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这个院子是独门独院,廊柱上描金画凤,富丽堂皇。靠近最里面是栋二层小楼,小楼前种着很多花花草草。看着院里的摆设,侯俊终于明白了,这里肯定是小姐的绣楼。
噢,闹了半天,这家伙没准是个采花贼!
绣楼内灯光闪闪,那道黑影飞身上了楼台,按现在说就是凉台。上来之后,看看左右无人,趴到窗户外边,舌尖舔破了窗户纸,睁只眼,闭只眼,往屋里瞄着。
书中暗表,这院里住的不是旁人,正是莽古济的独生女儿,十二岁的安古格格。此时屋里头的丫环们都已经睡着了,安古把外衣闪掉,穿着贴身的紧衣,手里头呢,拿着块绫罗,正在那儿全神贯注地绣花。
侯俊悄悄地摸到凉台上,那道黑影显然没什么防备,正盯着屋里的姑娘看得入神,侯俊也没说话,用手一拍他的肩头,可把那小子给吓坏了。赶紧回头一看,见背后来了人了,这小子当时眼眉就立起来了,刚要抽家伙,侯俊冲他摆了摆手,往外头指了指,那个意思是,有话咱们找个地方去说,别在这儿。那小子也聪明,马上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就离开了公主府。
一直走到了荒郊野外,两旁都是庄稼地了,侯俊这才停了下来,仔细瞅了瞅那小子,当时就是一愣,面前之人也就是二十多岁,面皮微红,浓眉大眼,新剃的头皮,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在脖子上盘着,里边穿的是粗蓝布的上衣和裤子,腿上系着腿带,外面罩着一件土黄布大衫。大衫又大又肥,腰里扎着带子,后背上背着一把大号的黑伞。无论是长相还是装扮,一打眼就是魏宝山!
侯俊心说:“怪啊,这世上还真有长得像的,怎么会这么像呢?除了比魏宝山年轻一点儿,脸稍稍瘦一些,那眉毛,那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啊!”转瞬之间,侯俊明白了:噢,闹了半天,原来是这小子在干坏事,故意陷害我哥哥,怪不得莽古济一口咬定就是我哥哥干的,原来如此。
侯俊虽说心里激动,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冲着那小伙子抱了抱拳:“兄弟,有名有姓没有?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姑娘家里干什么去了?”
那小子眼眉一立,开口道:“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仨鼻孔,多出这口气。小太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魏,叫魏宝山,当今汗王亲封的‘大金第一风水师’,如今是异学馆的大学士,你少管闲事,要不然我让你脑袋搬家!”
这一开口,嗓子沙哑,根本与魏宝山的声音一点儿都不一样。侯俊气乐了,用手指着他骂道:“我呸!你是魏宝山?那你知道我是谁不?昨天的坏事是不是也是你干的?胆子不小,今天又来了?昨天来调戏妈妈,今天又来找人家闺女,你还真行啊!”
那小子一听话头不对,上下扫了几眼侯俊:“你到底是谁?你管得着吗?”
侯俊冷哼了一声:“小太爷姓侯名俊,江湖绰号小悟空。实不相瞒,魏宝山是我的哥哥,你说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
“哟,闹了半天,你和魏宝山是一伙的,那在这儿费什么话?既然来了,今天你就别走了,拿命来吧!”
说罢,从后背抽出红毛宝刀,“唰”地一下,奔着侯俊就是一刀。侯俊往旁边一闪,他又是一刀,频频进攻,一口气就砍了十几刀。侯俊身子利便,他这一通砍也没砍上。侯俊抽出铁棍“嘎噔”一声,把他的刀给压住了:“呔!小太爷棍下不打无名之鬼!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你都敢做,那敢不敢报上名来?”…,
那小子眼珠子一瞪:“有什么不敢?好好好!我也让你做个明白鬼,小爷名叫贺玉郎,人送绰号玉面狐。不怕你知道,铁臂神佛法能,那是我的亲师兄!我师兄那么大的能耐,最后却让魏宝山那些人给暗算致死,白白丢了性命。血债就要血来偿,这个梁子是结定了!既然你给魏宝山捧臭脚,那就先拿你的脑袋来祭我师兄的在天之灵吧!”
书中代言,真是这么回事吗?确实如贺玉郎所言。法能的死讯传回去后,把疯罗汉了通和尚疼得“唉哟”了一声,当场就晕死过去。醒来后,老泪纵横,心说:我这徒弟和我学艺几十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有心想为徒儿报仇,可是又一想,自己是三宝弟子,怎好打打杀杀?想到这儿,又在心里埋怨法能,不好好地吃斋念佛,干吗帮朝廷办事呢?自己以前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出家人不理朝政,谁做天下又有什么分别呢?怎么念了这么多年的经,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了通有个关门的弟子——玉面狐贺玉郎。小伙子年纪不大,听说师兄惨死,悲痛欲绝。心说:这个亏可不能白吃,总有一天,我非得亲手宰了魏宝山,给我师兄报仇!可是自己又不方便出头露面,万一被师父知道了,非得把自己撵下山不可。想来想去,这小子就动起了歪心思,莫不如来个借刀杀人,我不亲自动手,我让你们窝里斗,自己人杀自己人,那有多好?
要说他胆子有多大,瞒着疯罗汉了通,自己偷偷跑下了山,打算给师兄法能报仇。
这小子之所以叫玉面狐,是因为他会一门独特的本事,那就是易容术!这门功夫可了不得,可以改变人的形貌,男扮女相,少做老相,惟妙惟肖。一般来说,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戴面具,这种面具据说是用人皮制成的,能以假乱真。而贺玉郎学的这门功夫是用药物易容,相比人皮面具来说,要花费较多的时日,但是也最为彻底。弄些药粉搅和搅和,然后往脸上一抹,就可以把眼睛变大或是变小,鼻子加高或是变低,面部轮廓随意变化,不是熟悉的人,一眼根本就看不出来。
下山后,贺玉郎转来转去就转到了哈达公主莽古济的府上,一打听,这是当今汗王姐姐的府宅,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一肚子坏水,眼珠一转就想出一条馊主意。趁着魏宝山不在家,事先盗走了魏宝山的金牌,然后又易容成魏宝山的样子,夜闯公主府,调戏莽古济,故意装作不慎,把金牌遗落在地上,栽赃陷害魏宝山。
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第二天魏宝山就得被推出去砍了,结果等了一天信儿,魏宝山竟然没被处死,可把他给气坏了。这小子不甘心,决定火上浇油,你不是不死吗?那我就再装作你的样子,天天在这城里犯案,我就不信整不死你。要不说呢,你看这小子有多坏?可巧,今天晚上刚要做案,就被侯俊给盯上了,这就是前前后后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