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下,也不去理会周围那些人的反应,把杨东文一把拖进车里,便呼啸着开走了。
把人送到家后,赵敢也没和杨东倩解释那些钱的来历,只是说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先放好,你哥有大用。
临睡前,赵敢在自己租住的房中,给杨东文发了一条短信:“兄弟,钱我已经给你了,事情你自己去解决,记住,拿回一个男人的尊严来就够了,破鞋咱穿不起。”
不是每一个漫漫的长夜都能迎来朝露晨霞,也不是每一场刻骨铭心都能换来至死不渝。对于杨东文,自己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对方自己了。杨东文本身是一个极为精明干练的人,但在情这一关上却如同婴儿般幼稚可笑。
希望,但愿,这一次,能给他带来一场脱胎换骨的改变。
两天后,在市第二医院,一名医生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走到窗边一个女孩儿身前说:“小苏啊,你要尽快把钱交一下了,现在肾源已经确定,你爸很快就要进行手术了,这事拖不得的啊。医院毕竟不是慈善机构,钱到不了位,很多工作也没法开展啊。”
“可是,前段时间不是刚刚交了九万多吗?”女孩儿把手里刚削到一半的苹果放下说。
“这事没办法的,光是住院费和前期的化验治疗费就有一堆了,现在剩下的钱只是勉强够你爸住院了。”医生平平静静的说。
“那——大概要多少钱?”苏流怡有点想哭了。
“手术费用加上肾源的钱,大概三十万左右吧,当然,术后的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不过那就是之后考虑的事情了。”
苏流怡没再说话,麻木的点了点头,然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到了窗沿,床上的父亲还在静静的沉睡着。
不知怎么的,眼中竟缓缓浮现出杨东文的笑脸,苏流怡拼命的摇了摇头,突然怪怪的笑了起来,在爱情与孝道面前,自己最终选择了父亲。可是,自己真的有爱过杨东文吗?自己真的甘心跟着他一辈子平庸吗?不,从来都不,在成为村里头唯一的一个大学生的那年,在踏入平津这一片灯红酒绿的那年,自己早就暗暗下好了决心,不管怎样,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脱离贫困,过一辈子大富大贵的生活。
哪怕——哪怕是出卖自己至为宝贵的肉体,也在所不惜,人活着,干嘛要和自己过不起,有好看的脸蛋,干嘛不用来勾引有钱的男人。
可是,自己的心底还残存着几丝对真善美的执著,所以杨东文成为了自己的初恋,但自己很快就‘幡然悔悟’了,却不想,碰到的只是一个薄情男。然后,在自己最一无所有的时候,不得已再次回到杨东文的身边,为的却只是对下一个人的等待。
忽然,沉睡中的父亲传来一声痛哼,苏流怡忙慌张的看向父亲,看到父亲没事后,掏出了包里的别人刚给买的iphone5手机。
拨号,接通:“斌哥,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些钱呢?怎么就只有那九万呢,根本不够我爸看病的啊。”
“什么,你说什么?”电话另一头响着嘈杂的音乐。
苏流怡又大声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对方听清了,不耐烦的说:“md,都给了你九万了还嫌少,不就是换个肾么,大不了不换了。老子最近手头有点紧,我爸也不给钱,拿什么去给你老爸治病呢……”
“当”的一声,苹果手机跌落到了地上,对方后面还讲了什么话,苏流怡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
苏流怡瞬间觉得,整个天空都变暗了,整个世界都变的陌生了。
或许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单纯的靠肉体和金钱建立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了。
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苏流怡却只是恍若未闻的坐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敲门声响到震耳欲聋的时候,才木木的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来人是杨东文。
杨东文看了看对方空洞的眼睛,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你爸出事了?没找到匹配的肾源?”
或许是杨东文刚才的敲门声音太大了,又把刚刚那个医生给吸引了过来,看到病房里终于多了个男人,医生面向杨东文说:“你应该也是病人的家属吧,很快就要做换肾手术了,钱要快点交了。”
杨东文点点头,没有问多少钱,但事情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些公子哥开房上床的时候说的好听,事情办完了又会有几个信守承诺的。
医生走后,杨东文默默的把买来的花、水果什么的放到病人床头,然后把整个手提包都塞到了苏流怡手里,苏流怡静静的接下,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开看。
赵敢是把现金交给杨东文的,杨东文也是直接带现金来的,花花绿绿的一堆钞票,永远要比银行卡或是一张支票的冲击力来的更大。
至始至终,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或许,在这样的关头,对于苏流怡来说,穷帮帮的杨东文又和一团空气有什么差别呢?
直到杨东文开门临走的时候,才轻声说了句:“打开包看下吧,应该能帮到你。”
等杨东文走后半个小时,苏流怡才慢慢的打开了包,先是怀疑,然后惊诧,最后泪如泉涌,成为了难以收住的决堤江河。正如同他们已然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在市中心的一家迪厅里,几个男子正围坐在一起,每人怀里都搂着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中间的桌子上堆满了酒瓶。
不远处,是在酒精和摇头丸刺激下拼命的晃动脑袋和屁股的少男少女,四处射来的七彩灯光分外刺眼,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成了一种与音乐同样不可或缺的享受。
曹诞看了眼中央蹦迪的人群,肆无忌惮的瞅着其中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怎么,看上了,要不要哥哥帮你弄来玩玩?”边上另一个穿着粉衬衫的男人说。
曹诞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怕得病,对了斌哥,听说你最近泡的那个马子不错啊,长相和身材都是一流。”
“得了吧。”粉衬衫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说:“tmd也是个贱货,整天的就知道要钱,哥哪来那么多钱给他花了,还不如再泡一个来的实在点。”
“哎,对了,曹诞,你不会是还惦记人家大小姐了吧?哥哥还是劝你一句吧,那个层次的妞,就算是哥哥我都不敢泡,你拿什么资本去泡?”粉衬衫又接着说。
曹诞没有回话,沉默了一阵后说:“斌哥,你帮我个忙,筱雅最近和一个穷小子走的很近,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你也知道,我就你们这几个哥哥,道上混的朋友可一个都不认识。”
说完,曹诞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对方看了张照片。
粉衬衫点点头,不在乎的说:“不就是个毛头小子么,好说,好说,咱哥儿两是什么关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