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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正午,秋日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半空中,光线强烈,不可直视。
从后门回了敬国侯府,落溪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梳妆,在地下牢房沾染的潮湿晦气都冲洗掉。
贾明宣带着甄玉回甘棠院洗漱换衣后,来到采薇院。这回带着甄玉一起来,没有翻墙,规规矩矩地走了院门。走进院子,落溪也正好从屋里出来,她穿一身爽朗明媚的青衣,裙摆上点缀着洁白素净的小花,从裙角蔓延到腰际,腰间系了同色的丝绦,衬出她纤细的腰身。三千青丝
,由一根翠玉簪挽起,又分出一半发丝垂到腰际。
贾明宣站定,看着她缓缓向自己走来,没有笑,眼睛里却盛着浅浅的笑意,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干净澄澈。从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的眼睛是最干净的。
到了近前,凝望着贾明宣,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该到祭天的吉时了。”皇宫里,祭天神台上,大祭司正跳着祭天舞步。皇上、太后、皇后、皇子、及一众大臣们,都在各自的位子,庄严肃穆地等候着。奕琅悄悄挪了位置,来到弈珂身旁,露
出一抹得意的笑,“三皇兄,我要与你在一处。”
天灵石静静地躺在神台之上。
随着一声嘹亮的“吉时到!”皇上站了起来的,一身龙袍,让人显得高高在上,威仪无边。
四方臣民,动作齐整划一,都跪了下来,口中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连绵起伏的三呼万岁,犹如海浪一般,一潮接着一潮,跌宕传来。
皇上大步朝神台走去,到了神台之上,大祭司朝皇上磕头,然后跪着去捧起盛放天灵石的精致匣子,高举过额头,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双手拿起天灵石,一步一步走过去,步履沉稳。神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天灵石而移动。
二皇子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嘴角不自禁上扬,今日,他将成为储君太子。将来,他将会像父皇一样,治国四方,万民来朝。
皇后心中也欢呼雀跃,面上却克制着情绪,不喜形于色,而是表现出一国之母该有的仪态。
群臣眼神瞻仰,望着天灵石。贾兆元也在看着天灵石,众人瞻仰的神色不太一样。
神台上,皇上恭敬地将天灵石放到神位上。
一方神位,精致金贵,上面有一处凹槽,正好可以放得下天灵石。轻轻的“咔哒”一声,天灵石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神位。
天灵石归位,引天地之灵气,汇聚一方,天下安康!静候片刻,天灵石没有任何反应!天灵石不同于一般的玉石,特殊的材质,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模仿。当天灵石归位,会发出璀璨光芒,与天上正中的日光产生牵引,
天与地同辉。
可是,为何会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心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娘娘多年盼着这一刻,见此情景,不由得眉头皱起,心中默念,先皇保佑!
景康皇帝也变了脸色,眼睛一直盯着天灵石,问:“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饶是再沉稳,也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不敢有丝毫大意。忙去检查了神台及神位,都没有出一丝纰漏,可这天灵石没有发出光芒,也
没能引来日光同辉……如果天灵石不是假的,那么这一现象便预示着天陵国的国运已衰竭!
这样的话,大祭司可不敢说,重重磕头拜倒,“回皇上,神台与神位都没有任何问题。”
皇上抬头望了一眼正中的太阳,沉着声音问:“难道是吉日吉时有误?”
负责卜算吉日吉时的司天监老臣吴天,吓得老脸都绿了,跪着前行两步,磕头,“启禀皇上,老臣与同僚们经过多番卜算,才算准了今日今时。”
景康皇帝脸色大变,大声道:“难道这天灵石是假的不成?”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住了,无人敢应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皇后怔怔望着神台之上,心中呐喊,不可能,不可能!
天灵石未能引来日光同辉,祭天大礼未能完成,接下来的立储大典也就无法进行。
二皇子年轻气盛,迫不及待道:“怎么会是假的?之前司天监已经验过了,确认无假。”
皇上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狠狠瞪了一眼二皇子,用力一甩衣袖,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高空的日光,热烈地照耀着,所有人却如置身寒冰之中一般,寒冷彻骨。一阵风吹来,带着萧瑟之感,景康皇帝伟岸的身躯,立在神台之上。群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
声与同僚互相诉说。
天灵石怎么会是假的?
这祭天立储大礼要怎么收场?
失踪十八年的天灵石忽然出现,皇上又直接下旨册封太子,这已经让天陵国朝堂上下震惊,如今祭天大礼,天灵石却未能引日光同辉,人心惶惶。忽然,半空之中,出现了一人一兽,青衣女子端坐在雪白灵虫身上,清绝潋滟。日光倾城,包围着她,衬出肌肤如雪,莹润有光。跪着的众人,抬头望去,只当是仙子下
凡,从万丈光芒中缓缓降落人间。
还未看个清楚,犹如幻影飘忽,青衣仙子已经稳稳站在了地上。遍体雪白,四足青绿的灵虫,不似凡物,无比乖顺地站在她身旁。
所有人都口瞪目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青衣女子,景康皇帝是最快反应过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跪在众皇子中的奕琅瞪圆了眼珠子,拉了一下旁边的弈珂,低声:“三皇兄,是落溪小姐姐。”
落溪缓步上前,在神台下首,福身,朗声道:“民女落溪,参见皇上!”
时间紧迫,她也没办法,从宫门是进不来的,她只能骑着凤羽蝶蟲来了。
“落溪……你怎么,怎么从那儿下来了?”景康皇帝指了指半空,想起来了,先前太后不慎中毒,就是她给治好的。
“回皇上,民女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不得已才擅自闯入皇宫神台,还请皇上恕罪!”不卑不亢,无惧无忌的态度,让在场的不少人暗中敬佩。景康皇帝沉吟片刻,私闯皇宫神台是重罪,可她这是明目张胆地闯,不过还是因为落溪的到来,而暗中松了一口气,祭天大礼无法完成,他身为一国之主,威严扫地,正
不知如何收场?
思及此,爽快道:“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擅闯神台,若你真能说出个让朕与众大臣们都服气的理由来,朕就不治你得罪。”言外之意,是她闯了大祸,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