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香珺不知道,她的这个无心之举立刻将谭纵推到了风口浪尖,面对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谭纵一时间进退维谷,苦笑连连。
司马清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谭纵,看来此人就是那个小丫头的幕后高人了,由于谭纵戴着面具,他不清楚谭纵是何方神圣。
“司马公子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江南名士,香珺妹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如何能承担起请教二字。”正当事态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时,秦懿婷忽然站了起来,微笑着向司马清风说道,不动声色地婉拒了他。
“小姐此言差矣,香珺小姐能作出如此完美的下联,在下如何敢在她的面前自称什么江南名士。”司马清风可不愿意放过这个逼迫谭纵与自己交手的机会,他准备趁此一雪前耻,摇了摇头后,一本正经地向秦懿婷说道,“依在下看来,香珺小姐才是京城才女,在下与她一比,无疑于米粒之光与皓月,不值一提。”
“在下曾经是香珺姑娘的手下败将,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在下愿意先陪阁下切磋一下,以助大家的雅兴。”秦懿婷见司马清风如此执着,眉头微微一皱,刚要开口,冷不防谭纵站了起来,冲着司马清风一拱手,笑着笑道。
既然司马清风摆明了要跟自己一决雌雄,那么谭纵就决定放手一搏,反正司马清风在李少卿的示意下也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不如早点与其做个了断,也免得秦懿婷和武香珺为难。
谭纵说的很委婉,以武香珺的手下败将自居,这样一来就是告诉现场的人们和司马清风,只有司马清风击败了他才能与武香珺交手,给司马清风找了一个与自己较量的台阶。
“在下荣幸之至。”对于谭纵的提议,司马清风是求之不得,冲着谭纵一拱手,宏声说道。
“懿婷姐,我是不是给梦花公子惹麻烦了?”谭纵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座位,大步向司马清风走去,望着离开的谭纵,武香珺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低声问向一旁凝视着谭纵的秦懿婷。
“没有,这不关你的事。”秦懿婷冲着武香珺微微一笑,即使没有武香珺,这个司马清风也不会放过谭纵的,两人终有一战。
“懿婷姐,你说梦花公子和那个司马清风谁厉害?”武香珺闻言不由得放下心来,她瞅了一眼场上的谭纵和司马清风,低声问道。
“虽然梦花公子先前力压司马清风一筹,不过司马清风能有‘对王之王’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多少大江南北才华横溢的才子败在了他的手上。”武香珺的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回答,秦懿婷沉吟了一下,向武香珺说道,“依我看来,双方各有一半取胜的机会。”
“各有一半的取胜机会,这怎么赌呀?”武香珺闻言,双目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喃喃自语了一句。
听闻此言,秦懿婷不由得哑然失笑,她还以为武香珺是关心谭纵能不能赢司马清风,岂料武香珺竟然打的是与人打赌的主意。
“司马兄,请!”与司马清风并排站在一起后,谭纵先向赵玉昭拱手行了一礼,接着转向司马清风,冲着他一伸手,宏声说道。
四下里寂静无声,人们屏气凝神,等待着谭纵和司马清风的这一场堪称“名士之战”的交锋。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司马清风也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随后甩开了手里的折扇,来回踱着步子,好像在想着如何考倒谭纵。
谭纵神情轻松地望着司马清风,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闲极无聊的时候在网络上看过一些精彩的千古绝对和孤对外,哪里学过作对子?
因此,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对不出来司马清风的对子就认输,然后利用自己在网络上看到过的那些被后世的人们奉为千古绝对的对子来扳回一句,这样一来的话就能与司马清风打个平手。
“在下有一上联,请公子赐教,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司马清风在踱了几圈步子后,终于想好了为难谭纵的上联,停下脚步,朗声向谭纵说道。
听到司马清风话后,谭纵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就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他发现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不论是先前的文魁大会,还是今天晚上,对手问出的对子都是他在网络上看过,并且记忆尤深的,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说来可笑,如果司马清风换一个容易一点儿的对子的话,那么谭纵将失去抵抗的能力,乖乖认输。
然而很不幸,司马清风为了一举击败谭纵,特意挑了这么一个令无数才子名士折戟的超难上联,这个上联自然而然流传到了后世,成为了被后人们推崇的千古绝对之一,令谭纵印象深刻。
谭纵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故意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背着双手在场中来回走动着,好像陷入了沉思中。
场下的人这时也低声议论了下来,由于司马清风的上联读上去比较拗口,因此不少人都在纸上写下了司马清风刚才的那个上联。
开始时,大家并没有感觉司马清风的这个上联有何过人之处,直到在纸上写出来了,这才惊讶地发现了这个上联的奥妙之处:众人竟然根据自己的理解,写出了多种不同的上联来。
由于“朝”字有两音两义,分别是朝阳的“朝”以及潮水的“潮”,这么一来的话,上联可以根据“朝”字的两音两义断出不同的句子。
例如将“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进行五五断句,有“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以及“海水潮朝朝,朝朝朝潮落”。
由此可见,司马清风的这个上联设计极为精巧,通过了一个“朝”字引发出了多种断句,进而形成了不同的意思,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对王之王’,竟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上联来!”连恩望着自己写在纸上的上联,摇了摇头,自叹不如。
“这么说来,谭纵岂不是输定了。”牛铁强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还希望看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
“这只是第一个回合而已,即使谭游击输了,那么还有下面的回合。”连恩微微一笑,抬头饶有兴致地望向了场中的谭纵和司马清风,“究竟鹿死谁手,这可不好说。”
与此同时,柳眉微蹙的秦懿婷也在凝视着来回踱着步子的谭纵,司马清风的这个上联确实是厉害,谭纵能否对的上来。
“香珺妹妹,敢不敢跟哥哥赌上一把,我出两百两银子,赌你的那个‘手下败将’对不出司马清风的这个上联。”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罗杰笑眯眯地向支着下巴、柔情似水地望着对面神情感概的乔雨的武香珺说道,他认定谭纵对不上来,因此打算趁机从武香珺这里捞上一笔。
“两百两有什么意思,要赌咱们就赌五百两。”武香珺闻言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了罗杰,小嘴一翘,娇声说道,方正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富婆,才不怕罗杰。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罗杰怔了一下,随后拿定了主意,向武香珺伸出了手,准备与武香珺击掌立誓,他就不相信谭纵真的能对出如此之难的对子,想那司马清风也不是那种浪得虚名之辈,岂容谭纵轻易脱身。
武香珺毫不犹豫地与罗杰虚空击了一掌,然后聚精会神地望着场上的情形,心中暗自为谭纵鼓劲。
见此情形,乔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无法忍受武香珺看自己的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想想就打冷战,简直是……简直是太荒唐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谭纵在停下了脚步,扭头走向了立在那里的司马清风,在场下低声议论着的人们清楚谭纵已经做出了决定,随即安静了下来,静待事态的发展。
“司马公子,你看这个下联如何?”来到司马清风的身前后,谭纵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宏声说道,“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司马清风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仔细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公子文采非凡,在下佩服。”口中念叨了几句谭纵的下联后,司马清风的脸色猛然一变,双目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接着冲着谭纵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司马公子过歉了,在下只不过侥幸而已。”谭纵闻言,微笑着想司马清风拱手回礼,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刚才所说的下联正是网络上关于司马清风那个上联的标准答案,司马清风不服才怪。
虽然司马清风肯定了谭纵的下联,不过现场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纷纷在白纸上将谭纵的下联写了一遍,这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由得惊叹谭纵的下联匠心独具,实乃一绝。
“长”字有两音三义,分别是涨潮的“涨”、经常的“常”和长短的“长”,如此一来的话,下联也可以根据这两音三义断出不同的句子来,可以与司马清风的上联相呼应。
例如将“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进行五五断句,有“浮云常常涨,常涨常常消”,以及“浮云涨常常,常常常涨消”。
无论司马清风的上联如何断句,谭纵的下联都能完美地与之相对应,堪称是神来之笔。
“五百两!”就在现场的人们还在品味着谭纵和司马清风的这个精采绝伦的对联时,武香珺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笑盈盈地冲着面色铁青的罗杰挥动着右手五指,提醒他别忘了给自己银子。
罗杰此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仅仅一晚上他就输了八百两银子,而且还是输给了武香珺这种黄毛小丫头,简直是丢尽了颜面,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一个笑料。
“公子,请!”司马清风调整了一下心态后,冲着谭纵一拱手,沉声说道,请他出上联。
“在下有一联,请司马公子指教。”谭纵也向司马清风一拱手,口中一字一句地说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寂寞寒窗空守寡!”司马清风品味了一下后,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一脸震惊地望着谭纵,额头上渗出了颗颗汗珠,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