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之间,黄海波在酒桌上以安全为由,希望在筹划好相关的一些细节后再将龙王庙下的那笔财富运出君山,否则的话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官府一定会派人前来抢夺。
既然黄海波已经答应将钟飞扬留下来的财宝送给功德教,鲁长河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认为大局已定,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洞庭湖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将那笔财宝暗中送给功德教后,即使功德教在湖广失败,那么洞庭湖也能在这场风波中得以幸存,因为功德教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洞庭湖以后会作为他们手头的一只秘密力量,像钉子一样嵌在湖广,为他们日后的大业提供帮助。
不过,虽然黄海波已经表示了臣服之意,但鲁长河是老奸巨滑之辈,岂会让黄海波红口白牙地说上几句就轻松过关,因此,为了钳制洞庭湖,他“特意”邀请洞庭十枭年轻一代去灾区一行,以体验民间的疾苦,亲身体会功德教“功德泽披,天下大吉”的远大教义。
对于鲁长河的盛情邀请,黄海波没有办法拒绝,毕竟他将钟飞扬留下来的那笔财富交给了功德教,就有投靠功德教的意思,功德教让洞庭湖年轻一代前去体验功德教的教义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黄海波很清楚,鲁长河这是以洞庭湖年轻一代为人质来要挟他们洞庭十枭,估计洞庭十枭每一家都要出一个人,而且还要是他们最为看重和喜欢的子弟,这可给洞庭湖方面出了一个难题:
既然洞庭十枭已经决定投靠朝廷,那么一旦事发的话,那些在功德教中的人质可都会有生命危险。
黄海波知道这是鲁长河的诡计,可是毫无办法,因此只有先应承了下来,敷衍鲁长河说要和洞庭十枭中的其他人商量一下,看看挑选谁去功德教。
鲁长河对此早有准备,张口就点了十个年轻人出来,正如黄海波所料想的那样,鲁长河挑选的正是洞庭十枭最喜欢的子弟,例如黄海波的三子黄伟杰、叶海牛的次子叶镇山和白天行的女儿白玉等等。
尤五娘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她有徒弟怜儿,而且鲁长河已经知道怜儿是尤五娘的私生女,故而鲁长河将怜儿也选了上去。
面对着鲁长河提出的名单,黄海波的心中是大为震惊,鲁长河的这一手可谓是将洞庭湖年轻一代中的精英一网打尽。
鲁长河知道黄海波虽然是洞庭湖的老大,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做不了主,除去黄海波跟叶海牛不合,叶海牛不一定会买黄海波的帐外,他这次所选的人可谓都是洞庭十枭的心头肉,别人愿意不愿意,黄海波的心中一点儿底儿都没有。
因此,鲁长河十分大度地给了黄海波两天的时间,让黄海波与洞庭十枭中的其他人去沟通这件事情。
黄海洋的这次鸿门宴,结果可谓是有得有失,他虽然成功地拖延了时间,不过却被鲁长河将了一军,代价是要将洞庭湖的年轻一代送去功德教当人质,吉凶未卜。
第二天上午,黄海洋将洞庭十枭召集起来,将鲁长河的这个要求告诉了大家。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洞庭十枭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他们决定兵行险招,按照鲁长河的要求,将各自的子弟送去功德教当人质,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有依照鲁长河所说的去做,然后等待时机,暗中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作出了决定后,洞庭十枭纷纷心事重重地返家,将要去做人质的儿子和女儿喊到面前,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嘱咐他们要多注意安全。
谭纵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正蹲在紫竹林里与怜儿兴致勃勃地看着两窝蚂蚁打架,尤五娘回到竹林小雅见两人不在,于是就特意找了过来。
“师父!”怜儿无意中一抬头,见尤五娘走了过来,连忙站起了身子,娇声喊道。
“怜儿,师父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做。”尤五娘微笑着向怜儿点了一下头,看似无意地瞅了一眼聚精会神地蹲在地下望着蚂蚁打架谭纵后,不动声色地说道。
“师父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怜儿闻言,笑着回答。
“师父准备让你去灾区走一趟,体验一下民间的疾苦。”尤五娘微微一笑,向怜儿说道。
“灾区?”怜儿闻言,双目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万万想不到尤五娘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去灾区体验灾民的疾苦,这一切显得太过突然了。
谭纵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湖广的灾区现在是功德教的地盘,难道尤五娘想让怜儿去找功德教?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洞庭湖和功德教私下里果然有勾结?
“不止你一个人,你伟杰哥和镇山哥他们都要去。”正当谭纵心中疑惑的时候,尤五娘微笑着向怜儿说道。
“师父,咱们真的与功德教有牵连?”怜儿闻言怔了怔,迟疑了片刻后,抬头狐疑地望向了尤五娘。
“你怎么知道功德教?”听闻此言,尤五娘的双目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她并没有向怜儿提及功德教的事情,难道是洞庭十枭中有人告诉了自己的子弟,进而传到了怜儿这里?
“是……是白玉无意中听见十叔提及的。”怜儿原本想说是自己猜的,可是当视线触及到尤五娘的双目时,禁不住吐出了实话,她知道自己并不能骗过尤五娘。
“没错,那个鲁先生正是功德教的人。”尤五娘闻言后顿时明白了过来,向怜儿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来君山上受了最多闷气的莫不是白天行,如果不是黄海波在上面压着,凭借着白天行的那个火爆脾气,肯定早就跟功德教的人打起来,回家发发牢骚被白玉听见再正常不过。
“师父,功德教可是要造反的,咱们与他们扯上关系的话会受到牵连的。”怜儿见尤五娘亲口承认,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虽然功德教现在在湖广地区呼风唤雨,但是朝廷牢牢掌握着主动,钦差大人已经在武昌城调兵遣将,假以时日的话必定以武昌城为支撑点,进剿湖广地区那些跟随着功德教暴*乱的灾民,功德教恐怕难以抵挡官军攻势。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怜儿都能看得明白,怜儿相信尤五娘肯定也知道,可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阻止洞庭十枭与功德教接触呢?
谭纵继续兴致勃勃地望着那两群蚂蚁打架,耳朵却支了起来,等待着尤五娘的回答,怜儿的问题也正是他狐疑的地方,尤五娘应该不会这么目光短浅,看不清将来的局势才对,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唉,师父和你那些叔伯一时大意,中了功德教的圈套,现在是进退维谷。”尤五娘沉默了一会儿,猛然叹了一口气,从三年前洞庭湖水域的那个村子爆发瘟疫开始,一五一十地将洞庭湖与功德教的纠葛讲了出来,反正现场除了谭纵外也没有外人,也不怕被别人知道。
“原来如此呀!”谭纵闻言,心中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罗一刀说洞庭湖暗中资助给功德教两万银子,原来是这么回事,仔细算算的话,洞庭湖三年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断断续续给功德教做善事的钱差不多有一万两,再加上湖广大旱后资助了功德教一万两,可不正是两万两!
“师父,既然功德教手里握有咱们的把柄,那咱们难道就这样任由它摆布不成?”怜儿这才知道洞庭湖遇上了一个大麻烦,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问道。
“师父和你叔伯们已经商量过了,准备去武昌城去找钦差大人,将龙王庙下面的那笔财宝献给朝廷,并向钦差大人说明我们与功德教的关系,希望钦差大人能秉公处置。”尤五娘的双目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毕竟她这次要面对的是堂堂的钦差大人、文渊阁大学士关海山,心中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完全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的成败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
“师父,怜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怜儿闻言,清晰地从尤五娘的言语中感受到了无奈和茫然,于是娇声向尤五娘说道,准备当功德教的人质,给洞庭湖尽可能多的争取时间。
“怜儿,师父和你叔伯他们商量过了,原本打算在你们临走之前将这件事情的实情告诉你和你伟杰哥,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做好心理准备。”尤五娘闻言微微一笑,一脸慈爱地望着怜儿说道,双目中充满了关爱,“此次前去十分凶险,万一功德教察觉了为师和你叔伯们的意图,那么你们届时将首当其冲地受到功德教的报复,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话,最好现在就了结了。”
“师父,怜儿要是走了的话,谁来照料李公子?”怜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蹲在那里看着蚂蚁打架的谭纵,幽幽地问向尤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