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繁月朗。
白月生还没清净一会儿,就被公孙胜给找到了。
“继续说,贫道还没弄明白。”公孙胜钻进车厢,把白月生给拽了起来。
把个白月生恨得,“若水柔这死娘们,闲着没事让老子装神棍干啥呀这是?这下可好,假神棍让真神棍给缠上了!”
“实话实说,贫道能看到的‘未来’比较短浅,也就是说我能从星象观测到,一个月之后发生的事情是福是祸;但我无法推测一年之后的事情。所以,在遇到你和若姑娘之前,我只能预测到,我和晁天王、吴学究一定会将那批生辰纲劫取成功,而你将会落入一场有惊无险的小灾难。但更远的将来会是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已。在听到若姑娘不让我们下手的话以后,我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消失了。今夜,我再看星辰之时,猛然发现,那颗‘地耗星’亮光大作,隐隐有逆……”
喀啦啦
一道霹雳划破晴朗的夜空。
将王英的马车劈成了粉碎。
晴天霹雳。
公孙胜傻了。
白月生毛发倒竖,浑身哆嗦个不停:“公孙一清,我草你大爷啊!你乱说什么呢?怎么没把你个狗日的劈死啊?你他妈还没活够呢?你赶紧下去,代我跟你的祖宗们问候去吧!”
这一夜,白月生撒了十六泡尿。
公孙胜比他强,撒了六十泡尿,再也没敢跟白月生说一句话。
第二天,王英抱着公孙胜的大腿骂了一天:“别跟爷爷装穷,赶紧赔爷爷的车!就是你干的!赶紧赔!不然弄死你!”
经此一雷,晁盖和刘唐,对吃荤喝酒的白月生的“高僧”身份再也没有半点怀疑。
眼看晁盖把自己奉若上宾,白月生虽然挺受用,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好在那些人包括公孙胜也没敢再多问半句。
第二天黄昏,若水柔来了,准备劫道来了。
领来了潘金莲、宋慧娘、白玉莲、安道全、朱仝、雷横、岳飞、宋江、李助、王庆、时文彬。
看着这阵势,不仅白月生傻了,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王英,没一个不傻的。
“干嘛呀这是?”白月生把若水柔拽到一边,低声道,“你要疯啊?你把时文彬弄来干什么?”
“他非要来,我拦不住啊!”若水柔一脸的委屈,“他说他要跟着咱们劫道去。”
“娘子,我的好娘子!我真他娘服了你了!他怎么知道的?”
岳飞凑上来:“不是我告诉他的!”
白月生一把掐住岳飞的肩膀:“你怎么知道的?”
宋江凑上来:“也不是我告诉他的!”
白月生这个恨啊!这事就算让时文彬知道,也不能让宋江知道呀!他最担心的就是这黑胖子,正琢磨着怎么把他给藏起来呢,他倒好,见缝就钻,就事就凑!谁告诉他的呀?
安道全凑了上来,嘿嘿一笑:“我告诉他们的!有这么刺激的事,咱不能忘了兄弟们,是吧!时文彬是个好官,但他想当好这个官,不得跟咱老百姓打成一片才行?我问他:敢不敢把蔡京的生辰纲给劫了?他说他敢,于是他就来了。”
“你说你每天给人治病,怎么就没先把自己给治好呢?”白月生这个郁闷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不废话吗?”安道全道,“我的药,能不能救人咱先搁一边,但害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老婆跟我拉什么‘赞助’,想跟我白拿好几十管神仙倒,我能让她吗?她不带我来,我就不给她。但我没想到,她跟你一个德行啊,她抢了我的神仙倒就冲我吹,幸亏我防你的解药那药力还在!”
白月生瞧着这帮人,直想薅头发。奈何他没头发,只能抓脑袋。
却见时文彬走过来,正色道:“我想通了。这年头当清官,我斗不过他们。昨天深夜,我收到张知府的一封信,他被蔡京、高俅、童贯为首的数十名四品以上的大臣联名弹劾,被圣——那个败家皇帝收回了兵权,革了职。张知府倒下,紧接着要玩完的就是我,我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我自己出一口气。所以,我打算在蔡京他们弄死我以前,先把蔡京的钱给抢了再说!他不让张大人好受,我也不能让他的生日好过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看他说话的表情,白月生确定,这位七品太爷,被若水柔改造得差不多了。
雷横道:“俺承认,俺以前是个污吏,是个莽汉。但俺说实话,跟着时太爷这些日子,俺或多或少,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收回了一些良心。虽然有很多道理,俺还是不太懂,但自从唐七一案以后,俺就对他刮目相看了。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俺愿为他的理想,也为了俺被他影响出来的一点理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前,俺讨厌他;但现在,郓城要是没了这个太爷,俺也就看不见啥蹦跶头了。直到今日,那五十八条人命的投毒案都没有破了,俺也不去破它了,摆明了是蔡京、高俅那帮人干的!这件案子,被蔡京他们抓住,倒打一耙,扳倒了张知府,咱不如就直接弄死蔡京,比什么都强。”
朱仝道:“我跟雷横兄弟,穿一条裤子。他做什么,我陪着。再者,时太爷确实对弟兄们不错,虽然跟着他,没有了外快,但我觉着,跟着他,活得踏实。”
宋江道:“愚兄大言不惭,人称我‘孝义三郎’,‘忠’字当头,这件事,如果在一个月以前发生,我绝对不会掺和。但是,说实话,时太爷讲的那些‘平等’、那些‘共产’,其实我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今天上午,我仔细听了贤弟妹一堂课,终于大彻大悟,打算把那个‘忠君’的‘忠’字,撇在一边。从今往后,愚兄愿忠于正义,忠于清廉,忠于你那个安乐的世外桃源。愚兄愿陪你一起去寻找它,一起去创建它。能与时文彬和月生兄弟这样的有志之士同甘共苦,宋江心甘情愿!”
岳飞道:“白大哥,你别看我人小,但我的心已不小了。只为了我们仿桃园结义,我愿与大哥和三弟同进共退。还是那句话,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共荣辱,同贫富。你有好事,不拉着兄弟做,不够义气啊!”
李助道:“白兄弟,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只因你发现金银地道而不取这一条,李助倾慕之至,甘愿从今往后,与你们共举大业!——王庆,我刚刚给你算过命了,你的皇帝当不成了,以往多有得罪,万莫见怪!”
王庆哭丧着脸道:“我的清白啊!你就不能早点算这个命?”
李助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王庆摇摇头,仰天长叹,道:“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走得成吗?罢!罢!罢!李助,请允许我再操一次你的祖宗吧!”
王英道:“挺热闹啊!趁着热闹,时太爷也在,你赶紧给我断个案:公孙胜昨夜偷我的车,没偷成,让雷把我的车给劈碎了,他不赔我钱,你说这怎么弄?他还说他是个出家人,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这不耍赖吗?我没了车,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他又不养我!我还有老婆要养!还有岳父要养!还有个未过门的岳母要养!你赶紧让他赔我车,不然我带着全家上你家住去!”
公孙胜愁眉苦脸道:“你少说两句能死啊?不就一个破车吗?”一挥手,一辆豪华而宽敞的马车,连车带马出现在王英面前,“多大点事?还给你!”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五里地的一辆行驶中的马车,凭空消失了。曾与童娇秀同居的四处拜佛的韩娘娘坐在地上,与车夫面面相觑,半晌没缓过神来。
三个长相有些相近的年轻人打她身边路过。
“小七,长得不赖啊!给你弄回去,当个媳妇?”
“小五,别尽瞎说!快赶路!还有正经事要做!”
“大哥,你说劫了那十万两,咱弟兄三个,能分多少?”
“分多分少,是吴学究说了算。就算一文不分——嗯!他要是真给咱一文不分,咱就把他喂了王八。——八个人,少说也得给咱三个一万两吧?”
“才一万两?凭什么呀?”
“就凭你没有晁天王和吴学究的名头大!说了半天,谁知道咱三个是干嘛的?”
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石碣村的三个渔民,阮氏三雄。
立地太岁阮小二,梁山排名二十七。
短命二郎阮小五,梁山排名二十九。
活阎罗阮小七,梁山排名三十一。
这三位,一路做着发财梦,探讨着发了财以后该怎么去享受,进入了东溪村。
但在他们探讨了一路,来到晁盖家门口,看到满满当当的一院子人以后,他们傻了。
“大哥,这么多人?不会都是晁天王请来干那啥的吧?你再算算,咱现在能分多少?我怎么觉着,我那五千两造价的渔船要泡汤了?——小七,你那七十个老婆虽说不靠谱,但现在看来,更不靠谱了,弄不好得减去八十九个啊!”
“你不会数数你就别说话!哪儿就减了八十九个?就算减去八十九个,那七十个,我不还能落他三十六个呢!”
“跟你俩伙着一个娘,我真丢人啊!我真不明白,她把你们生下来干啥使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