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暖又怎能做到不忧心?
有些事情,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情又是另一回事情。
“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烛龙港?”君轻暖瞄了一眼外面。
大雪茫茫,越到北边,越来越像是进入严冬了。
君轻暖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狐裘,脑海里闪过慕容骋帮她系上狐裘时那一双手。
修长的指,如玉的色泽……
那样一双手,只是看着,也能养眼一辈子了吧?
恍惚间,传来南慕的声音,“殿下,明天中午到,我们在前方小镇上休息一夜。”
“哦。”君轻暖放下帘子,便再也没有声音了,只是闭上眼睛细细感知脑子里的《天书》。
……
暮色降临。
一道身影从战场掠过,转眼间来到了军帐跟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谁!”
屋里的人低呼一声,一把抽出了随身配剑,星眸眯起凌厉锋芒,目光猛地投向门口!
帘子重新落下,麒麟使的身影在烛光里变得清晰,上前来将道,“镇国将军、平涬王君归接旨……
即日起,将手上一应事务交由北漠王处置,尽快动身前往南楚边境,接管西南大军,配合东南军和东海大军攻克南楚!”
君轻寒愣了一下,而后单膝跪地,接过圣旨,“末将领旨!”
“将军可需要在下送一程?”麒麟使笑着,将他扶起来。
君轻寒闻言,道,“阁下送一程又有何不同?”
“可能速度会更快一些。”麒麟使道。
“也好,不过西南军那边可是出什么事情了?殿下不是亲征了吗?如今……她不在军中?”君轻寒眼底腾起一丝担忧,紧张问道。
他担心君轻暖出事。
好在,麒麟使很快缓解了他的紧张,道,“将军不用担忧,殿下只是有事离开,西南军这几天有奉梁统帅,出了点纰漏,需要将军过去主持大局。”
“原来如此。”君轻寒一颗心回落肚子里,“阁下请稍后,我过去和北漠王以及殊若将军商议一下。”
“好,我在此处等你。”麒麟使点点头,随意找了位置坐下。
一刻钟后,君轻寒、轩辕牧、殊若三人在军帐相见。
“深夜找我们,可是出了什么事?”
轩辕牧很少见君轻寒这么急急忙忙的样子,还以为有了新的敌情,赶忙问道。
君轻寒摇摇头,“刚刚接到陛下旨意,要我前往南楚边境,替代奉梁掌控大局,这边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我一则是来告别,二则是来交接。”
军情紧急,君轻寒不敢拖延,开门见山。
轩辕牧没说话,看向了殊若。
相处也有一阵子了,他看得出来,殊若和君轻寒两人之间,有种很特别的情愫。
殊若洒脱,笑道,“万里赴戎机,一路保重,我们凯旋时重逢,不醉不归!”
“师姐豪情世人难及,或许有些事情我也应该看开一些。”君轻寒转身,看着身侧的一身侠气的女子,心有感触。
殊若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的通便是了,世事无常,在乎并不等于纠葛。”
君轻寒受教的点点头,抱拳,“师姐教诲,师弟铭记于心。”
“嗯,去吧,重逢时,我请你喝桂花酒。”
殊若眼底噙着笑,像是清晨山涧的泉水,不矫揉造作,却纯粹动人。
两人这样便算是告别了,轩辕牧见状,道,“路途遥远,一路保重。”
“好,这是虎符,我们在燕都见。”君轻寒点点头,将虎符交给殊若,冲轩辕牧致意之后,转身离去。
“你不挽留他?”
君轻寒走后,轩辕牧转身看向殊若。
殊若是个很特殊的女子,来去如风,行走如云,仿佛什么都不能在她心里停留一样。
轩辕牧甚至看不出来,她心里究竟爱不爱君归。
殊若闻言,盯着轩辕牧看了半晌,忽而笑了,“风起云归,水暖雪融,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太执着没意思。”
她轻轻摇头。
轩辕牧再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眼底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眸子里藏着谁也看不懂的……寂寥。
应该是寂寥。
仿佛,天大地大,都留不住她的心一样。
“你……爱君归吗?”轩辕牧有些怀疑。
“爱。”她回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轩辕牧这就看不懂了。
半晌,道,“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热恋中的女子。”
“热恋中的女子应该怎样?抱住他的腰,大哭一场,不肯分开么?”殊若忽而失笑,“说爱没有意义,只有岁月有意义。”
她举步离开,徒留一句,“我先去睡了!”
轩辕牧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她那句话:说爱没有意义,只有岁月有意义。
他想起了君轻暖,又想起了风烬。
几十年后,在他身边青丝白发的那人,应该会是风烬吧?
的确,爱没有意义。
岁月尽头,依旧牵手的才有意义……
……
“不识风霜苦,安知零落期?”
远处,风雪里,殊若举目看向东南方,轻叹。
她像云一样飘了这么多年,只因为,她和云一样,都没有根,没有家。
她是藏云子捡来的孩子,身上唯一留下的亲人的印记,就是半片带血的锦帛,上面只有一句话:“呼风有道吞山河,飞廉飘摇悔平生。”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师尊藏云子却总不多说,说有些事情说的早了没意义,别人说的也未必是真的,要她自己去寻找真相。
可迄今为止,她依旧不知道这句话的谜底。
呼风有道吞山河,似乎在说一个有御风能力的人。
可飞廉是什么?
飘摇悔平生……
殊若咀嚼着这句话,总觉得这其中暗藏深意,可她却捉摸不透。
飞廉飞廉……
她凝眉,“飞廉究竟是什么意思?”
身后,传来轩辕牧的声音,“飞廉,是一个人名。只是不知将军大半夜的不睡觉,为何琢磨这个?”
殊若转身,看到那人一身红衣站在身后,绯色的眸子里噙着一丝疑惑。“飞廉是一个人?你知道他?”殊若有些惊喜,快步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