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边跑边喜笑颜开,月光照射映得他前面地上一滩积水亮晃晃的。他没注意一脚踩中,欢喜的笑容立即僵硬难堪,后退一步望着积水,提了提裤子左看看右瞧瞧,咒骂道:“他妈的。”
张汉生见他裤角沾了污水,笑骂道:“你小子栽在这坑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你也该着。”大汉面色铁青,无语状态盯望张汉生,当看到王辰逸停留住目光。张汉生指了指王辰逸对大汉说道:“刚刚在大厅你见过了,他叫王辰逸,和我们一起走,以后都是兄弟。”
“你好。”王辰逸初来乍到礼貌性的问了声,大汉也很客气回应。第一眼,对这大汉印象还不错,他和自己差不多高,年龄看上去也相差不几。身材不算魁梧,也不胖,处于两者之间,牤乎乎的,有些憨厚,语气又很活跃。
张汉生也向王辰逸介绍大汉。“他叫赵龙迪,比你先来三年。”看着手表又道:“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
带着两人从左边院落角的小巷口走出,刚刚进来得急,在加上天色黑暗,王辰逸倒没注意院角落还有这么个巷口。有两人守在巷口尽头,铁门严实关闭,看样子,这应该是后门。张汉生打了声招呼,两人很客气,开了门。
外面早就停好一辆福田汽车,张汉生把车钥匙抛给赵龙迪,平和道:“开稳点。”
“张叔,我的车技你还信不过。”赵龙迪憨厚笑道,说话间充满自信得意。
正准备开门上车,张汉生扭头就对他挤眉弄眼,破口大骂。“你还敢说,上回不是老子把方向盘给你拿稳了,这车还能在这里,你和我都早他娘的去见了天照大神。给我认真开。”
赵龙迪灰溜溜坐上驾驶室,发动引擎。王辰逸想不到温和平易的张汉生会突然发飙,看来赵龙迪当初的确是开车害得他们出了事。车缓缓开动,张汉生就靠在副驾驶睡觉,王辰逸一人坐在后排感觉挺无聊,也只好睡觉。一路都这般安静渡过。
终于,急刹的惯性把王辰逸震醒,身体前倾撞到座椅,还好够软才不怎么痛,只是闪了颈椎。张汉生就没那么好运,一头撞到挡风玻璃“嘣”的闷响,撞得他裂嘴嘶痛。
王辰逸环视前排,赵龙迪瞧了瞧旁边的张汉生一脸无辜却双眼精明闪烁,他转过头来正好与王辰逸对视,又轻微嘻笑。王辰逸算是看明白了,这牤子是故意的。车已经停下,王辰逸下意识望向周围,这似乎是间车库,车熙熙攘攘停得很乱,横七竖八的。前面就斜面停了一辆。
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回荡车库,还看见远处有人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在拆卸,也有人用氧气割刀切割车身。而且王辰逸还看见,那工人在切割的车,似乎是凯迪拉克。好好的一辆车,他们为什么要拆掉?赵龙迪拉起手刹,对张汉生平壤歉然道:“张叔,路有点滑,前面又有车,只好踩死刹车。”
捂着头揉了一会儿,张汉生遥望外面,不看还好,等这功夫回过神,转头就是对赵龙迪一巴掌,那牤子反应倒快,后仰躲了开去,
“滑你个头。”张汉生怒吼,见没打到,只好巴掌打他手膀子。“滑,滑,这是哪点,在车库你滑给我看看。”
张汉生本来就瘦小,面对赵龙迪这么大个子暴跳如雷,显得有些好笑。也许注意到自己形象,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全消散,声音略带高亢讲道:“到长崎了,下车。”
“张叔。”这时,有一人跑过来,他也穿着工作服,不过很干净。对张汉生既恭敬又歉然。他打量一眼王辰逸,张汉生示意无妨,他才继续讲道。“刚刚收了一批货漏了点油,所以车打滑,你没事吧。”
的确,地上满是油渍,看来倒不能全怪赵龙迪这牤子。张汉生却愣了一愣,看着地上滑出的轮胎痕迹,摇首道:“没事,一切打点好就行。仔细点。”对身后的王辰逸和赵龙迪招手。“小赵,你那里空了一张床,以后你和小王住。”
见赵龙迪点头,张汉生对王辰逸和善道:“小王,才来可能你有些不适应,住久了习惯就好。我想你们应该也饿了,我去叫食堂弄点吃的,去房间等着。”刚刚说完张汉生负手离开,先前跑来那人严谨跟着他。
看样子,他们应该有什么事要谈,如果没猜错,可能就是刚刚那人所说收的一批货有关。赵龙迪见张汉生走了,并未对张汉生的恼怒有丝毫影响,站到王辰逸面前和气道:“以后我们就是室友,走,我带你去。先休息一会儿,等张叔叫人给我们送饭来。吃饱了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在说。”
穿过车库,旁边就是临街道的一栋小楼,指着那里赵龙迪说他就住在最里面的一间。他也是个健谈的人,边走边说。小楼后面有一潭温泉,天气要是在冷点就可以跳下去泡澡。听得多了,和他也熟络。王辰逸才知道,这车库只是唐爷私人产业的一部分,据说这里是整个长崎最大的华人修车场。
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家废旧拖拉机回收厂,全都是唐爷的。而且,都是“自己人”。
虽然天很黑,还是看得出车库外环境不错。清幽邪静,交通发达。车库是建在山丘半腰,准确的说,这附近一带都是丘陵盆地。夜晚,这里的住户家家灯火通明,连绵一片,起伏独特,倒别有一翻夜色的美景。夜景很静很美,这里到有些重庆某些富庶郊区的味道。王辰逸看得出神,不禁想起家,想起朋友亲人,发生在重庆的点点滴滴。心情难免烦闷伤怀,习惯性的摸了摸衣服,这才想起没有了烟。于是问道:“这里有没有商店,我想买包烟。”
赵龙迪笑了笑,随身摸出一包白沙扔给他。“拿去抽。”接过,王辰逸倒是感到新奇,还有一股亲切。望着他问道:“在日本还有卖这烟的。”
听他讲了很多,王辰逸才明白,长崎是离中国最近的港口城市,相差只有八百公里。这里的日本人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日常生活,都保留着浓厚的中国气息。在这里很多都有中国人走私的渠道,为了捞点外快,就从中国随便带些东西过来。
在日本,只要有中国商店,都会秘密卖些中国人的东西。王辰逸还从他那里得知,所谓这边走私,就是日本也有中国人专从中国做走私生意到日本这边,毕竟日本是个物资缺乏的岛国,有很多都依靠中国近口。
从中国低价近口的东西予以加工,然后又高价卖还给中国。所以有些醒悟的中国人,就把高价货走私回中国低价卖给国人。返回日本的时候又随便带些中国的货物。
领王辰逸走进小楼,这里没有电视上看到日本住户的装饰,全是中国的家居气息。别的房门都关着,王辰逸不得而知。尽头,赵龙迪推开房门,房间不大,有些杂乱,有八九十年代的气息,不过什么都有,最明显还是上下两层的双人木床,这到像□□学校训练时王辰逸住的宿舍。
听他说,唐爷对手下很好,吃穿住都不用钱,每月还可以拿月工。赵龙迪开玩笑的说:“我倒是不知道,听说大陆人都很喜欢日本女人,倒不是身材脸蛋单一的原因,有很多因素导致你们想上她们。要不要女人?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谢谢,我不需要女人。”王辰逸不明他为何称他为大陆人,有些不快,皱眉,但还是客气拒绝。不过说起日本女人,不禁想起在海滩边遇到,叫宫崎樱的日本女人。她帮了自己很多,如果不是她,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
见王辰逸一脸正经,赵龙迪摇头痴笑。他很好奇王辰逸的经历,问了一句,王辰逸也觉得这人豪爽亲近,也给他讲了一遍。赵龙迪听得入神,最后瞪着眼呼道:“你真是,真是比电视上演的还精彩。□□,原来你从前是□□,喔……”
他一脸不可思议,惊奇嗫嚅还带着崇敬。“那句,那句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你的经历简直就是大起大落。”似是想到什么,赵龙迪又劝道:“你的经历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提起,虽然这里的都是自己兄弟,但传出去总对你不好。”
明白他的好意,点头似意知道。递给他一根烟,王辰逸问道:“你呢?上车前听张叔说你比我先来三年。也是跳船过来的?”
“不是。”他突然露出沮丧,王辰逸看得出,他的眼神充斥着悲愤。就这须叟,赵龙迪猛吸口烟,声音变得嘶哑。“我在日本出生,在日本长大。我妈是中国人,中国话也是她教我的。”
难怪,刚刚他称自己为大陆人,原来是这个原因。王辰逸忍不住多了句嘴。“为什么你要走进这个圈子?你父母他们都同意?”
他顿了顿,带着无比的怨恨。“我只有妈,没有老子。”赵龙迪撇过头,似不愿提起,却又无法控制,情不自禁讲道:“我不知道妈为什么要嫁到日本,而且要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他的日本人,从小,家给我的记忆就是暴力。那个家伙简直就不是人,他很少回家,也从不给家里留钱,每次回来就毒打我妈,下手还一次比一次狠。”
讲到此处,赵龙迪脸红筋冒,他双眼暴戾殷红,充满愤怒。“在我15岁那年,为了生活妈长期劳累,终于身体受不了被那混蛋给活活打死。”王辰逸看得很清楚,赵龙迪的手指轻轻颤动,那是怒急功心的表现。“当时我放学回到家听邻居说,又看见在地上画的死人线和血,我充昏了头一心只想给妈报仇,从家里拿了把刀去杀那混蛋,我满街找,找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找不到他。后来才知道,当天他被□□抓住,但又被人保释出去,之后就在也没见过他。”
“后面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成了不良少年,四处打听那混蛋的消息,和街头的混混打架,就在三年前我被人追砍,深夜倒在铁爷的广积粮饭店,是张叔救了我。从那时开始我就加入铁头帮。”
“赵牤子,饭来了。”正听得索然,一个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青年端着两盆饭推开门就喊道。
赵龙迪在脸上胡乱揉抹,立即变得欢喜飞扬。看来这个人平时是不怎么喜欢在外人表露自己的情感。但确对自己讲了他以前的经厉。赵龙迪起身带着些许惊疑。“李易,怎么你亲自送饭来。真是饿得我快不行了?”说归说,他豪不客气一捋手端过来。递给王辰逸一盆。“王辰逸,他叫李易,是唐爷身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