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逃走,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夜撑起了半片清空,脚踩七彩祥云而来的水晶麒麟,恍若昙花一现,惊艳了天下之后,恍若一夜凋零!
暴雨清洗过的穹涬大陆,在次日晴光普照,整个世界都像是清明了几分!
但同时,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皇宫,御花园边上。
君轻暖站在新栽的小树苗跟前,目光落在树上几片碧绿的叶子上面,像是神游天外!
而实际上,她的思维却是十分清晰。
“传令天下,凤玄帝后驾崩,逍遥海毁尸灭迹……
血麒麟瞒天过海,欺君罔上,实则乃麒麟阁与逍遥海派出潜伏于我凤玄,企图对付玄凤的奸细……
即日起,通缉血麒麟,悬赏三千万两黄金!”
君轻暖的话,将身后一众群臣几乎吓傻了!
敛容震惊的盯着君轻暖,“殿下,这可是真的?”
君轻暖深吸一口气,抿唇不语。
半晌之后,这才肃然道,“真的。”
敛容默然,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紧接着,就听君轻暖又道,“科举的事情要抓紧,此乃目前重中之重。
另,父皇和母后……”她顿了顿,终究不忍诅咒心中那人,道,“父皇和母后没有尸骨,便也不必下葬。”
“殿下,如此一来,会否遭人诟病?”敛容有些担心。
君轻暖伸手抚弄着树苗上碧绿的叶子,道,“生死皆乃世间常态,父皇母后皆非寻常之人,悦生悦死,精神不衰……”
她的嗓音很轻,顿了顿,道,“逝者已矣,生者当秉承其遗志,坚韧自强,守护家园,驱逐邪恶,坚守正义!”
一种无形的力量感,在悲伤当中柔韧爆发,震撼人心!
身后,群臣逐渐肃然!
紧接着,就听她道,“即日起,我凤玄子民,当继承发扬开国大帝遗志,自强不息,坚韧不屈,扬善惩恶,精忠报国!”
“此警示,以圣旨形式颁布下去……”
她的语速缓慢,却将群臣逐渐从悲伤绝望当中一点点拉了出来!
顷刻之后,群臣跪拜,“臣等亦当谨记先皇和殿下警示,以身作则,教化万民!”
“起来,明日,三日后,本殿登基!”
君轻暖转身,往君临殿走去!
身后传来敛容的声音,“三天之内,臣一定将一切安排妥当!”
君轻暖没回头。
其实,这三天她不是给敛容的,而是给她要等的人的。
她有种执念。
将她推上至尊之位,是他的全力以赴的事情。
所以,她的登基大典,可以什么人都没有,但一定要等他来!
她很想念他,那怕重逢时他已经不再是曾经模样,她都依然会为此全心全意!
扶卿跟在她身后,轻声道,“阿姐,眼下檀寂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他会不会破釜沉舟,直接攻打我凤玄?”
“担心没用,”君轻暖薄唇之间,噙着钢铁一般的坚定,恍若信仰,“人生就是这样,不管前方有什么将要来临,我们都要直面一切,步步为营!”
扶卿没怎么听懂,跟着她走了好一段路,这才又问,“那如果他出兵攻打穹涬大陆,我们当如何应对?”
“自然法则,优胜劣汰,每一个生命体,都要经历洗礼。如此,才能蜕变。”
君轻暖回应,嗓音很沉,很冷,带着几分杀伐气息。
却又残酷。
扶卿明白了。
如果逍遥海大举出兵,所有穹涬大陆的人,都要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并不是君轻暖和血麒麟两个人的事情,四百八十年前那件事情,影响的是这世上芸芸众生!
所有人都是蝼蚁。
蝼蚁想要翻身,只能团结起来,才能做到蚍蜉撼树!
一个时代的扭转,需要很多人的鲜血去祭奠,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君轻暖和血麒麟两人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护更多的人。
他们也不是神,何况,就连神也都不能庇护所有人!
两人情绪皆有些沉重。
一脚跨进君临殿,扶卿这才忍不住又问,“阿姐,父皇人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应该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君轻暖的嗓音依旧很淡,但却,柔韧不可摧!
……
午后,君轻暖开始休息,强迫自己睡觉——
他不在,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不让他担忧。
云嬷嬷看着闭上眼睛静静躺在那里的她,感叹于她的坚韧不屈的魅力!
是的,她长大了。
一个女人成熟的标志,不是你是否挽起头发,是否生儿育女。
而在于,你可以独立冷静的思考,宠辱不惊的面对世事变幻,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情感和信念,并学会爱护自己,取悦自己。
显然,因为心中那人,君轻暖做到了。
而扶卿和封景云,甚至是南慕等人全都明白,从凤玄帝宣布驾崩,血麒麟被重金悬赏通缉之后,她就不再是之前那个被凤玄帝千般宠爱的小公主,也不是被血麒麟精心呵护的小女子了!
她将是凤玄的女帝,是这片大陆的主宰,是和四百八十年的冷暴政抗衡的中坚力量!
她亦没有任性和软弱的资格!
而此时,子熏等人正在将阵法从以皇宫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展。
临霜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坐在城墙上面,两只脚晃荡着,目光落在子熏身上,心里乱糟糟的。
她的猎物怎么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有魅力呢?
真是令人不解。
临霜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知道,如今她虽然也会很馋龙蛇血肉,但是似乎已经可以接受人类的食物了。
比如,此时咬着这冰糖葫芦,然后看着他,她也能吃出美味的感觉来。
所以,人的味觉或许是一种任性又主观臆断的东西……
而感受到她的目光,子熏抬头瞄了她一眼,笑,“冰糖葫芦好吃吗?”
“哥哥送的就好吃。”她答。
子熏闻言,嘴角轻轻勾了勾。
低头之后,笑意便怎么都忍不住了!紧接着,传来临霜有些惊讶的声音,“怪了,怎么像是轩辕牧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