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人骑兵冲过来了!”
“大伙不要慌,千万不要慌,前排长矛手,蹲下,将长矛抵在前面!”
“火铳手检查火绳!三列待命!”
俄军果然是让哥萨克骑兵打头阵,四十多骑冲过来,声势并没有赵强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在他的记忆中,数千八旗骑兵黑压压的冲向吴军大阵才是可怕,那才叫骑兵冲锋。眼前这四十多个哥萨克骑兵与八旗骑兵比起来,真是小儿科了。而且他们也没有配备弓箭,只是和马匪一样挥舞着手中马刀冲锋过来。如此一来,就让赵强更加有了顶住的信心。
哥萨克骑兵勇则勇矣,只是人数少,而且战术还停留在中世纪的骑兵冲锋,跟蒙古人和满人的骑射比起来,这种冲锋杀伤力远远不及。
撑住,一定要撑住,只要打下十来个哥萨克,这仗便能干到底!
千百年来没人能敌得过重骑兵!步兵不可能对抗骑兵群冲锋的威压.就向一列火车向你冲来,你不可能还站着!在哥萨克骑兵的面容清晰可见时,赵强的脑海中忍不住闪过后世看到的一句话。好在这些哥萨克人不是重甲骑兵,也好在他们只有区区数十人!
上天是垂青于我的!他不会让我死在哥萨克人的马刀之下的!我还要领兵入关把康熙绑到菜市口去!
赵强后世曾看过一部电影《勇敢的心》,片中主人公华莱士指挥苏格兰农民用削尖的长木竖立在队伍最前面,以此抵御英格兰的骑兵,虽然不知那种办法是否有效,但赵强却是抱着死马当活马的态度,坚持试上一试。他让一队长矛手摆在最前面,除了保护后面的火铳手,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顶住那些最先冲过来的哥萨克骑兵。长矛的长度有三米多,虽然耐度比不上粗木,但对于高速而来的无甲骑兵而言,也是致命的武器了。可以想象面对二十根竖立的尖利长矛,那些哥萨克骑兵有没有勇气尝尝被剌成糖葫芦的滋味。
“弟兄们不要怕,就几十个罗刹人,来了只有送死的份!”
“仗打完了,杀马吃肉!”
哥萨克骑兵的马速在不断提高,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青壮们毕竟有两年没上过战场,临阵之时注定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够镇定自如,队伍难免有些骚动起来。最前面的一队长矛手要承担罗刹骑兵的第一轮冲剌,最初的死伤也是要在他们当中产生,一些汉子额头不由自主的渗出了汗水,好几个青壮的喉咙咽来咽去,身子不断抽动着。齐壮身为他们的队正,见了忙大声为他们打气,他当年也是吴军中低级军官,自然知道军心对于士气的重要性,大敌当前,绝对不能让弟兄们有恐惧的心理。恐惧只会让失败提前降临!
吴四一直在注视着赵强,等待他下令发射鸟铳,见赵强只是很平静的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罗刹骑兵,表现得极是镇定,他也不禁受到感染,内心的一点点不安很快就被热血压了下去。大声对铳手们吼道:“稳住!一定要稳住!把他们放近些再打!”
“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开火!”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哥萨克骑兵越来越近,到了七十米的时候,已经进入鸟铳的发射范围,但是赵强还是没有下令,因为这些铳手的准星太差,七十米的距离根本打不到罗刹人。他要等哥萨克骑兵进入五十米的距离再下令开火,否则以这些铳手的水平,很可能出现一个也打不中的结果。
“呃!”
最前面的长矛手不知哪个突然大吼了起来,歇斯里底的大吼。赵强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受不了要跑,扭头看去,却是叫马龙的那个汉子在吼叫,脸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表情极是狰狞,但是手中的长矛却紧紧握住。
“呼”,见不是有人逃跑,赵强松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要是有人撑不住往后跑去,那什么指望也别想了,奇迹不会每次都会出现。
铳手们的心也都提到嗓子眼了,见队正迟迟没有下令发射,他们焦虑了,数十道目光都射向了吴四。
“把总!”
吴四大声喊了一句,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强还不下令开火,那些骑兵已经进入射程了!
再过三秒,再过三秒,赵强咬牙没有理会吴四请求的眼神,不发则已,一发就要毙敌,而且要让哥萨克人产生一种恐惧,否则这场仗就没办法打下去。
三、二、一!
哥萨克骑兵终于进入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了,赵强忙将手挥起,准备下令开火,却听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铳响。
糟了!听了这声铳响后,赵强的脸一下子白了。
慌乱中,不知谁失手点燃了火绳,打响了手中鸟铳,随着这声铳响,第一列的铳手纷纷打响了鸟铳,平静的空地上顿时传出“砰!砰!”鸟铳声。发射后完的铳手们好像卸掉了心头一桩积压已久的心事般,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们就面无人色了,因为前面的罗刹骑兵一个也没有中枪掉下马。
“妈的,谁让你们开火的!”
铳声响起时,吴四也知道不好,若是打中了罗刹人还好,现在却是一个也没有打中,性子不由上来,冲上前去对着一个铳手就是一脚,手中的刀背作势就要砸,却被赵强上来一把抓住摔到了一边。
“一列蹲下,二列准备!”
“听我口令!”
发射过的鸟铳就跟烧火棍一样毫无用处,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求这些青壮们了,眼下还是赶紧组织第二次齐射。
斯潘诺夫对于清国人打响鸟铳早有心理准备,铳声响起时,就见最前面的族人们俯身趴到马背上,没有一个勇士被清国人的鸟枪打中,不由庆幸起来。
“这些清国人根本奈何不了我们,勇士们杀啊!”
“杀光这些清国人!”
“杀光他们!”
哥萨克骑兵们见对面的清国人一轮火铳竟然没有打伤己方一个人,也全部兴奋了起来,嗷嗷叫着就大着胆子冲了上去,趴在马背的也直起了身子,那些清国人的长矛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哥萨克骑兵们已经冲到二十米开外了,赵强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声:“放!”
“砰、砰!”
十声铳响后,队伍前面一阵黑烟,黑烟散后,只见两匹战马上面已经没有了主人。铳手们还没来得及欢呼,赵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三列放!”
又是十声铳响,这一次战果更大,冲在最前面的四名哥萨克骑兵“扑通”一声就从马上掉落了下来。不过火铳的杀伤也仅于此了,因为余下的哥萨克骑兵已经冲到了队伍前面。
唉!赵强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第一列失手,本可以再杀伤几个罗刹人,眼下只能肉搏硬碰硬了。
“鸟铳手退到屋子去,快!”
一二列的铳手没有时间安静的装药了,而且他们慌张的样子也不可能再来一次齐射,赵强只能大声叫喊着让他们退到后面去,腰刀一挥,冲到了前面。前排的长矛手已经和哥萨克骑兵对上了!
“噗哧!”
早已等得口干舌燥的长矛手毫不退让的将长矛剌进了战马的腹部,被剌中的战马悲鸣一声,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大约五六个哥萨克骑兵从马上栽了下去,有两人瞬间就被同伴的马蹄踩死。然而长矛手们也有数人被战马的冲撞力撞飞到身后的人群,或摔倒在空地,或压在同伴身上。
场面一阵混乱,齐壮队中的长矛手只余十一二人,且手中的长矛多数已经折断,蜂涌而至的罗刹骑兵转眼就收割了四条人命。
“杀,杀光他们!”
见族人一下死了十一个,斯潘诺夫的眼睛一下红了,咆哮着将马刀劈向了最近的一个长矛手。
该死的清国人,你们的好运也就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