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小凡向久久请了假，去医院看望林依。
尽管林依主动为王小凡开脱，但事实在那放着，明显是王小凡的失误，这责任推脱不得。
再说，肋骨骨折，伤情也太严重了些。所以王小凡昨夜愧疚得一夜都没睡好。
在超市买了两样东西，又去花店买了一束花，于上午十点左右赶到了医院。
林依的病房里很安静。王小凡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病床上的林依，一个是在床边坐着看书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
林依可能在睡着。女孩看到王小凡进来，赶紧放下书本站了起来。正要喊闭着眼睛的林依，王小凡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轻手轻脚地放下礼品，女孩把花接过去，放在了床头柜上。
女孩一张清清爽爽的脸看上去稚气未脱，身体却发育地有些操之过急。
“林老师睡着了？”
王小凡用口语问女孩。
“刚睡着一会儿，你坐吧。”
女孩也用口语回答他，指了一下自己刚坐过的凳子。
王小凡正不知道该进该退，病床上的林依忽然睁开了眼睛，说：“小凡，你怎么又来了。”
王小凡走上去，满含歉意地说：“林老师，不来看看您，我觉都睡不踏实。今天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要不咳嗽就不疼。”
脸一偏，看见了床头的花，笑道：“呵呵，你还带花过来。”
王小凡不自觉红了脸，因为他从来没给女人送过花。也不敢迎林依的目光，垂着眼睑说：“林老师，真希望您能早日康复。我太对不起你了。”
王小凡说完这句话，感觉到陪护的女孩明显把目光集中在了他脸上。可能心里在说：“原来就是你这个混蛋把林老师弄骨折了！”
“咳，说什么对不起呢，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责任都在我。小凡你没必要自责。”
说完，又对陪护的女孩说：“苏羽，给小凡倒水喝呀。”
女孩拿起暖瓶，王小凡赶紧上去制止说：“别客气别客气，我看看就走的。”
慌乱之中抓了下女孩的手，真柔软。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呼啦啦进来六七个人，其中好几个人身着警服。
王小凡吓了一跳，还以为谁报了警警察来抓自己呢。仔细一看，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精干女人，短发，面色白净，眉眼之间有股英武之气。
后面跟着的警察，有男有女，都很年轻，有的手里捧着花，有的提着礼品。
短发女人说话中气十足：“依依，咋样啊，好多了吧？”
一屁股在病床上坐下，拉起了林依的手。
林依娇嗔道：“姐，我说了不让来，你这兴师动众的。”
短发女人道：“我亲妹妹住院了，我能不来看看吗。”
这时候她的随从都把东西放下了，整齐地站在她身后。
王小凡和苏羽只好站在角落里。
王小凡观察到，短发女人虽然没穿警服，但胸前别着一枚鲜红的党徽。
“依依你这是在哪家按摩店受的伤？是不是黑店呀？我派人去查查！”
林依赶紧说：“姐你别操心了，你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人家的正规的按摩店，是我自己不小心。”
“哪个混蛋给你按的？竟然能把你按骨折？你告诉我他名字，我得好好审审他！”
角落的苏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小凡，眉梢一挑。
王小凡赶紧把头低下去。脸上火辣辣的。
真没想到，林依有个这么厉害的姐。这真的要闹起来，自己估计得进去喝几天稀饭了。
“我哪知道人家名字。再说了，是我主动要求人家踩背的，人家也承诺是免费，只不过是出现了个意外而已。姐你忙去吧，我这里有人陪护。”
短发女人这才把目光转向了王小凡和苏羽。
“这俩都是你学生？”
说话自带威严，满满的审问感。
苏羽说：“我是林老师的学生，专门来陪护的。”
女人转向王小凡：“你呢？”
王小凡哪敢去接她的目光？紧张地说：“我……”
这时候林依抢着说：“他也是我学生。”
苏羽到底激灵，马上说：“这是我同学，我们一个系的。”
“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凡。”
女人还想再追问下去，响起了手机铃声。
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女孩把手机递给短发女人，说：“林局，您电话。”
被称作林局的女人接过手机，看了看号码，接通了电话。
“哦，下午三点，全省扫黑除恶电视电话会……会后还要我讲话吗？好的我知道了。”
把电话交给小女警，说：“下午三点政府十二楼会议室，记得提醒我。”
“是，林局！”
小女警双腿一并，敬了个礼。
这气势，硬是把王小凡给看呆了。昨天偷听林依讲电话，猜测到她有个当官的姐姐，没想到竟然是个公安局长！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豆豆说的“老姑婆林之华”，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吧？这世界真的是小的很。
林之华又向林依询问保守治疗的事。王小凡趁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个头不高，四十多岁的样子，收腰的西服把身材衬托得凸凹有致。短发显得很干练，耳朵后面的皮肤很白。
高挺的鼻梁，有棱有角的嘴唇，一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的妹妹时，满含温柔；但严肃起来时，却像刀片似的锋利。
又想起豆豆说的“这种女人人前清纯，到了床上不知道有多骚”的话，总感觉和眼前这个女人对不上号。因为在她身上，王小凡感觉到了只是强大的气场。不是霸气也不是骚气，而是凛然正气。
林之华和妹妹说了几分钟的话，站了起来。招手把王小凡和苏羽叫到自己面前说：“你俩辛苦了。等林依痊愈了，我请你俩吃饭。”
说完，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了，王小凡还在呆呆地站着，感觉跟做了一场梦似的。林之华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那种威严的风度，让他为之崇拜，为之痴迷。
“咳，这是我姐，总是风风火火的。小凡，苏羽，没吓着你们吧？”
王小凡这才回过神来，说：“没有没有。林老师，你姐姐果然有当官的威风。”
“什么威风，职业病。从警二十年了，现在又是公安局长，天天跟打仗似的，拿枪弄棒，不像个女人样。”
林依对姐姐的职业显然不是很感冒。可能她对当官的女人都不感冒，这是搞学术之人的通病。
“我倒是觉得林局长一身正气，很符合公安局长的气质。”
王小凡这话一点恭维的成分都没有。林之华已经走了，也没要恭维她。
“林局长的身材保持的好好，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
苏羽插话说。看来她对这个女人也很有兴趣。
林依笑了。说：“她到现在都没结婚，当然没生过孩子。”
苏羽看了看王小凡，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这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了三位女大学生。打扮都和苏羽差不多，一样的青春飞扬，天真烂漫。
王小凡注意到，她们都戴着个黑色的口罩，但这个口罩没再嘴上，而是在下巴下。看来这是女大学生最潮的装饰。
女生手里捧着盆盆罐罐，进来就说：“林老师，我们给你做了好吃的。”
原来是给林依送饭来了。可见林依在学生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林依带着责怪的口吻说：“你们好好上课呀，往医院跑什么？我这里有人陪护，饿不死的。”
众人莺声燕语道：“林老师您在医院躺着，我们还哪有心思上课呀！想你想的要发疯了。”
病房里一时间欢声笑语。
这几个女孩显然是苏羽的同学，一个个和她打招呼，拥抱。拥抱完了，都拿狐疑的目光看王小凡。
苏羽恶作剧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同学，王小凡。”
“啊？同学啊？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是插班生吗？”
“你不是声乐系的吧？”
王小凡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旁的苏羽笑弯了腰。大概看一个男孩子的窘迫相，是女孩子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病床上的林依发话了，说：“别闹了别闹了，小凡是我的朋友，专门来医院看我的。”
又转移话题说：“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快打开让我看看呀。”
女孩们把瓶瓶罐罐打开。有水果沙拉，披萨饼，蛋糕，还有鸽子汤，炸鸡翅，冰淇淋，全部是女人爱吃的东西，摆满了两个床头柜。
眼看要开午饭，王小凡提出告辞。苏羽却拉着他不放，说这些东西足够大家吃的，何不一起。
王小凡觉得自己和这些年轻女孩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呆在一起很不自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那么一丝的自卑。
如果自己能顺利考上大学，现在不也像她们那样成为让人羡慕的大学生了吗？可惜，造物弄人，他的青春没有挥洒在大学校园里，而是挥洒给了一头又一头的母牛。
王小凡执意要走，苏羽说：“看来你是看不上我们女生的手艺了。回头你请我们吃顿大餐咋样？就算是给林老师陪罪的。”
“赔罪？陪什么罪？”
女孩们都拿诧异的目光看王小凡。
林依又及时解围说：“赔什么罪，开玩笑呢。小凡你要是不在这里吃，就回去吧。我这里有苏羽呢，你不用再来了。”
王小凡说：“林老师您好好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说着向大家告别。苏羽叫道：“请客的事呢，还没说好就想溜呀！”
王小凡拱手道：“一定请，一定请，时间由各位美女定。”
“你留个电话呀，到时候我们去哪找你？”
王小凡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苏羽认真地记下来。这才挥手说：“走吧。”
王小凡下楼，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响了一声。拿出一看，一个请求加微信好友的信息。备注里只有两个字：苏羽。
王小凡点击了同意。
这一刻他没有想到，自己今后会和这位女大学生产生那么多的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