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纵悠然地看着中年人,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号称从京城的内侍究竟是个什么反应,逼得他亮明了身份,也省得大家在这里打哑谜。
曼萝的双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眼神中有一丝难以琢磨的味道,随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谭纵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既然他动手了,既然也就有动手的理由,看来那个中年人这次是撞到了铁板上。
“反了,反了!”中年人显然也没有料到谭纵突然就动了手,愣了一下后,伸手重重地一拍桌面,尖着嗓子喊道,“来人,給杂家将这胆大妄为之徒拿下。”
呼啦一声,中年人身后的大汉们拎着手里的刀,凶神恶煞地冲向了谭纵。与此同时,郑虎也领着手下的兄弟们,挥着手里的钢刀,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双方在谭纵和中年人的中间相遇,手里的钢刀向着对方,怒目而视,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势,使得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目睹了眼前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后,王胖子和那些粮商、盐商们不由得看向了孙合,怎么得他也是衙门里的人。
毕东城则眉头微蹙,双目紧紧盯着若无其事的谭纵,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杂家是太监们对自己的称谓,中年人竟然自称“杂家”,那么已经向外界公开了他的内侍身份,也表明要和谭纵撕破脸皮,意味事态已经激化到了一种危险的程度,他倒要看看谭纵如何化解。
梅姨一脸的焦急,看看谭纵,又瞅瞅中年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绿柳更是紧张得连身体都显得有些僵硬,万分焦虑地望着谭纵,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王胖子的目光。
相对于屋里众人的惊惶想比,曼萝却显得十分镇定,既然谭纵对中年人的喊出的“杂家”二字无动于衷,那么就说明谭纵并不惧怕京城里的那些内侍,现在看来大局已定,那个中年人必败无疑,而且会败得很惨。
“诸位,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孙合根本不想掺合这淌浑水,很明显这两边的来头都非常大,一不小心就招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又不能不作出些表示,于是干咳了一声,讪笑着向对峙的双方走了过去。
“大内侍卫办案,闲人回避!”郑虎面对的是一名膀大腰圆的浓眉大汉,浓眉大汉从腰间摸出一个黑色的牌子,冲着孙合一挥,大吼了一声。
“大内侍卫!”孙合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脸色显得无比惊讶,他还以为那些大汉只是中年人的随侍,想不到竟然是大内侍卫。
屋里的人闻言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了骇然,一个内侍就已经惹得飘香院里鸡飞狗跳,现在又来一群大内侍卫,看来这事情是没法善了了。
虽然大内侍卫与内侍都是为皇宫服务的,但双方的职责不同,内侍们主要负责后宫的衣食起居,而大内侍卫则是保护皇宫的安全,是皇宫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可谓是官家的御用保镖。
与内侍们相比,一般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大内侍卫显得更加神秘,他们离开京城往往都是奉了皇命,即使是地方上那些权倾一方的知府,也无不对其礼让三分。
绿柳此时已然面色苍白,在她的眼里,大内侍卫就是代表了官家,这世上有谁能斗得过官家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毕东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刚才他没有与这帮人起什么激烈的冲突,否则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这些大内侍卫在京城里或许夹着尾巴做人,可是到了地方上绝对是飞扬跋扈、目空一切,谭纵既然打了他们的人,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梅姨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虽说她也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可是目前这种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畴,一时间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曼萝默默地看着神情依旧轻松的谭纵,她不知道谭纵心中是否像表面一样波澜不惊。
“大内侍卫?”在众人的注视下,谭纵微微笑了笑,“好大的来头呀,孙押司,你不检验一下他腰牌的真伪吗?”
“黄公子见笑了,本押司从来没有见过大内侍卫的腰牌。”孙合尴尬地一笑,无奈地望向了谭纵。
别说孙合了,在场的人中,可能除了谭纵外,没人见过大内侍卫的腰牌是什么样的。
“诸位,有谁见过这大内侍卫腰牌的?”谭纵扭身环视了一眼现场众人,微笑着问道,“也好做个见证,莫被人給骗了。”
“放肆,你竟敢污蔑本大人,该当何罪!”浓眉大汉闻言,双目一瞪,阴森森地看着谭纵,“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你先别给本公子戴这么高的帽子,先证明你是大内侍卫再说。”谭纵瞟了浓眉大汉一眼,再度望向了现场的人,“有哪位见过大内侍卫的腰牌?”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茫然,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哼,哪位见过腰牌,尽可前来一验。”见现场鸦雀无声,浓眉大喊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腰牌往人们眼前一晃,大咧咧地说道。
人群一片沉寂,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浓眉大汉的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份得意的神色,挑衅似地望着谭纵,想看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这样,那么本公子只好亲自验证了。”谭纵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们,笑着望向浓眉大汉,“幸好本公子也有几名大内的朋友,要不然可真的无法证明各位的清白了。”
浓眉大汉闻言,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滞,不由得看向了中年人。中年人的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严肃地看着谭纵。
听闻谭纵竟然有朋友是大内侍卫,屋里的人顿时嗡一声就骚动了起来,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暗自议论着他的身份。
“胜负已定!”望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谭纵,曼萝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心中暗自说了一句。
梅姨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看来谭纵的后台够硬,中年人可能并不能从他那里占到几分便宜。
绿柳更是面露喜色,既然谭纵有大内侍卫的朋友,那么说明他在宫里也有关系,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并不落下风,隐隐约约还压了中年人一头。
“大内侍卫的腰牌,是谁想验就能验的吗?”众人的议论声中,中年人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了谭纵,很显然在质疑他的资格。
“大内侍卫的腰牌,是谁想出示就轻易出示的吗?”谭纵摇着折扇,针锋相对地回答,看样子非要将此事弄清楚不可。
“连大内侍卫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你心存不轨,难道想造反不成?”中年人盯着谭纵看了一会儿,阴沉沉地说道。
“本公子提醒阁下一句,按照大顺律例,冒充大内侍卫可是谋逆的大罪,轻则砍头,重则满门抄斩,难道阁下心虚不成?”面对中年人的威胁,谭纵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微笑着看着他,虽然笑容满面,但目光却无比犀利,好像要看穿他的内心似的。
“可恶,竟然敢怀疑杂家。”中年人怔了一怔,显然被谭纵的话給激怒了,冲着浓眉大汉一挥手,“让他看,杂家倒要看看,他能验出什么来。”
浓眉大汉闻言,一甩手,将腰牌抛给了对面的郑虎,恶狠狠地冲着谭纵说道,“等下,本官一定要你给个说法!”
郑虎立刻将腰牌拿给了谭纵,谭纵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双目不经意间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一甩手扔给了孙合,笑着说道,“孙押司,如果本公子说这腰牌是假的,你信吗?”
此言一出,屋里立刻一片哗然,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中年人见状,衣袖里的拳头不由得握在了一起,一丝惊慌从眼中一闪而过,他冷笑着望着孙合,“孙大人,杂家说这腰牌是真的!”
孙合左右翻了翻腰牌,脸上流露出郁闷的神色,这个腰牌做工考究,质地上乘,上面不仅明明白白地写着“大内侍卫”四个字,而且还有着官阶,表明浓眉大汉是一名八品侍卫。
“惭愧,本官确实无法判断。”孙合犹豫了一下,苦笑着将腰牌还给了谭纵。
“既然如此,那么本公子就先收下了。”谭纵冲着孙合笑了笑,将腰牌扔给了郑虎,“等将来各位上了公堂,这也是一个物证。”
“大胆,大内侍卫的腰牌是官家所赐,岂是你说拿就能拿的?”中年人见状,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杯砰地摔在了地上,伸手一指谭纵,冲着孙合尖声说道,“孙押司,还不给杂家将这个狂徒拿下,杂家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仗了谁的势,竟然如此狂妄,连官家也不放在眼里。”
孙合闻言,脸上顿时扭成了一个苦瓜,他现在是明哲保身,早就打定了主意谁也不帮,隔山观虎斗,如今被中年人这么一点名,心里面别提有多苦了。
现在事态复杂,尚未明了,他要是贸然出手的话,万一抓错了人,别说官位了,小命都可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