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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咳咳……咳咳咳……”独孤靖墨两个字说完,再次咳嗽。
已经风烛残年的身子,如今这样还能挺住,已然不易。
独孤靖涵见他这般,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若你能安分,朕自然也不会如此待你。三月入京晾你这么久,朕觉得你会明白!只可惜,你再一次选择了铤而走险!”
“你胡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噗——呸——”
独孤靖墨咳嗽到最后,一口带血丝的痰吐出来,然后虚弱的跪趴在地上,喃喃的道:
“即便本王安分守己,你又能容得了本王多久呢?”
由于双手被绑,趴在地上的动作不雅,可此刻他还顾得上什么,只顾得上倒气,苟延残喘。
大局已定,独孤靖涵见他仍旧冥顽不灵,重重叹口气。借着梁汉森的手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
“安心去吧,王妃已经在路上等你了。至于你的儿女,朕不会难为,封地藩王全部取消,日后他们只要有真材实料,朕都会重用。反之,则无!”
扔下这话转身,独孤靖墨快速蠕动到了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当初了独孤靖涵的步伐。
见他没有动,独孤靖墨这才松了口气,艰难的说:
“独孤……咳咳……皇兄,韵雅……韵雅怎么……怎么没的?”
独孤靖涵闻言,狠狠踹他一脚,清冷的道:
“她求朕给你体面,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是你——你逼死了她——咳咳咳……”
“不是朕逼死了她,而是你逼死她——”
独孤靖涵蹲下身子,捏住他的下巴,清冷的看着又道:
“给了你大半年的时间,你不思悔改,居然去找独孤廉意图谋反。老八啊老八,你可知你的发妻,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清冷的话语,惋惜的表情,让独孤靖墨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地开口问:
“皇兄……韵雅,韵雅死前……咳咳咳……都……都说了什么?咳咳咳……”
嘴里的血,随着咳嗽不停地冒。
独孤靖涵看着他这般,轻叹口气摇摇头,道:
“你不需要知道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任凭独孤靖墨如何喊、如何叫,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梁汉森就在一旁看着,瞅着不停“哎呀……哎呀……”的独孤靖墨,最后趴在地上,眼睛都没有闭上。
独孤靖涵出了榭芳殿,齐妙跟齐雨泽兄妹俩已经来到门口。
二人见独孤靖涵出来,齐妙快速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问:
“父皇,您有没有事儿。”
“父皇没事。”独孤靖涵摇摇头,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儿媳,轻拍她的手背,道,“让你受惊了。”
齐妙也赶紧摇头,把着腕儿脉片刻,放松下来道:
“父皇,怎么这么快就收网了?不是说……要等到过年吗?”
独孤靖涵看着齐雨泽笑了下,拉着儿媳妇一边走一边说:
“还不是你爹跟你哥,他们在背后推了一把,再加上你的‘妒妇’名声加持,自然就赶紧收网,安心过个年。”
说话间来到齐雨泽身边,独孤靖涵也拉着他的手,被他们兄妹俩的手交叠在一起,握住之后道:
“好了,如今可以公布与众,当年景阳大哥的冤案,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话落,榭芳殿内传来——
“宁王薨了——”
独孤靖涵身子踉跄,兄妹二人忙扶稳了他。
即便再生气,人到中年之后,仍旧顾念骨肉亲情。虽不是一奶同胞,可身体流淌了一脉血液。
强忍着叹口气,看着远处喃喃地说:
“一把年纪,身子不好,不颐养天年,还要盘这么大的棋,何必啊!”
齐雨泽听到这话,轻声的回应着:
“皇权最诱人,历来储位之争都是用血堆积出来,自然也就……不考虑什么身体好与不好了。”
独孤靖涵扭头看他,没有接话茬的说:
“泽儿的身份,可以见光了。”
“是,皇叔父。”齐雨泽微微颔首,抱拳一下,道,“皇叔父,小侄先去城外接太子殿下,让太子妃陪您回宫。”
“你去忙吧。”独孤靖涵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齐妙挽着独孤靖涵的手,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禁咬唇紧张的问道:
“父皇,晨儿跟曦儿他们俩……”
“放心吧,他们俩跟母后早就在一早就去了皇家园林。咱们……去接他们。”
“是。”
二人一路朝宫外走,没多久流虹赶着马车过来,把二人扶上了车。黑冰再旁伺候,给两个人都倒了热茶。
齐妙接过来先递给公爹,然后看着他,问:
“父皇,有个事儿儿臣一直不明白,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凌叔……凌狼的。”
“什么时候?”独孤靖涵仔细想了想,随后上扬嘴角,说,“就是你们成亲之前闹别扭那次。你做了饭菜来御书房向朕请罪。”
“后来你给朕扎针的时候,用朱砂标记,你可记得凌狼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面对公爹的问题,齐妙微微一怔。几年前的事情,她现在还真是没有印象。尴尬的吐了下舌头,随后摇摇头,道:
“忘记了。”
“当初的情形是凌狼替你给朕按摩,你赞许他说手法不错。凌狼当时回答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提示到这儿,齐妙突然想起是什么事情了。
是那次陈俊绑架兰儿,独孤寒打死陈俊,她不分青红枣直接给了夫君一掌的事情。
那天晚上……
对了!
“凌叔父当时说:总看我做,自然也就学会了。”
“没错,就是这句话。”
独孤靖涵说着,喝了口茶,继续又道:
“他为什么会总看你做?你虽然给朕按摩次数不少,可他不应该经常能看到。能经常看到,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他在监视父皇?”齐妙大胆的接话问着。
独孤靖涵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重重叹口气,说:
“是了,他只有在监视朕的时候,才会经常看到你来做。自从齐家出事,朕救了他,把他带在身边。”
“或许说齐家出事,他也有参与,而且那会儿就知道朕会为了齐家平反,所以才顺势呆在了朕的身边。”
齐妙听到这样的分析,缓缓点头,十分赞同。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凌狼会背叛。如此一来,那年的年三十也是他所为,估计是……因为独孤靖涵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打算祸水东移,金蝉脱壳。
只可惜他忘了,这对父子也很聪明,怎么可能会被他误导。
端着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喃喃地说:
“没想到父亲的狼组,居然有这两个包藏祸心的人。如果早点察觉,云叔父怕也就不用……”
“是啊,云狼就因为相信凌狼,所以才丧了命!”独孤靖涵说到这儿,惋惜的摇摇头。
狼组的人,各个都是好汉,可偏偏……就着了自己的道儿。
说出去真的很讽刺,更加的让人……心寒。
把茶杯交给黑冰,看着齐妙继续又道:
“妙儿,朕想让你亲哥哥接手文彧的天狼大队。”
“……”
齐妙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怕日后历史重演。
“傻丫头,旁人朕或许会不信,可泽儿朕信他。”独孤靖涵笃定的说着,“你没发现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威胁到东陵百姓的安危?”
“可是父皇……”
话没等说完,独孤靖涵直接伸手打断,继续又道:
“你的担忧朕清楚。可在咱们这个小家,不存在。说到底,只要后宫女人不多,自然也就没有两派分争。”
“此事一过,独孤廉安插在朝堂上的人,都会消失。日后的朝堂,寒门当道,相信老百姓会享受到太平、安宁。”
齐妙闻言上扬嘴角,把手里的茶喝尽,来到独孤靖涵的身边坐下,重重点头,说:
“都听父皇的。儿臣以后专心传播医术,造福大家。”
“乖。”
说话间马车停了,二人相继下车,德喜正在门口等着,见他们俩下来,忙双膝跪地,道:
“给皇上请安,给太子妃请安。”
齐妙跟着独孤靖涵进去,独孤金晨正在院子里跑,独孤金曦在太后怀里,一脸歆羡的看着哥哥。
哥哥会走了,可她还是不会,仍旧四脚爬行。
独孤金晨看到祖父,“哒哒哒……”的跑过去,直接抱住了独孤靖涵的腿。
齐妙来到太后面前,侧身行礼,说:
“给皇祖母请安,您受惊、受累了。”
独孤金曦一看到母亲,张着小手就要抱抱。齐妙顺势接过女儿,太后看着她,关心的问:
“吓坏了吧。”
“没有。”齐妙摇头,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又说,“皇祖母怎么样?可还好?”
太后听到这话不在意的摇头,说:
“这样的事情,哀家早就习惯了。”
齐妙闻言明白话里的意思,单手抱着女儿,另外一只手握紧太后,真挚的道:
“以后我们一家人,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