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公孙胜道,“冥冥之中,天数已然注定。你逃不走,也离不开!地耗星刚刚落下,我尚未来得及叹息,但见它又重新升起,居然比之前更加耀眼,更加璀璨!白胜,你如何死而复生,我无法观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测。但是,我知道,在你和我的肩膀上,都担负着一个不可推卸的重担!你必须放下你的痴心,放下你的妄想,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望着公孙胜神叨叨的样子,白月生这个痛苦啊:老子早他妈知道了!
“眼望着那些星辰越聚越紧,我终于在前天,找到了这里。这里,将是它们汇合的地方!”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梁山。”
梁山?
梁山!!
这里是梁山!?
白月生头晕目眩,差点就背过气去。
“用不了多久,那一百零八颗星辰所代表的一百零八个人,将会聚集于此。——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仁宗朝时,因瘟疫肆虐,仁宗帝派太尉‘洪信’,前往龙虎山上清宫,请‘嗣汉天师’解除瘟疫。洪太尉到达龙虎山,误入‘伏魔之殿’,将里边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放了出来。现如今,天罡、地煞已全部降世……”
“滚!”白月生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没命地朝着山下奔去。公孙胜要干什么,白月生再清楚不过。他只不过是算计到白月生的路“走歪了”,想要把白月生给拉回来。这神棍的想法,白月生怎能不知道?但是,上梁山,与时文彬、岳飞、张叔夜为敌,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纵使日后可以招安,但招安后的日子,白月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简直是他妈的屈辱!老子不要去过那样的日子!老子不要造反!不要战争!去他妈的忠义!去他妈的替天行道!老子只不过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这么难以实现吗?老子不是什么英雄,也不要去当什么狗屁英雄!让那些天罡地煞,都见鬼去吧!
白月生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在山林间疯狂奔跑。
但他无论跑到什么地方,那个如鬼似魅的神棍,总是无时不刻地站在他面前,对他微笑,跟他说话:“这是你的责任,你,卸不掉!”
“去死吧!”白月生咬牙切齿,冲着他面前的公孙胜狠狠砸出一拳。
他的拳头,穿过公孙胜的胸口,从背后透出。
——是幻影!
又不是幻影!
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甚至听到了公孙胜骨骼碎裂的声音,感觉到了自己的拳头是实实在在地穿过了公孙胜的胸膛。
但是,等到他惊愣愣坐倒在草丛中时,却看不到公孙胜的身上有任何伤口。他能看见的,只有那神棍再“真诚”不过的笑容。
你可以把他看成是仙风道骨,更可以把他看成是道貌岸然,但是,谁都不得不相信,这个公孙一清,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一个荒唐的存在,一个白月生不可战胜的存在,一个白月生无法摆脱的存在!
白月生无路可逃。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公孙胜也会阴魂不散,无时不刻跟在他身边。
“大仙,放过我吧!”白月生只能哀求,“你看,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况且,你说的那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啊!我要回去建设我的桃花源了,别跟着我啊!不然我死给你看!——求你了,别跟着我!——神仙,您走吧!——滚啊!——狗日的!滚啊!——给老子滚开!”
白月生奋起一脚,将公孙胜踹躺在地上,双手举起一块大石头,朝公孙胜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鲜血四溅,脑浆子飞扬。
公孙胜尸横当场。
白月生一阵惊粟。
疯喊一声,撒开双足,没命狂奔。
刚奔出十多步,却见公孙胜又站在了他的面前。依然是穿着道袍,戴着道冠,背着桃木剑,手持羽毛扇。那个刚刚被白月生砸成了稀烂的脑袋,完好如初。再瞧刚才公孙胜毙命的地方,除了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场景,已然超出了白月生的理解范围和接受范围。
这孙子他妈是人吗?梁山那么多好汉,哪儿就来了这么一位!?打也打不死,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白月生毫不犹豫,又举起一块大石头,朝公孙胜的脑袋砸了上去。
公孙胜不闪不躲,任凭那块石头将他砸了个稀烂,再一次尸横当场。
白月生慌忙逃窜。
但是下一刻,完好无损的公孙胜又一次站到了白月生面前。
白月生疯了。
“你老实说,你有几条命?”白月生在盘算着自己的承受底线。
他如果比老子的二十条命还要多,老子干脆让他弄死算了!老子他妈的也变个唐僧出来,吓死这狗东西!
“贫道只有一条命。”公孙胜道。
“你那一条命,死了他妈几回了?别跟老子玩大变活人,老子的精神很脆弱,很容易变成神经病的!你别逼老子!”
公孙胜呵呵一笑:“说是一条命,其实并非一条命。天下万物,皆生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贫道为一,一命化三命,三命化九命,九命化为二十七命。你,杀不了我!天就要亮了,跟贫道走吧!”
“阿弥陀佛!”白月生道,“你瞧,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贫道’,我是‘贫僧’,咱俩谁也别挨上谁去,不然容易打起来!”
“白胜,你别好赖不吃,油盐不进!”
“老子就这脾气!滚!——不滚是吧?”白月生再次举起块石头,“老子管你几条命,砸死你个狗杂种!”
轰!
惊涛拍岸!
巨大的浪潮声,震耳欲聋。
白月生的石头尚未落下,就被公孙胜提住了脑袋,飞上了天空,把他狠狠地丢进了八百里水泊之中。
白月生只觉气息闭塞,不由得大呼一声:“闷死老子了!”
猛地睁开双眼,却见自己躺在床上。黑暗中,潘金莲伏在他身上,湿滑的嘴巴紧紧贴着他的双唇,柔软的十指,在他小腹间轻轻摩挲着,轻声喘息着。
见白月生醒了,潘金莲咯咯一笑,不等白月生反应过来,就跳下了床,轻声柔语道:“嘘!不要让柔姐姐听见!”
“嗯嗯!”白月生霎时忘记了那个恐怖的梦,张开双臂,道:“来吧!金莲!”
却见潘金莲摇了摇头,羞赧道:“柔姐姐说,你要娶了奴家以后,奴家才能与你同房。奴家先走了哦!”
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白月生正想把她抱回来,那个如真似幻的梦却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白月生浑身一哆嗦。
绝不能让梦境成真!
啪啪啪!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
“白都头、宋押司!不好了!工人们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