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天自然不肯吃这种眼前亏,于是见了厂卫就嬉皮笑脸,装出一副认真劳作的样子,实际上镐头却是轻拿轻放,只在厂卫目光移来时用几下力气而已。他一边装模作样,一边打量四周,寻找着逃跑路线,忽见到那书生,心中不由暗想:这家伙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只怕不出两天,就要被折磨死……
正想着,却见那书生毫不费力地将一块刚凿下的大石抱起,放到一辆独轮车上,他不由一吐舌头,这才知为何厂卫将这书生也和齐铁匠等人关在一处,在心里连声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走神,手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却挨了厂卫一鞭,打得他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直干到天黑,厂卫才喝令他们停下,到各自木屋前站好,每人发了一碗稀粥和两个硬馒头。众人蹲坐在地上,呼噜噜喝粥,咯嘣嘣吃干粮,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谁也没闲情理谁。只有楚随天一边吃,一边贼溜溜地打量着周围,只见厂卫们分成两批,一批到采石场两侧厂卫居住的精制木屋中用饭,另一批则手持兵器,看着他们。而瞭望台上的厂卫,则一直坚守不动,自有人上去给他们送饭。
见厂卫的防备如此严密,楚随天也只能摇头苦笑一声,转头一看,只那书生也如他一般,正打量四周,似乎在观察厂卫们的动向及看守分布,心中不由一笑:“这家伙说逃跑没那么容易,可自己却也在打逃跑的主意。”
众人本以为劳动了一天,晚饭后便可休息了,没想到吃过饭后,厂卫们又呼喝着,要众人拿起工具干活。旧人们对此满脸麻木,新人们却瞠目结舌,连声道苦。
借着火光又干了两个时辰,厂卫们也都倦了,这才下令停工,将众人带回中央木屋中休息。众人已累得全身无力,一进屋,立刻倒在榻上便睡,连被子也懒得拉过来盖,几乎在转眼之间,各屋内便已是鼾声一片。
楚随天一整日也未全力劳作,却不似其他人那般疲劳,但一倒在榻上,也禁不住双眼朦胧,几欲睡去。他强打精神,实在困急了就用力掐自己几把,强撑着不睡。如此躺了近半个多时辰,实是苦不堪言。
静静地聆听,四周里一片鼾声,外面除了风声外,也再无别的声音,楚随天心想:“到了这个时候,这帮守卫也总该睡了吧?”便打算起身,到窗边观望外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从榻上爬了起来,借着外面明亮的火光,楚随天看清是那书生。书生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见众人皆沉睡不动,才一跃而到榻下,来到窗边,躲在暗影里向外张望,观其身手,竟然矫健得很,楚随天不由一惊,心想:“这书生非但力气不小,身子还这般灵活……慢着,这位兄台莫非是爱乔装成书生模样的飞贼不成?那倒好,与这样有本事的人联手,当能更容易逃脱。”边想边慢慢坐了起来,猫着腰走下榻来。
他动作虽轻,但那书生还是立即听到,警觉地转过头,楚随天冲他一笑,伸手指了指窗外,又将手指竖到嘴边。那书生瞪了他一眼,向他招了招手,他急忙快步走近,却不想书生突然出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按在墙边,低声道:“敢出声,就要了你的命!”
楚随天连连摆手,书生这才将手松开,楚随天揉了揉脖子,低声道:“好家伙,老兄你的力气可真是不小。怎么,之前不是说逃走难于登天吗?现在又动了心?”书生哼了一声,向窗外望去,低声道:“你自己看吧。”
楚随天小心地凑近窗边,向外望去,只见围绕木屋周围,隔几步远便有一束火把,远处的栅栏边,更是火把连成了片,那高高的瞭望台上,厂卫的身影还在晃动着,而且看上去比白天更加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