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海面上,雪白的鲲鱼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滑过一条白色的浪痕。
她身上,子衿坐着,怀中抱着子熏的头――
这场面是不对的!
除非,子熏出事了!
祁连云脸上的笑意转瞬间变成了沉重,君轻暖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致,低呼一声,“子衿!你们……”
话音未落,临霜已经到了岸边。
子衿抱起子熏跳下来,飞快上前,将他放在君轻暖脚下的沙滩上,道,“子熏中毒、内伤!”
君轻暖顾不上说话,赶紧在旁边坐下来,握住了子熏的手腕搭脉,另一只手抹过他嘴角血迹,闻了闻,眸色微暗,“是寒柳飞花……”
子衿闻言一怔,“散魂冰毒?”
“没错,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
君轻暖深吸一口气,就地拿出了神农鼎,一样一样拿出草药,嗓音噙着隐忍内敛的杀伐和凝重,“魂兮归来,北方不可止。层冰巍峨,积雪千里。
此毒,只有奇药“招魂”可解。”
“我们可有药材?”子衿闻言,紧张的身子前倾,托起神农鼎来,“若有,你说,我炼!”
君轻暖点点头,“用你的太阳真火……”
时间不多了,此毒太烈,中毒者,只有两个时辰可以活命。
在路上,他们就度过了一个时辰。
君轻暖不敢多说,只是飞快的将药草丢进炼丹炉里,并提醒子衿注意火候,所有人都大气儿不敢吭一声。
临霜跪在地上,把子熏的脑袋抱在怀中,眼泪扑簌簌落在他脸上。
百里雪想要安慰她,她却在这个时候放下子熏,蹲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从戒指里扒拉出一块又一块的龙肉,不要命的往嘴巴里塞。
眼泪和血一起往下流,看上去惊悚而触目惊心。
没有人理解她的悔恨,她的愤怒,她的悲伤。
如果她足够强大,她的猎物就不会这样。
她摒弃了循序渐进的修炼,她要成长,要进步,要给他报仇,要在日后保护好他!
君轻暖和子衿两人没有发现临霜的异常,而祁连云则看的头皮发麻――
他也是龙啊!
现在这丫头这种疯狂的状态,不会准备最后把他也给吃了吧?
百里雪紧抿着嘴唇,“她这样下去,不会把自己给撑坏吧?”
临霜的情绪实际上已经有些失控,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化作大鹏,飞快的吃掉了一整条龙。
此时,她的状态发生了改变,雪白的羽翼之上,有金色的光芒中逐渐冒了出来,像是细微的星光一般在夜色里灼灼闪闪。
庞大的能量开始冲击她身体当中的壁垒,在极端的情绪影响之下,血脉之力开始严重向着金翅大鹏倾斜。
此时,君轻暖和子衿正在炼丹的关键时刻,虽然听到了大鹏振翅的声音和四周气流的变化,但是却不敢分神。
祁连云和百里雪两人目瞪口呆。
他们清晰的看到,临霜每一根雪白的羽毛尾部,都出现了一圈金色。
这不是身体当中吞吐的能量,而是她的羽毛颜色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暴戾的能量波动,金色的电蛇不断在她双翼之间闪烁。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她冲出海面时,海水受到影响开始暴动,浪潮翻腾。
大约是被能量撑的太过难受,她仰天长啸,一道金光从嘴巴里喷出来,像是流星一样点亮了夜空。
“凶兽……”
百里雪有些失神,意识到说错什么之后,改口,“不对,是凶禽……”
一会儿又懵了,扭头看向祁连云,“鲲鹏是禽还是兽?”
祁连云压低了嗓音,看着对面正在进阶的天敌,不知怎么的,就飚出两字儿,“禽兽。”
“……”百里雪一脸黑线,面色古怪的看着重伤初愈的祁连云。
禽兽?
他可真敢说。
就不怕被吃掉吗?
鲲鹏耳力极好,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祁连云,似乎心下在思忖着:要不要吃掉呢?
那眼神,让祁连云差点没往百里雪后面躲一躲。
但是,为了不影响自己一贯以来挡在百里雪面前顶天立地的形象,他硬生生的撑住了,和临霜对视了好一阵子。
许久之后临霜才扭头,祁连云只觉得冷汗几乎浸湿了里衣。
好在海边凌晨返潮,本就空气湿润,大家的衣服都是湿哒哒的,倒也不算太尴尬。
这个时候,君轻暖和子衿终于完成了炼丹。
七枚黑漆漆乌亮亮的“归魂”丹躺在子衿掌心里,上面缠着七道银白色的云纹。
乍一看,竟像是某种奇异的宝石,色泽低调又奢华。
君轻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满是倾慕的看向子衿,“子衿,又是绝品,子熏和大家有救了。”
“辛苦暖儿了。”
子衿伸手揉揉她的脑壳,而后赶紧将子熏扶起来一些,给人喂了三颗。
剩下的四颗子衿自己吃掉了两颗,然后扭头看向临霜,这才发现临霜像是变了只鸟一样,浑身上下看上去金灿灿的。
“这是……血脉之力发生了偏移?”
子衿一愣,想到了金翅大鹏。
但是这个时候,前方的大鹏却因为浑身即将要爆炸似的能量导致的高温难耐,而一头扎进了海水都当中。
等浪涛落定,再浮现出她的身影时,一座白底金纹的鲲鱼像是岛屿一样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百里雪看的震惊,“这要是被淘金者看到了,必定以为这座岛上遍地黄金。”
临霜又是一阵黑线。
禽兽?遍地黄金的禽兽?
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冒出鱼头来,琉璃金色的眸子,又往这边瞄了一眼。
百里雪讪笑,“我是说你漂亮,好看,美!”
这些词儿,对任何一个雌性都好用。
胖鱼嘴角微微抽了抽,目光回落在子熏脸上,不理别人了。
半晌,她拖着胖胖的鱼身,凑上前来拱了拱昏睡的子熏,胡须摆了摆,说,“你再不醒来,我就吃了你!”
“……”子熏没动静,其余人皆一头黑线。子衿见了,半打趣半认真,将子熏往她跟前推了推,“吃了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