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寒飞速赶路,一头扎进敌人的陷阱不自知。
他第一次来觞昀大陆,一心想着找到殊若,什么都没有多想……而以他平常的为人,对于权术根本不敏感。
军中儿郎擅长战场杀敌,但在尔虞我诈面前,却只能成为受害者。
他一路风尘,赶到迷雾森林边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
正是六月初一,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前方一片未知的迷雾森林,让君轻寒感到茫然。
他不知道进入迷雾森林的步法。
他蹲在一团篝火面前,将地图在地上铺展开来,盯着地图上一片白色的区域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远处悠悠然走来三五人,低声的说着什么,听上去像是路过的。
君轻寒抬头看向那几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问路。
而这时候,那几人也像是刚刚才发现他一样,举步往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青春正好,道,“阁下可是想要进入麒麟阁?”
君轻寒心中多少有些防备,起身一些,道,“只是赶路累了,各位是?”
“实不相瞒,家人重病,我等是去麒麟阁求药的,但却不知该怎样进去,原本来指望着阁下能带一带……”
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愁色,而她身后的一个瘦高男子则上前一步,抱拳道,“小妹救母心切,多有唐突,还望见谅。”
对方的礼貌让君轻寒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知如何进去,我……也是准备去求药的。”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说了谎,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借口。
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而那男子闻言,则看了一眼脚下的篝火,道,“萍水相逢也算缘分,正好我等赶路时间长了,有些饿,不知可否借仁兄的火,烤些东西吃?”
“自然,各位请便。”君轻寒不好拒绝,让开一些,道。
“谢谢这位大哥。”那女子显得有点雀跃,很开心的蹲了下来。
他们拿出食材来烤,而刚刚那高瘦男子则拿出一坛酒丢给君轻寒,“一起喝一杯。”
“谢谢。”君轻寒接过酒坛子,也没多想。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君轻寒也喝了一点酒,直觉心中越发想念殊若。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但,这酒,却掺杂了别的成分,很快便将这一缕相思冲散。
他揉了揉眉心,嘀咕了一句,“这酒怎么这么烈……”
而后,歪倒在了草地上。
“成了,呵!”
刚刚那女子顿时丢下手上的食材,起身来挑眉看向其余几人,“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极为师兄了。
这玄女的兄长可真是个猪脑子,他以为麒麟阁是谁都可以闯的吗呵呵!”
那女子有些得意,但是之间那个瘦高个的人却道,“师妹此言差也,我们行事非君子,在当今世道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不能嘲笑正直之人……
我曾听说,君家长子君轻寒当年是燕都年纪最小的少年将军,曾在抗击西秦和南越的战斗中英勇睿智所向披靡。
而前阵子,在玄女同意穹涬大陆时,君轻寒也表现非凡。
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统领千万人,自然要以身作则才可号令全军……他的智慧和德行,岂是我等可以随意评判的!”
瘦高青年上前来,将君轻寒扶起来扛在了背上,大步往迷雾森林里面走去。
“无妄师兄怎么这样!”
身后,那女子气的跺了跺脚,嘴巴撅的都可以挂一只油瓶。
另一个弟子劝到,“你还不知道师兄的为人?他向来崇拜军中儿郎……”
无妄听到了这话,但却没有表态,只是往麒麟阁而去。
他抓君轻寒,是立场问题。
但是,他依旧崇敬后背上昏迷的这个普通人。
他始终认为,人最高尚之处,在于灵魂,人可以算计别人,但是千万不能认为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
走出去半截路,跟在时候的小姑娘才憋不住,不满道,“师兄,他这么蠢,你为什么还觉得他好!”
无妄没转身,只是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女子气的跺脚,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她天赋好,长得美,丹宗追求她的师兄弟很多。
但她为什么喜欢上了无妄?
还不就是因为,喜欢上了他那种刚正不移的模样。
他的话往往气的她跳脚,但……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给她安全感……人竟是这种矛盾的生物……
小姑娘扁着嘴,只有再也没说话。
而她不知道,也有一个女子,此时此刻正因为那昏迷的男子一时疏忽而四处流浪,去做着无意义的损耗。
……
飞廉遇见殊若的时候,她坐在河边喝酒,模样洒脱而倔强,天地为家,也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只是一眼,他就怔住了。
恍若时间倒流,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心爱的女子时,她就这样靠在河边,手上握着酒葫芦。
清酒入喉,她醉卧着,好似和天地融为一体。
她的马在旁边静静的吃草,安宁祥和的气息,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只可惜,她只是个普通人,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
在一起之后,他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心中不甘她红颜老去,于是独自前往逍遥海,跪在结界外面,祈求轩辕皇族的炼丹师给他炼一枚延寿丹。
延寿丹不能使人长生不老,但却可以延长人的寿命,起码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只是谁曾想这一去就是两年多。
等他拿到延寿丹回去的时候,心爱的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飞廉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定定的看着殊若,不知不觉之间痴痴喊了一声,“云岚……”
殊若起身来,循声看去。
正面对上,飞廉才恍然发觉,对方只是和挚爱九分相似,年纪却小了一大截!
“你……刚刚叫我吗?”殊若歪着头打量着他,被他眼中情愫惊了一下。
飞廉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只是看到姑娘和在下多年前的爱人长得相似,一时间失了神。”
“……”殊若笑了笑,表示没关系。飞廉见她年少,不禁多说一句,“女儿家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不安全,你怎么不去找个客栈住下?你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