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又问,“好到什么程度了?天赋恢复了吗?”
池苍摇摇头。
池峰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天赋没恢复,于是劝慰道,“没事,人没事就可以,你也不要太难过……”
池苍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池清虚的天赋究竟有没有恢复。
两人正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着,北辰忍不住道,“我家公子和小姐出手,必然是全面的恢复,光恢复身体……六师叔,你未免太看不起我家公子和小姐了。”
池苍闻言,心里的喜悦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眼眶又湿润了。
池峰则震惊的回不过神来,扭头看向窗口。
憋了半天,这才将信将疑的看向北辰和南慕,“真恢复了?”
这也由不得他不惊讶。
毕竟,当初药宗的宗主亲自放话,说池清虚的身体没有十几年是绝不可能恢复的。
而且,身体恢复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天赋,就想都不要想。
正是因为这话,大家都认为池清虚从此就从云端跌入尘泥,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可谁曾想,这才过去短短的半个月……
南慕看着他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骄傲,道,“池公子醒来之后,天赋只会比以前更好,不会比之前更差。”
南慕虽然不曾见证过子衿和君轻暖给池清虚治疗的过程,但是他清楚子衿和君轻暖身上的力量非同寻常。
被那样的血脉之力洗礼过的身体,要是天赋还差,岂不是一个笑话?
池峰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池清虚缓缓、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冬日午后昏暝的光线里,浮尘如同光粒缓缓浮动着,窗户破裂,洒进一道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模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这光线,逐渐感觉到一切的真实――
这里,是他的卧室。
他……是坐着的。
缓缓低头打量自己。
入目的,是沾染了血迹的白衣,有些凌乱的床铺……看上去,对面好似有人坐过。
而翡翠就陷入被子的夹缝里,看上去是晕过去了。
但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他忽而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心砰砰砰狂跳了好几下。
他的丫头啊……竟然回来了!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臂,一道霹雳般的讯息瞬间席上脑海!
充沛的力量,那样的精纯,好似从未受过半点伤一般!
这怎么可能!
他愣了一下之后,飞快的检查全身。
之前青褐色的丹田,如今却呈现出剔透的绿水晶色,不但完好无损,还透着勃勃生机。
被损毁的筋骨和血肉,都在飞速修复,一股陌生却强大的药力在他体内流转着……
脑海里掠过这些讯息,池清虚恍然惊觉:
他昏迷之后,应该是有人给他治疗过!
可是,究竟是谁……
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医术呢?
他下意识的扭头,而后怔住。
对面的软榻上,两道熟悉的身影相拥而眠,身上盖着洁白的被褥,不是子衿和君轻暖又是谁?
池清虚的心脏一下子跳的好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因为过分的激动,他的脸上都呈现出不正常的浅粉色。他鬼使神差的下床来,连鞋子都忘记了穿,一步步来到软榻前面,怔怔的看着熟睡的两人,心头有一种特别的情愫纠缠着,逐渐填满胸膛,好似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似
的。
他的眼睛红了。
蹲下来,他伸出依旧有些僵硬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子衿脸上那一缕乱发撩开,露出少年矜贵的容颜。
每一处眉眼都精致,每一寸肌肤都如玉。
他笑了笑,又看向趴在他怀中的君轻暖。
她睡得很沉,这般看上去,又不像是那个在澍襄界叱咤风云的凤玄女帝――
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在浓密如丝绸般的长发之下只露出一点儿,倒显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如雪。
他也想看看她,但终究没动手。
毕竟,她是子衿的妻,总不能太过冒犯。
池清虚缓缓收回了手臂,眼底流转着一层晴光,“没想到你们会来,虽然我真的很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他想起了和子衿那一战。
那天,他们打着打着,就坐下来喝酒聊天,他半开玩笑的问子衿,说,“今日我若坐下来和你喝酒,来日我被关在玄清宫大牢的时候,你可会来救?”
子衿眨眨眼,笑着回答,“看师兄表现。”
彼时,他有一种特别的、心动的感觉。不同于男女之前,却惺惺相惜。
彼时,子衿眼底像是里闪烁着漫天星子,别样的明亮。
临死那时候,他时常也会想起那一幕,却也只当是个玩笑。
不过他也有很多遗憾。
一则,未能好好活下去,照料日渐年迈的父亲和孱弱的妹妹。
二则,再也没有机会照顾那小胖鸟,担忧着她日后不被人善待……
那样懒,这么多年修为也没什么起色的她,又该如何抵御这世间林林总总的炎凉呢?
三则,他再也没有机会见证他的剑崛起的辉煌时刻。
那时候,他甚至没想过还有未来。
药宗宗主说他的身子骨,想要恢复需要起码十年。
这还是在有大量珍贵药草供应的情况下。
而他天赋被废,清虚峰就算是倒了,又哪来的那么多珍贵药草?
所以,他其实已经放弃了。
可没想到的是,短暂的沉睡之后,他又好了。
更没想到的是,让他重新站起来的人,竟然是那在澍襄界只有区区几面的绝世少年和少女帝王!
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他忍不住又笑,“所以,师兄的表现你还算是满意的吧?”
池清虚看着两人,忽而感觉到了因果的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在胸腔里燃烧起来,起身来,好似发下了一个誓言:
“从此之后,你我三人彼此守护。我相信,我们将无坚不摧!”他帮两人掖了掖被子,轻声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