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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主父心思

赵氏为王 牧江南 4603 2021-03-28 19:03

  在李兑的劝说之下,赵信的一番道歉又给够了他所要的面子,公子成最终点头答应了放过赵颌,而代价则是李兑彻底的倒入他的阵营中,唯他马首是瞻。

  其实依照李兑的本意,他并不想过早的投注于赵国朝堂间的博弈。虽然主父常年重兵轻政,却毕竟为赵王二十七年,现在才刚刚退去王位不久,举国子民仍习惯以他为君。而赵何虽为赵王,却因为年纪幼小,对主父依赖极重,虽有公子成等保守大臣们的拥戴,却也只有待他年长一些后才会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那时才会主动的对主父夺权发难。

  李兑是个精明的政治赌客,虽然他并不看好主父,却也不想在局势未明前过早的投入公子成的队伍中。毕竟现在主父在朝中仍然是一言九鼎,轻易可断人生死富贵。

  只是因为赵信之事,李兑才迫不得已下提前向公子成表态。李兑身为赵国的司寇,又是深的主父信任的大臣之一,他若暗中倒戈,对主父一系的打击无疑很大。正是基于此,公子成才答应放赵颌一马,不再追究他冲撞自己之事。

  在得到来传信的家将答复后,强撑了一天的赵信终于松了口气,顿时晕倒在雨中,被几人手慌脚乱的抬上了马车,送回了赵颌府中。

  赵信回家后便大病一场,卧床昏迷不醒,赵颌见儿子如此惨状心中悲愤无比,却也不想让李兑和儿子的付出付之东流,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悲愤,一切依旧往常。

  赵信这场病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幸亏身体强健才没有留下后遗之症,精神却萎靡了许多。从前那个精力旺盛、整天惹是生非的赵信再也不见了,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稚嫩的小脸上也有了些少年老成之色,每日在家中只是看书和习武,间歇着去信期那里学习骑射。

  儿子的如此变化看在赵颌眼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原本有意和政治新星赵颌联姻的邯郸令冉辩,在得知赵家得罪了公子成后,便闭口不再提此事,李氏也是心气极高之人,自然也不会腆着脸去相求,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赵信心中对冉敏倒是有些不舍,不过到底到底是少年心性,男女之情看的并不是太重,见事情已经不可回转,便也抛之脑后了。

  就在赵国朝内激流暗涌时,诸侯国之间的纵横功伐却从未停止过。秦将魏冉出武关,大败楚军,斩首五万。齐王在临池会盟魏王、韩王,以孟尝君田文为统帅,三国联军共伐秦国,秦国退入函谷关锁关自守。而此时的主父赵雍,却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中山国。

  在代郡、河间巡视后,赵雍北上乐城,在边境与应约南下的燕王姬职再次会盟。

  燕王职本只是先王姬哙十几个儿子中不显眼的一个,在韩国为质子,燕国的王位本是轮不到他的。却不料他的父亲燕王哙老俐昏庸,听信小人蛊惑,居然学起了尧舜将王位让给了相国子之,太子平不服,联合了将军市进攻子之,却被子之杀死,燕国大乱,史称子之之乱。

  其后齐国趁机联合中山国向燕国发起进攻,很快攻下了燕国国都,当时的还是赵王的赵雍担心齐国吞并燕国后国势大增,便联合韩国立了公子职为燕王,派兵护送公子职回国登位,将齐军驱逐出境。公子职感激赵雍的恩德,同时也痛恨齐国和中山国的趁火打劫,便与赵国约为兄弟之国,同气连枝。

  齐国在北面忌惮赵燕联盟的强大,便止了吞并燕国的野心,专心向南攻取宋国。赵国在‘胡服骑射’变法后国力猛增,便于赵王十九年发动了对中山国的攻并战,吞并了中山国近半的国土,却因为齐国和魏国的强势干预,才放缓了兼并中山国的步子。赵雍这次北上会盟燕王,就是心存灭中山之心,故而提前向燕王职交个底,想探探老朋友的口风。

  中山国本是游牧部落白狄族所建的国家,有别于周天子分封的各个诸侯国,却因为长期在平原之地从事农耕,早已经丢掉了游牧民族的本性,和齐魏等中原国家并无区别。

  中山国位子极为特殊,它横在赵国南北之间,南与邯郸相交,北与代郡接壤,三面皆为赵国所围,唯独北面与燕国相交。中山国之于赵国,便如同如鲠在喉,它特俗的地理位子将赵国拦腰分为南北两块,令其首尾不为相顾。历代赵国君主皆视中山国如眼中钉、肉中刺,数度功伐想要将其吞并。偏偏中山国虽然国小却民多善战,与赵国交战数十年间竟不落下风,又有齐国、燕国为了牵制赵国在背后支持中山,便逐渐成为了赵国的心腹之患。

  直到赵雍即位后形势才发生变化,因为痛恨中山国在燕国内乱时的趁火打劫,燕王职不但不帮助中山牵制赵国,反而与赵国结盟共伐中山。齐国则忙于中原争霸,无暇顾及中山,这便给了赵国彻底消灭灭中山的机会。

  在于燕国通气之后,赵雍便率亲军返回邯郸,当晚在临厥宫召开内部朝会,商讨攻灭中山国之事,身为内史的赵颌也在受邀参与之列。

  因为是临时朝会,并非晚宴,所以赵颌在家中草草的吃完了晚膳便赶到了王宫中,来到王宫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次的内部朝会,心中难免有些激动紧张,便早早来到了王宫,到了才发现他是第一个到的。

  朝会的时间是定在戌时,还差一刻钟的时候,参会的官员门才陆续到齐。和平时的朝会不同,这次到场的都是赵国的核心官员,所以为数并不算多,赵颌四顾算了一下,包括自己在内也才六人,不禁有些疑惑,自己虽然是内史,却也绝非有如此高位,朝中不少官位犹在自己之上的却并未出席。

  居于右首的是相邦肥义,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下手的位子则是柱国狐易,他是三朝元老,自赵雍登基时就在朝中为官,虽非主父的嫡系,却也是主父极为倚重之人,他平素为人低调,在朝中口碑倒是不错,也是肥义极为器重的左臂右膀。

  再往下就是老熟人李兑了,发觉赵颌看向自己,李兑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对面居首的是公子成,他正神态倨傲的坐下椅上,弯下腰和旁边坐着的代相赵固小声说笑着,不是发出呵呵的笑声,神态亲密。进门时赵颌倒是客气的朝公子成行了个礼,公子成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代郡对于赵国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被中山国所隔故而赵国在代郡会设立一名代相,掌管代郡的大小军政事物,位高权重,地位等同上卿。赵固是主父的三代之内的堂兄,按辈是公子成的侄子,也是公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久在代郡,对朝中的人物到并不是很熟悉,赵颌这种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之前更是没有打过照面,所以赵颌朝他颔首微笑他便也客气的回了礼。

  赵颌坐的位子是赵固之下的末位,毕竟他的身份也是公族中人,虽然血脉已经很淡了可仍然挂了个宗室之名,所以同公子成和赵固坐在了一边。起初神情有些拘束,后面倒也渐渐放开,只是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摸样。

  已经过了戌时,主父却仍未出现。一旁伺候的宦官不断提着水壶为诸人的杯中加热水,赵颌杯中的茶已经冲了两次,喝下去都是索然无味。放下茶盏,心中若有所思,心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抬头望向李兑,李兑见他头来疑问的目光,便苦笑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倒是公子最先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猛拍了下桌子,喊一声;“来人。”

  一名宦官令急忙上前低头应诺,公子成低声问道;“主父呢,他人在哪里?”

  那宦官上前附耳轻轻的说了几句,公子成才面色稍缓,坐下来继续等待,只是脸上却掩盖不住不耐烦之色。赵颌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不止,心想公子成如此急躁性子绝难成就大事,自己若是好好经营,他日必能一雪前耻。

  正想着出神,却听见殿外一声高喝,“主父驾到。”

  赵颌急忙随着众人站了起来,低下头在两旁迎接。只听见一阵甲胄摩擦声传来,赵雍一身戎装大步踏入大殿,身后紧紧跟随着数名将军,当先一人正是前太子赵章,他一直低着头,进来时小心的抬了头掠过众人,目光中有些复杂之色,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参见主父。”

  “平身。”赵雍举掌上托,示意大臣们坐下,六名将军也随之入座。

  赵雍一身甲胄在身,火红的披风在后,面黑虬髯,英气逼人。以手按住腰间的佩剑,迈出数步,虎目环视座下,低声喝道;“来人,端上地图。”

  “诺。”

  数名军士合力抬上了一副硕大的沙型图,上面所绘正是中山国的全境及其附近的邯郸代郡等地。此时赵颌心中已经猜到了,看来主父是想对中山国动手了,难怪要把自己这个内史喊来。

  所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极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军粮的准备和运输,而这正是赵颌的职责所在。

  赵雍目光望向众人,语气着定的说道;“寡人欲取中山以添我大赵国势,诸位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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