,除了他答应赵玉昭的要帮其研制黑火药外,就是等待着朝廷对江南毕时节一案中有功之人的赏赐,以及对他杀了毕时节一事的最后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