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空寂的巷口,亮晃晃的路灯照射而进,王辰逸警惕打量四周。熙熙攘攘的车辆急速飞奔,在这寂静的零晨带起发动机的闷响声格外入耳。公路对面是一排夜市,停了许多私家车。遥远相望,许多店铺已经打样,只剩下两三家还有零星几桌人在喝夜啤酒。
自己被通缉,用国家的交通工具去上海根本不可能。唯一的方法只有走偏门。但,自己又得罪了道上很多人,要他们帮忙,现在局里对自己的举报费都是五十万,如果之间被他们卖了,一切都完了。王辰逸其实一点也不放心。
重庆离上海路途遥远,不可能走过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偷辆车最为稳妥。
当刑警多年,抓过的偷车贼多不胜数,他们用的计量手法,王辰逸虽然没有亲手试过,但看也看会了七八成。对面那一排夜市喝酒的人只有几桌,私家车却有几排,显然不可能全是他们的。而这些车中,如果灰尘比较厚的,说明好几天都没人用过。车型比较普通,又没有gps定位系统,它们就是王辰逸的目标。
就算被人发现报案,局里立案侦察也要几天时间破案。如果车的主人有事出门,几天回来后才发现车被偷盗,那就又给王辰逸增加几天时间。多几天,可以发生很多事,也许那个时候王辰逸已经到了上海。
小心谨慎靠近一辆铃木,在次摇望四周,安静无人。快速从身上摸出一把铁尺。这是在土房拿的,毛孔他们以前也干过这行当。撕开车窗的胶条,铁尺从车窗玻璃的缝隙处插进,没过多久碰到锁扣。普通车和高级车最大的区别,除了名气和豪华程度,就是性能与安保系统。像这款普通车型,安保系统很低,只要手法熟练用铁尺把锁扣挑起,车门就可以打开。
不过王辰逸是第一次干这个,无论熟练程度还是经验都远无法比拟偷车老手。现在只不过是从他们那里听说和看到的技巧在瞎摸乱撞。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王辰逸搞得满头大汗,第一次偷车,他的心绷得很紧,挑了很多次锁扣都不成功,又要时刻注意周围。
终于,“咔”的一声。锁扣解开了。心中充斥一股喜悦,快速拨出铁尺拉开车门就欲钻进车内,倏然,一道不协调的轻吼声从身后传来,惊得王辰逸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转过身。五个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服,满脸醉态。最前面一个居然还是熟人。那一声就是他喊的,最初他并不在意,当看清是王辰逸后,先是惊诧,而后以嘲讽的姿态说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王大队长。”
严谨打量他们几人,最后停留到最前面那人。王辰逸皱眉思索,这人有些眼熟,猛然,惊诧喊道:“邓成健。”他就是舒畅秘书周亚的老公,上次在得意见过一次。他为人圆滑,见风使舵,当初一幅哈巴狗的模样在陈志坤身边俯首称臣,在周亚面前一幅我是天王老子的样子,王辰逸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象这种人是他最看不起的。
“哈哈哈哈……”邓成健抑头大笑,片刻摇头叹息,却带着讽刺的意味。“唉,想不到原来风靡一时的王大队长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现在是以偷车为生还是有其它用途。”说到后面那一句,邓成健眼光闪烁意犹所指。
王辰逸一声冷笑。“看样子你到是过得很风光呀。”戒备打量他身后几人,看样子他们是以邓成健马首是瞻。别的不怕,就怕万一邓成健翻浪,动静大了。惊动其它人,如果有人报了警,把他围在这里,□□来了之后就在也跑不掉了。
“全托王队的福,不然也不会有今天。”不明白他的意思,邓成健笑着解释。“上次因为我引见王队,后来才得到坤哥看重,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说起来,我到还要谢谢王队。”
原来如此,邓成健是个很滑头的人,他最能把握机会。但王辰逸并不在意这些,怎么安全摆脱他们才最为重要。如果邓成健敢攻击堵截,王辰逸已经做好了准备,紧握铁尺,打算拼一拼。看出王辰逸的戒备,邓成健皮笑肉不笑,语气缓合了一些。“这里是我的地盘,换了其它人在这里做事,我第一个砍掉他的手,但王队不同,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一招手,头也不回带着四人离开。
邓成健的举动反而把王辰逸搞懵了,以他的为人,怎么可能放过抓住自己这个机会,自己的通缉费可不低。不管怎么说,这人不能相信,尽快离开这里。
远远看见王辰逸将车开走,邓成健叫了两人开车跟着他,时刻回报王辰逸的去向。另一人不明白问道:“健哥,为什么刚刚放他现在又要叫人跟着他?”
“嘿……”双眼闪烁得意,邓成健淡然笑道:“公安对他的举报费可是五十万,送到手的钱我为什么不要。”似是明白他们又要问问题,邓成健自认为很聪明说道:“你们可是没听说过,当初有人从外地请了一批人来暗杀他,把他堵在一条只有一人可过的巷子,你们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先前问话那人酒劲未醒,提起精神问道:“什么结果?”
“那帮人死了两个,重伤三人。依然被他跑掉。”邓成健若有所悟瘪嘴忌惮道:“就我们五个,喝了酒现在走路都恼火,更别说抓住他。与其如此还不如派两个兄弟开车跟着他,一个报警电话打到局里,举报费拿了不说又不用冒险。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做。”
车一路狂奔,王辰逸有目的朝北方开去。那里有一条山涧小路可以离开重庆,严格说来那已经不能算路。山路崎岖坑坑洼洼,最严重的有些山路经过山洪的洗礼断掉了,由其是攀岩在山上的险道,年久未修,人都很难走过去更别说车。但王辰逸没有办法,那片地区很贫穷人烟稀少,因此政府没有拨款修建,所以只有那条路没有人把手设立关卡。
但是,当就快到达那条很少人知道,知道也不会走的路,一道车的灯光映入后视镜久久都未消失。先前也有一些车影出现在后视镜中,王辰逸故意放缓车速,它们都依依超过。但现在后面那辆车一直紧跟不去。王辰逸慢它也慢,开得快它也跟着快。
终于知道被跟踪了,王辰逸加速想甩掉它。但也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辆警车拦住去路,不仅如此,听声音,左右都有警车鸣笛声。
“可恶,怎么被他们找到的。”王辰逸暗自焦虑。回到都市一向小心,明面有摄像头,还有暗中普通人不知道有摄像头的地方都非常巧妙躲过。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来不及多想,拉动手刹,汽车一个漂移掉头就朝回开。在飙过跟踪的那辆车,恍惚看见车里就是刚刚跟在邓成健身后的其中两人。果然,还是那个杂碎报警卖了自己。
做刑警多年,重庆的地形路况王辰逸非常熟悉。这里已经是繁华都市的边缘,有许多建筑工地还在修建。更远处就是苍凉的荒山。回头飚过邓成健派来跟踪自己的人,王辰逸一路直奔。只是警车的性能比较好,跟在后面的警车距离渐渐拉近。就连原本包夹在两边只能听见警笛的警车透过反光镜都依稀可见。
在这样下去肯定被拦住,王辰逸看准一处因施工被撞倒的工地围墙,轰足油门直接开进建筑工地。工地现在修了两层楼,底层除了巨大的支撑柱还没有砌墙。但地上的零碎太多杂七杂八,反而阻碍王辰逸前进的速度。
猛然,远处一片朦胧,车灯照射不到地面。王辰逸意识到不好,猛踩刹车。“吱”的一声长啸,汽车前胎刚好刹在前面半米处,王辰逸仔细打量,前方是一处几乎呈九十度的斜坡,少说也有一百多米,朝下看,深邃漆黑,望不见底,好在他反应快,地上又有很多碎块废钢大大阻碍车的速度,不然就直接冲了下去。
警笛声越加嘈杂响亮,后面肯定来了少说四五辆警车。王辰逸焦急万分,但又冷静打量四处。右边是修建的一座石堡施工碎石处理的地方,左边百多米远处朦胧可见有排砖墙,前方是斜坡,后面有追兵。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情急之下王辰逸猛踩油门倒车,又轰足油门飚射前冲。
工地守夜的人被惊醒,以为是有人偷钢脚架,此时麻力穿好衣服站在楼上嘲下方凶恶吼道:“什么人。”倏然,先是听见“哐当”下坠的碰撞声响,过了几秒,一声爆炸在这寂静的零晨震耳欲聋,冲击波动震得地面轻微摇晃。火光冲天,照耀这黑暗的夜晚。
警车赶来了,二十多名身穿制服的□□,七辆警车,全都围在工地一楼,站在斜坡边缘俯瞰下方巨大的火球,这么大的火势,车里是什么情况完全无法知晓,如果里面有人,那后果已经明确了。
施工楼不远处另一块建筑工地,王辰逸急喘粗气躲在墙背后,望着滚滚燃烧的火球,还有斜坡上围观的众人,艰险轻声呼吸。就在刚才危急之中,如果被抓住,以郑筱萸的手段留给自己的肯定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冒险赌一次。好在最后赌赢了。
当时车飚射向空中,王辰逸急速推开车门就跳下斜坡,看准一块凸出的巨石死死抓住,只是当时情急之下没有做好准备,不小心身体打滑额头撞在石头上,头昏沉沉的还留了一脸的血。顾不得那么多脸上的血渍随便在衣袖上一抹,沿途朝另外一个方向攀爬。头擦破皮是小事,最严重的还是牵动了伤口。原本就没有完全愈合,当初缝合的线没有拆除,一直感觉有些胀,现在有裂开的痛感。
也许那些□□以为自己死在车里,一个个都轻闲观望,只有少数在打电话。现在暂时是安全了,但等火熄灭之后,他们发现车里没有人,就会大肆搜索。此地不能呆下去了。
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如何,只是把额头的血渍擦干,好在没有留太多血,只是头有些昏。帽子拉得更下来,挡住额头的伤口,谨慎观望四周,附近工地守夜的人都被这场动静惊醒,全都跑到边缘地段看爆炸燃烧的车。正好,王辰逸避过他们翻过围墙出了工地。
远处,先前跟踪自己邓成健下手的车正停在围墙边,车灯亮着里面却没人,他们应该也是跑到工地里面看热闹去了。反正等火熄灭以后□□都会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空车,王辰逸快速跑过去,透过车窗看到车钥匙在里面,拉动车门不出所料的打开了。毫不犹豫,动作利索钻进去发动车直接快速开走。
天灰蒙蒙的,昏暗无光,却又比漆黑的夜晚清晰可见。在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最初打算神不知鬼不觉走那条小道,就算路难走,但也有条路可走。道路毁掉的地方自己可以动手填上,慢是慢了点,却相对安全。现在行踪被发现,在走那条路已经行不通了。□□肯定会派人离出事地点最近的道路去查看,要是自己开车因道路走不通又没时间填好堵在小道上,被他们找到,抓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只好另寻它路。不过想来想去却想不出还有哪里有路可以离开重庆。突然“哐哐”几声,车熄火了,发动引擎却始终也点不然。仔细检查才得知,原来车没有了油。
“妈的。”突然发生的状况使王辰逸更加燥动,猛打方向盘暗然烦闷。“难道,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