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安听闻林易要与自己一同前往丧礼之所,先是脸上一愣神,随之便又轻露了一丝笑意。
愣神是因为对方的提议有些太过突然,毕竟对于丧礼这种事情,实在不好让一个毫无亲戚关系的外人参与,故儿闰安之前满面都是尴尬,而之后的笑意显然是因对方愿意不忌这是丧礼,选择一同前往。
林易看到了闰安脸上的表情变化,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好了,我们走吧,别让院子里的人好生难等。”
闰安闻言,满是感激说道:“说的在理,那我们便走吧。”
二人跨步走出只有柴火燃烧的漆黑屋子,而在闰安与林易走到院子后,前者又与闰辛寒暄介绍了几句,随之三人便走出了院中篱笆,朝村中遥遥走去。
今晚的大坝村有些喧闹,或者说自从村中出了些大事之后,人们便会纷纷走出房屋,然后朝事发的地方而去。
闰辛的家靠村口,而在出了村口后便是东面那条小道,因此,闰辛的家与闰安家就有了一些距离,当然,以他们那种急匆匆的脚步,再远的距离也会缩短无数的时间,所以在一顿饭都不到的时间后,三人便已来到了满是人群嘈杂的闰辛家。
如果说此刻三人之中谁的心情最差,那么无疑是前来邀请闰安的闰辛,但若是要说到水的心情最好奇,那自然是林易无疑,因为他虽然在路上听到了闰辛的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荒唐离谱。
一个好好的活人自东山中消失了?
更为奇异的是他先前还有一名同伴在一起,只在晚霞飘荡的一个时辰内消失了?
林易心头充满了疑惑,那事对这件事情的疑惑,只不过他并没有严明出来,毕竟他本就是刚到大坝村的外人,也不想随随便便参与到事情当中,而且若是调查起事情来又得罪了人的话,岂不自找苦吃,并惹得一身臊气?
他不曾吃的那般空闲,他更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所以他在随着闰安一同进入到闰辛的家后,便沉默不语,只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
大坝村的人数自古以来便不多,每家每户几乎都只有一个小孩,如此繁衍生息,如此循环渐进,便造就了现在这个整村都不过百户的现状。
因为人数有限,这里的人们闭眼都能认出对方是谁,故儿即便林易以沉默者的身份站在闰安旁边,但终究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比如那名曾经在林易进入村庄之时,便前去向祭祀大人告状的健壮男子。
男子名为闰无声,是个农夫无疑,但他的身份却是比之闰安闰辛阿牛,乃至那早已消失的闰哥都要来的重要,因为闰无声是下一代祭祀的候选人。
这一代的祭祀大人已经年过百岁,整个人望去便如骷髅一般,苍老无比,林易见过此村的祭祀大人,所以很明白对方年数已是不多,只不过他并不知晓远处正盯着自己看的男子是村中下一代的祭祀候选人。
祭祀是谁,这个问题对于大坝村的居民而言很重要,因为他们选村长都没有这般认真,只是对一个来这里只为复骨的修行者来说,他根本不在乎祭祀享有什么样的好处与地位,林易是那个来到大坝村复骨的修行者,所以他一心期待着一个月后的日子到来,好让自己早些完成复骨一事,早日回到修行界中。
茫茫修行路,未来渺茫如雾,林易不想再浪费过多的世间在游荡中徘徊,他更不会在修行途中轻易言败,但修行终究是修行,又岂是平日里的呼吸吐气那般简单的?
喧闹嘈杂声陆续传来,闰辛的家早已挤满了村民,林易与闰安难得的找了一个位置站着,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帮忙。
闰安的脸色一直不好,不知是因为担忧失踪的闰哥之事,还是因此地堆积太多的人,故儿被院中的热气闷热的有些难受,他满是担忧的抬头向屋中望去,时不时搓着手心里的汗液。
林易身在闰安旁边,安静的就如一座木雕,俊秀的面容依旧秀气,深邃的目光直视过往人群,一道女子的哭泣声从屋中传来,响在满是叫喊的无数声音中,林易是修行者,所以清晰的听到了这道模糊又被扭曲的声音。
声音是红花的声音,她从东山回来后便一直昏迷到现在,她躺在拿上崭新的绣花木床上,红着的双眼泪滴如同大河流淌,看起来悲泣而伤心。
闰安没有听到红花的声音,因为哭泣声本是虚弱无比,而且周围又有那么多的村民喧闹开口,但便在此时,林易却突然伸手拍了拍闰安的后背,随之说道:“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好象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帮忙的,而且就依你此刻的状况,根本连进屋的路都没有。”
闰安听到林易开口,皱眉微微缄默片刻,于是他点了点头便率先向大门走去。
走出闰辛的家后,林易便跟着闰安一同来到了小院,小院上依旧人数满满,有扛桌椅的男子,也有洗着餐盘瓷罐的大婶,他们为丧礼在做着准备,想必明日便是闰哥的正式丧礼之日。
林易轻声叹了一口,然后目光随意的看向月色如墨的半空,夜空之上依旧群星璀璨,然而便是这样的一个夜,他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自己的师姐去了哪里?
她有没有回闰安的家?
她知不知道自己身在闰辛的家?
三个问题接踵而至,悄然闪过林易的心中,他就欲转头向闰安暂且告别,然而便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刻,东山那暗沉如凶兽盘踞的茫茫大山中,却忽然升起一道银光。
这是一道精纯到极致的银光,更是一道逆光。
银光像一道自地面生长而起的光柱,光柱直面射向璀璨的星宇,像是要直穿苍穹,让月光失色,让星辰变得黯淡。
林易看见了这道银光的出现,所以他亦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感,只是心中却再也无法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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