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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达对三个属下的表现颇为满意,当下将几位领导与他们一一引见。这一帮领导,除了局长郭兴业,还有郭兴业的秘书高芸芸,副局长王常兴,书记张银发,办公室主任黄金名,全是卫生局领导班子的核心人物,引见完感觉到少了一个下属,一愣之后目光便落在还坐在桌前无动无动于衷的李锐身上,当即拉下脸来,横眉竖眼道:“李锐,你好大的架子呀,卫生局的领导来了你也不起来打个招呼!”
正感觉不对劲的李锐一听是卫生局的领导,也捏了一把汗,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略显狼狈地离座而出。
“李锐?”郭兴业不但不为李锐的失礼感到生气,反而一脸和气地盯着李锐问陈明达道:“他就是李锐?”
“是是,郭局……”陈明达显得有些恐慌:“李锐,还不向几位领导陪个不是!”说着使劲向李锐眨眼暗示。
“哈哈……”郭兴业一确定是李锐,第一时间对李锐伸出手来:哈哈笑道:“没想到李医生这么年轻……真是青年才俊呀!”
李锐忙伸出手与他握了,但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夸词,一时懵了,还以为他是在讥讽自已,但见他表情自然诚恳,又不像是故意讽刺,松了口气道:“领导如此谬夸,李锐实不敢当!”
“李医生不必自谦,我知道您医术高明,只是深藏不露。”郭兴业握着李锐的手不放,如此说完,又道:“李医生什么时候方便,到舍下吃个便饭,到时我们再深谈……”
这时候,除了郭兴业,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这个郭局,怎么会对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医生大加夸赞,而且还主动与之亲切握手,并邀请他到家里吃饭,试想,在场各位,谁有这个能量值得市卫生局一把手请到家里吃饭。偏偏他还一脸真诚,不像是逢场做戏的客套话。
当然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还是李锐,一见面就先被这个为首的领导夸了一通,接着手就被这他长握不放,还邀请去家里吃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哈……”郭兴业见李锐一脸愣怔,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才意思到自已太过冒昧了,当下松开李锐的手,笑道:“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兴业,你叫我老郭好了……哈哈,来,坐下来再谈……”说着拉李锐在座位上坐了,见众人都还愣怔在那里,郭兴业冲他们一招手:“还站着干什么,都来坐。”
四位领导陆续落座。
有局里的领导在,陈明达及其三个下属自不敢先坐。
刚刚还在为李锐的失礼而略感不快的卫生局的四个领导,见郭兴业对这个小医生如此重视如此亲密,脸上的不快顿时消散无踪……好家伙,幸亏刚才没对这个小医生表示不满,不然可就糗大了,这四位领导纷纷在心里暗惊着也都落座,不过似乎都有些拘谨,干巴巴地坐在那里都不敢言语。
话说这一众领导班子,其内部结构与别处同类单位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之处在于,局长郭兴业的权势太过强大,威严太重,虽然他刚上任不久,但下面的人包括书记都不敢与他有丝毫不快,更不敢违逆于他,因为大家都清楚,他省里有人,手握重权的人,想要捧哪个或者踢走哪个,一句话的事,当然这郭兴业也不是塌才无能之辈,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言他比刚刚下去的老局长赵广干得好。
郭兴业并没有要坐下来吃喝的打算,早上老父亲给他提到李锐在公交车上捉小偷一事,他也感觉神奇不已,又听说李锐能医冶儿子的病,虽然抱有怀疑态度,却也不免有些惊喜,因为他只有郭鹏那么一个儿子,两年前郭鹏在一次高烧后引发癔症,百冶不好,他本身也是学医的,而且学的也是精神科,什么药物冶疗,心理暗示疗法,催眠疗法……他都懂,但面对儿子的病,他束手无策,如果把病比作敌人,那么生理上的疾病就好比明处的敌人,看得清摸得着,实力再强大,也好对付也好解决,而心理上的病,就好像躲在隐形的对手,捉摸不透,无的放矢,故难以对付。…,
既然敢说能冶癔病,那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儿子的病,就是郭兴业的一块心病,他每时无刻不在挂记着,所以刚才在外面见到陈明达时,郭兴业便想到了李锐,正要向陈明达问起李锐时,陈明达竟然对他们发出了邀请,并说明自已的属下都在这里,郭兴业便随之过来了。
现在虽然见到了李锐,但鉴于人多,他也不便开口提病的事,下意识地一扫桌面,见十菜一汤,都是高档菜。便赞了一句:“挺丰富的嘛,谁请的客?”
一句话问得陈明达恓惶不已,生怕李锐将实情说出来。那样的话,他以公谋私,欺宰属下的罪名可就成立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锐也不会贸然举报上司。
座少人多,一张桌子根本坐不下,陈明达几人都不敢坐下。陈明达原想着另外再开一间包房请几位领导吃喝,反正是李锐请客,他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时候见郭兴业与李锐亲密无间的样子,立即断了那个念头。
“好了……”见陈明达几人就那么难堪地站着,郭兴业起身道:“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郭局,喝一杯再走吧!”陈明达上前两步走到桌边要向郭兴业敬酒。
“行,那我就与李医生喝一杯!”说着郭兴业拿起一只空杯,给自已倒了一杯啤酒,然后示意李锐端杯。
李锐将自已的酒杯倒满,端起与郭兴业一碰。
然后,在陈明达尴尬的目光中,两人就都干了。
郭兴业一气干完,将杯子放下,拍了拍李锐的肩膀道:“说好了,改日我请李医生去家里吃饭,到时李医生可不要推脱哟!”
见李锐点了点头。郭兴业才带着局里一干领导离开包厢。
一众领导走出包厢后,包厢里的气氛与之前再不同了。所有人的用古怪的目光盯着李锐。任富文眼中和轻视与敌意不复存在;陈明达也没了一个领导的架子与威风,众人都又不发一言。当然到这时候李锐还是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这卫生局里的一把手为何这么看重他?
这时候,陈明达身上的酒劲全下去了,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拉了一条椅子坐下,然后点燃一支烟使劲抽了两口,众属下见上司情绪不对,也都陪着小心不敢坐下,陈明达抬头扫了一眼,见众属下都不坐下,便起身道:“撤吧。”
说着便动作麻利地起身向外走,众下属随他出来,走到一楼柜台,李锐正要掏钱包结帐,就见陈明达已经把一叠百元钞票递给了柜台小姐。
李锐快步走上前,略显惊疑道:“陈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我请客,怎么能让你付帐?”
陈明达接过柜台小姐找回的零钱,生平第一次慷慨大方地笑道:“阿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一顿饭钱嘛,谁付不一样呢!”
“那不行,”李锐较起真来,从钱包掏出钱来问:“一共多少钱?”
“好了阿锐……”陈明达按住李锐的手,并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左右一扫,压低声音道:“这样让来让去的多不好看!”
李锐无辙,也只能作罢,被他拉着手往外走。
“阿锐呀,你说你来心理科都两年了,我还没请你吃过饭,今天就算我请你了!”
“行,那改天我再回请您!”李锐也大方地道。
“好啊,哈哈……”陈明达笑道:“咱们同在一个科室,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我身为一个主任,哪能让一个属下请吃饭,方便的话,下次去我家里吃,你嫂子可是湘菜能手,做的不比这饭店的差!”
李锐一阵无语,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什么时候请家吃饭也赶潮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