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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保真敬完酒出来,将酒杯塞给服务员,立马跑进卫生间,拨通儿子丁克的手机,道:“小丁,你今晚得给我回家。”
丁克暗自责怪父亲打搅了他的好事,有气无力地道:“老丁,我这边忙得要死要活的,你这是怎么啦?”
“我知道你这几天在龙泽乡,忙着项目的事。”丁保真乐呵呵地道,“你赶不回来也可以,现在得跟我说说,你那位叫何鸿远的兄弟的事。”
丁克顿时满脸黑线,他趁着澹台淑玉的同学们都不在宿舍,想和她来个餐前运动呢,这就活生生被老丁给打搅了。
不,是被鸿远兄弟给搅黄啦。
而周荧在进入包间后,便受到桂省长夫人梁静仪和何鸿远师母柳青芜的关注。她的绝世容颜和绰约风姿,犹如皓月当空,莹莹生辉。
柳青芜起身拉着周荧的手,站她坐到自己身边,道:“只听小远说,有一位姓周的县长对他很关照,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子。”
梁主任以科学家的独到眼光打量周荧,赞叹道:“风华无边,大家气度,谁家能教养出这么顶尖的女孩?”
桂省长示意何鸿远、蔡真入座,向梁静仪打趣道:“我们家梁主任自家女儿在国外学习生活,现在肯定是想女儿了。”
“国外有啥好的,各家的孩子都想着出国。”梁主任嘟囔道,“听说有些孩子还想着加入外国国籍,这不是忘了根本吗。”
桂省长严肃地道:“孩子们去国外学习先进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学成回来报国,那是我们喜闻乐见的,至于加入外国国籍,那定是思想上有了偏差。我们家孩子坚决不能有这种想法。”
周荧落落大方地道:“我在未参加工作前,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但也想着去国外学习深造。像我们这些大孩子,长完了身子,就是一心想长见识,最大的理想就是看看大世界。当然,我们不能割离我们的根。”
“好一个不能割离我们的根。”桂省长道,“小周县长,你说的话,就是我想对我的孩子说的。看来你的家教很不一般呀。”
桂省长突然把话绕到家教上,那自然是意有所指。周荧倒是没想得这么深奥,只是据实道:“我家只要我爷爷还活着,家族子孙就绝不可能有人加入外国国籍。”
她突然想到远在京都的爷爷,不知他老人家尚能锄地否。他那四合院里的小菜地,也该翻土了吧。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桂省长肃然道,“老一辈的革命精神和爱国情怀,应当得到传承和发扬。小周,向你爷爷致敬。”
周荧起身举杯向桂省长敬酒,道:“为桂省长的家国情怀,我敬省长一杯。”
这等言谈举止,也只有世家子弟身上才能拥有。结合省委夏德民副书记对她的关注,这位周县长的身份呼之欲出。
桂省长和周荧喝了一杯酒,见她以晚辈之礼,恭敬地向竺教授等人一一敬酒。他心里暗自赞赏:出身世家、年少有为而谦恭,前途无量啊!
他向何鸿远道:“小远,在基层不仅要踏踏实实工作,为群众服务,为地方社会经济发展贡献力量,更要向周县长这样的领导,多加学习领导气度。”
何鸿远受教,起身敬了桂省长一杯,转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周荧。后者俏脸生晕,道:“小远主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在寻找周县长身上的领导气度。”何鸿远认真地道,“桂伯伯说领导气度得学习,我看得先找到它才行。“
“桂省长那么大的领导在座,你不去他身上找领导气度,却是这么瞅着我,也不怕我怪你不敬呀。”
周荧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转首向柳青芜打探何鸿远在学校里的逸事。
桂满龙目光如炬,见周荧对何鸿远那神情,一副小儿女神态,心里为何鸿远感叹道:“这小子好福气。”
他结合此前得知的温部长对何鸿远的举动,感觉这小子不仅走桃花运,似乎也走到了东平省的政治棋局上,成了一颗可用的小棋子。东平省委夏、桂、温三位大佬,他似乎都可以拉上关系。
如今东平省委里暗潮汹涌,各位大佬都为一年之后的大换届厉兵秣马。除了最近被摁了一头的省委常委、丽都市委书记苗跃,还有夏、桂、温三位大佬,都有能力前进一步,这其中夏和桂,都是冲着省长宝座去的。
桂满龙想到夏德民身后的周老和周家,心里不竟有些泄气。他这个本土派,只能靠政绩和人望向上攀升,别无捷径。
而在当下这种情形下,各方可能会相互戒备又暗战不断,缺乏一个沟通的渠道或契合点。而小何能通联三方,其位卑人微,不受人戒备,让他传递信息,那是最佳人选。只是不知他是否具备这等政治智慧。
他向何鸿远询问道:“小远,我听老竺说,你一年前的那桩案件,已经真相大白。一年前你原本可以留在丽都工作,如今你有何想法?”
周荧见桂省长关心何鸿远的工作,转首紧张地注视着他,似乎生怕他一不小心开了口,就跳出了昌隆县,调到省里来上班。毕竟对于许多人来说,能到省城工作,是个巨大的诱惑。
何鸿远感受到周荧的目光,向她宽慰般地笑笑,向桂省长道:“桂伯伯,老师以前曾想方设法让我留在丽都的大医院工作,我却阴差阳错去了乡卫生院。其实当医生救死扶杀,不分大医院小医院,当干部为群众服务,也不分大单位小单位。我还是更愿意呆在龙泽乡,把‘路教’工作继续开展下去,做好山老区连线交通工程建设和招商引资工作。”
“好,你能把心思真正放在工作上,我感到很高兴。”桂满龙道,“在大都市和山旮旯之间,你能选择后者,可见你不虚浮、有恒心。龙泽乡是我省山老区连线交通工程和‘路教’工作的践行源头,我会一直关注它的发展。有机会我会去龙泽乡看看,看你在那边干得怎么样,做得是否如口头上说的那么好。”
竺教授早知何鸿远的选择,道:“我也想去看看,能让小远倾注理想和感情工作的地方,到底怎么样。”
何鸿远连忙道:“欢迎老师和桂伯伯前来指导工作。”
周荧听何鸿远把对竺教授的称呼,排在桂省长前面,看向他的眼神更显温柔。这虽不是大问题,可他能按着本心,把老师突出到更重要的位置,可见他本心如此,非趋炎附势之辈。
她向桂省长和竺教授道:“其实桂省长和竺老师如果现在就去龙泽乡,便能感觉到龙泽乡群众对小远主任的爱戴。昨日丽都市公安局的同志前往龙泽乡传唤小远主任,即使有县公安局干警协助,也差点酿成群体性事件,群众不理解,小远主任为龙泽乡的发展、为群众脱贫致富付出这么多,怎么有人来抓他。当地的一位县人大代表,因和县公安局刑侦队的领导说理,受到殴打住院。这事若不是小远主任识大局,龙泽乡干部群众们不会放任小远主任被抓走。”
桂满龙从她的话里,听出许多讯息,但昌隆县和龙泽乡在她周县长的盘子里,自然由她来搞定。这就是考验一位干部政治智慧和执政能力的时候。
他不向周荧问话,反而向何鸿远询问道:“小远,我想听听你对这事的分析。”
何鸿远对昨天发生的这事,经丽都市公安局副局长萧建克一点拨,早就揣摩清楚。
他向桂省长道:“桂伯伯,这事的根源,还是一年前的那桩旧案。我一位朋友的家长可能风闻此案,认为我的人品有污,示意丽都市公安局启动审查程序。而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清洗冤屈的机会。至于县公安局刑侦队那拨人,当时我见到他们,便知他们心怀不轨,所以便任由龙泽乡干部群众困住他们,我跟着丽都市公安局的同志们先抽身。暴力抗法行不通,我借势配合执法并脱身,总该可以吧。”
桂满龙心里更是欢喜。这小子遇事不乱、心思缜密,是为有急智;巧妙运用县人大代表和当地干部群众力量,是为有手段;更妙的是他懂政治,没有抱怨丽都市公安局公器私用、胡乱执法,却能借势为自己洗脱冤情。
他心里有了决断,问道:“你那位朋友家长,你不知他的身份吧?”
何鸿远摇摇头。
“那是我们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温兆国同志。”桂满龙笑道,“你应当感谢温部长,他没有偏听偏信,发个话把你摁死,而是给了你洗脱冤情的机会。”
“温部长?”
上次听萧建克一席话后,何鸿远虽然揣测过温馨父亲的身份,却没想到如此位高权重。省委组织部长,名义上掌管着全省干部的官帽子,想要摁死一名乡镇小干部,的确不费吹灰之力。
被温部长让人搞了一下,他反而觉得得感恩温部长没有直接吹口气把他给灭了。
周荧不明白,桂省长为何要对何鸿远说这些,让何鸿远诚惶诚恐。这样子好吗?
桂满龙又向何鸿远道:“你现在知道了你朋友家长的身份,按本心交往便是。有时候,小干部也能有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