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这一代无男丁,只有这两姐妹,曾洁然病后,曾父曾母的希望都落在了洁若身上,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培养出来,因为他们不可能照顾洁然一生,如果大女儿将来有出息,可以分出精力与财力照顾妹妹,这是曾家二老的想法,所以在洁然犯病的最初的两年,洁若一直在外地努力读书,很少归家,而当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作为一个医生,她发现妹妹的病似乎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那时候小洁然竟然将父亲当作了自已的恋人韩默,而为了女儿的病,曾父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这个角色扮下去,每日以韩默的身份与口气逗女儿开心,这期间洁然的病竟然有了一点好转,只可惜半前年曾父因高血压不幸病故了。
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和妹妹,曾洁然用三年的积蓄在江成市买了一套两室居的房子,将母亲和妹妹从老家接过来。
而只所以请李锐来为妹妹医病,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首先,她经常看有关于心理疾病这方面的书和报刊,有一次她在一家权威性的医类报刊上见到一则消息,标题是:心病还须心医。是讲述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一个医生的悉心照料下,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则消息似乎给了她一线希望,他想效仿之,于是她开始选择那个可以医冶并照料妹妹的那个人。
首先,她把可选对像放在和平医院的精神科。因为他对要选的人,必须有一定的了解,而且能保证一定的人品。
精神科一共有五名医生,科室主任陈明达,心理科专家夏萍,医师任富文,医师马小军,医师李锐。
陈明达四十多岁年纪,是有家有室的人,选择他似乎不大合适,虽然他的医术更高明一点,而专家江爱云是个女的,如果把她当作韩默似乎很难代入,曾洁然也无法接受,而马小军呢,通过观察,曾洁若发现他的心理素质不佳,觉得他不靠谱,任富文就是个花花公子,更加不靠谱,于是她想到了李锐。
几番观察,几番试探,她觉得,李锐是她要找的人,只是不清楚他愿不愿意,必竟照顾精神病人是一个有点伤人的事情。况且李锐每天都要上班,工作也不轻闲。所以,她一定没有轻易出口,直到今天李锐被停职反思,曾洁若似乎找到了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将心中的想法提了出来。
“我妹妹得的是精神疾病,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心理医生。”曾洁若接道。
“心理医生一抓一大把,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医好你妹妹的病!”
“我对你有信心。”曾洁若直视着李锐的眼睛。
“你了解我吗?”
“了解,实话说吧,这些天我故意找机会接近你,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李锐心头颤动,虽然对曾洁若的试探的有些恼火,但他还是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于是他压抑着自已的情绪,冷静地道:“你了解到了什么?”
“你心中有爱,你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她很郑重地道:“我相信你能医好我妹妹的病!”
“你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不入流的医生,我想我可能会令你失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妹妹今天在你母亲的陪同下,已经来找我看过病了,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想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你的医术,而是你的一颗心!”
“你想让我怎样做?”
曾洁若不答,她定定地盯着李锐的眼,然后他伸出双手,握住了李锐放在桌子上的手。
李锐有些尴尬,他用力抽,试图从她的一双柔夷中解脱出来,但他越抽她的手握得越紧,那样子就像是握住了她妹妹的生命。
“我请求你,照顾她一段时间……好吗?”这个女人说出最终目地的时候,美丽的双眼中溢出了泪水。
……………,
高明偷偷观察别人形踪的方法的不太很高明,虽然共处一个餐厅,但因为离得较远,他并不能听到这边两人的交谈,所以他要不时地回过头来监视两人的行动,一开始两人表现得都比较平静,最亲热的表现就是互相对视,这让高明还有些接受,而现在那个令自已心仪已久的女子竟然主动握住了那个不入自已法眼的小医生的手时,他有一种冲过去揍人的冲动,可是,他这样一个身份,一个公众人物,可不敢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样的举动,再让人恼火的事情,他也只能瞧在眼里,忍在心里。
…………
“这恐怕不大可能,因为我连自已都照顾不好!”李锐一用力,抽出手来。
曾洁若窈窕的身体就势前倾,扑通一声,跪倒在李锐面前,她涕泪下流,不顾及别人的眼光,道:“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只要你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在我能力的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答应你!比方说,钱,我现在手里还有一百多万,如果你需要,可以都拿去……”
李锐摇了摇头。
曾洁若泪流更快,只是没有发出一点哭声,道:“那你到底需要什么,如果你需要……需要我的身体,也,也可以,可以……”
李锐还是摇头。
“那你到底需要什么,我没有别的了,我只有这些了,对了,还有生命,如果你需要,也可以拿去。”
李锐还是摇头。
曾洁若彻底绝望,垂下头去,泪水漫过她的脸。
这时候李锐站起身来,伸手将曾洁若拉起,道:“我不需要什么,我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诚意……”
曾洁若扬起泪痕纵横的脸,愣住。
“心诚,则灵!如果你信任我,以后请放开一切顾虑,好吗?”
曾洁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她使劲地点头。
………………
高明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他做手术时手从来不抖,他冷静的心态可以和心理医师媲美,但此刻,他的手在抖,双手都在抖,他的腿在颤,双腿都在颤,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震颤,像是施了电刑一般,又仿佛是将欲喷薄的火山口,他此刻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觉得他的心在痛,肺也在疼,他觉得他心中有一股火,都快要将他的身体焚烧了,因为他看到了让他这一生最痛恨的画面,他的梦中情人,他心中的女神,那个天仙级的女子,竟然对一个赖蛤蟆下跪。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他猜测,曾洁若是在向李锐苦苦哀求什么,瞧那情形多半是求爱,这个女人缺爱吗?这个男人有什么魅力,这个丑陋的无能的刚刚被自已炒了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会令一个比他优秀百倍的女人跪地哀求,而且那个赖蛤蟆竟还摆出一副清高姿态,竟然对女人的跪地哀求不予理会,冷漠视之。他望着李锐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阵强烈的恶心直冲泛上来,然后他哇地一口将胃里的饭菜全部倒了出来,溅了自已一头一脸,崭新的西服也溅得一塌糊涂,这情形将叶无丽和叶雄的目光从李锐和曾洁若那里拉回来,盯向了高明。然后他唰地站起,他要抛开所有顾虑,冲过去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