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夜，虚弱的枫羽已经沉沉睡去，奇鲁等人也是如此，只是，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总有一些人睡不着，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睡去。

　　米洛特，黎猫，这两个看似年纪相仿的男人就坐在教堂外的荒地上。

　　星星点点，夜空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米洛特和黎猫望着星空，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让枫羽召回图亚的灵魂……你想干什么？”米洛特问。

　　米洛特的意思是，现在的枫羽根本就不能承受二度觉醒的水神之壶，也就是说，枫羽短时间内如果不能迅速成长的话，他必然会被水神之壶吞噬，然后，枫羽将成为新一代的魔神，很显然，枫羽段时间内实力提高到与米洛特相当，这样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这就是米洛特所担心，明知道枫羽这样做他会成为魔神，而黎猫却是没有阻止。

　　米洛特的问题，黎猫并没有回答，他望着淡淡的月牙……

　　“你觉得月牙跟满月有什么区别？”黎猫说。

　　米洛特不知道黎猫这句话的意思，他有点疑惑的望着黎猫。

　　黎猫笑了，这个笑容米洛特很不喜欢，因为，黎猫的这个笑容有着嘲弄的意思。

　　“月牙跟满月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月亮一直都是圆的，只不过因为什么原因，你所看到的月亮一直在变化。”黎猫说。

　　黎猫的意思是，现在的枫羽就如同这夜晚的月牙，你所看到只是枫羽的一部分，而实际上，枫羽一直就是魔神，从他得到水神洛溪的神之眼开始。

　　米洛特明白黎猫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黎猫对枫羽会堕落成魔神那样的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

　　魔神！其可怕程度不亚于水神洛溪的仇恨，对于痛视一切的魔神来说，他会让所有自己觉得不爽的东西永远的消逝，就算是灵雪大陆上所有的生灵。

　　的确，魔神就是这么变态的存在，因为被神之眼所吞噬，心理极度扭曲的魔神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谁也不敢肯定，毕竟，魔神的力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与之对抗的。

　　这是米洛特所知道的，也是他所担忧的。

　　“魔神？”黎猫笑着，“魔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实际上，他们只是可怜的异类，就好像你……禁忌之子。”

　　听的禁忌之子这几个字，瞬间，米洛特杀意升腾，米洛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禁忌之子的身份‘开刷’。

　　对于米洛特浓重的杀意，黎猫马上赔笑……

　　“打个比方，不要那么介意……”

　　黎猫的话还没说完，米洛特已经亮出大剑，看这架势，黎猫要是在讲屁话，米洛特这个禁忌之子可就要发飙了。

　　清楚这点，黎猫只能无奈的苦笑。

　　“枫羽成为魔神不可怕，可怕的是枫羽被水神洛溪所吞噬。”说到这里，黎猫看了一眼米洛特，还好，米洛特现在的杀意减少了很多。

　　“魔神是神之眼的另一种力量，就好像月亮一样，有时候你看不到月亮，但是，这并不代表月亮不存在，恰恰相反，月亮一直都存在。”黎猫接着说。

　　“你是说，枫羽可以控制魔神的力量？”米洛特问。

　　“当然不是，枫羽控制不了魔神的力量，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正确的释放魔神力量。”

　　“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枫羽如何将处于满月状态的力量转变成可以被自己控制的月牙力量。”

　　听到这里，米洛特似乎明白了一点。

　　“水神之壶？”米洛特说。

　　黎猫略微一笑，他对米洛特的反应能力还是蛮肯定的。

　　“对！就是这个东西。”黎猫说。

　　黎猫这样说，米洛特又不懂了，魔神的力量枫羽就已经不能控制了，现在再加上二度觉醒的水神之壶，这两种强大的力量，枫羽就更难操控了。

　　应该是看出了米洛特所想的，黎猫对米洛特说……

　　“换个角度想想看，这两种力量会不会相互抗拒。”

　　“相互抗拒？”米洛特略显意外。

　　“水神之壶是水神洛溪的东西，这种东西一定会让被枫羽压制着的洛溪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魔神，这种力量并不是来源于水神之壶，而是枫羽本身。”说到这里，黎猫略微的停顿了一下。

　　“从神之眼出现在枫羽身上开始，魔神的力量就一直存在与枫羽的体内，这也是为什么，小小的枫羽可以压制神的力量。”黎猫接着说。

　　的确，水神洛溪选择枫羽，在她得到枫羽身体的同时，洛溪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而这种代价就是与她的神力相抗衡的魔神之力。

　　有光就必然有黑暗。

　　枫羽就好像一面门，在门的一边是水神洛溪的‘光’，而在门的另一面就是水神洛溪的‘光’所造成的黑暗，也就是说，水神洛溪的‘光’越是强大，枫羽的黑暗也就是越发明显。

　　当枫羽这扇门打开的时候，水神洛溪的‘光’就可以照亮黑暗，于是，枫羽也就被洛溪强大的力量所侵占。

　　而当枫羽这扇门关着的时候，只要枫羽愿意，他就可以让黑暗吞噬洛溪的‘光’，这样，枫羽就成了新一代的魔神。

　　无论是枫羽被水神洛溪所侵占，还是成为可怕的魔神，枫羽这扇小小的门都不能控制这些强大又可怕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枫羽魔化或者成为洛溪的时候，他的意识就消逝的无影无踪。

　　而现在，水神之壶，这个二度觉醒的神器就好像一把钥匙，他可以压制魔神的力量，也可以放大水神洛溪的力量，而这把钥匙只要枫羽可以掌握，他就可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使用魔神或者神的力量。

　　清楚这些，黎猫才要枫羽召回图亚消逝的灵魂。

　　枫羽想要召回图亚的灵魂，所以，枫羽才会义无反顾的冒死拉回图亚的灵魂。

　　图亚是被水神洛溪杀死的，枫羽想要运用神的力量拉回图亚的灵魂，那么，水神洛溪的力量就不得不变得强大，于是，水神之壶会二度觉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黎猫并不知道米洛特会来找枫羽，他更不知道米洛特拥有水神之壶，原本，黎猫还打算费尽心力的帮枫羽找到水神之壶的呢。

　　而米洛特的出现，让黎猫少了一件麻烦事。

　　米洛特也应该想到了这些，不过，米洛特还是不明白，二度觉醒的水神之壶枫羽根本控制不了，就在几小时以前，枫羽还差点被水神之壶吞噬。

　　“二度觉醒的水神之壶，枫羽完全承受不了。”米洛特说。

　　对于米洛特这句话，黎猫无奈的耸耸肩。

　　“是啊！这种力量的确不是现在的枫羽可以承受的。”黎猫说。

　　很奇怪，黎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米洛特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无奈，反而，黎猫信心十足。

　　“你有办法？”米洛特有些好奇。

　　“你还没有发现吗？”说着，黎猫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枫羽少了一半的‘心’。”

　　米洛特突然有些不安，黎猫的话让他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难道说，你用枫羽被剥离的那一半心脏来承受水神之壶的力量？”向来冷静的米洛特现在也有些激动起来。

　　黎猫用诧异的神情望着米洛特，看的出来，对于现在略显激动的米洛特，黎猫有些不适应。

　　“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黎猫说。

　　“我的心脏呢？你用我的心脏也来做这种事情？！”说着，米洛特消散的杀意再次升腾。

　　听到米洛特这句话，黎猫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米洛特会有些激动。

　　“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坏人好吗？我就这么像坏人？！”黎猫开始有点怀疑自己。

　　黎猫讲了一句米洛特完全不关心的话，果不其然，米洛特的大剑又架在黎猫的脖子上。

　　对于米洛特这样的行为，黎猫真的很无语——难道，吓吓人就那么爽？！

　　虽然这样想，不过，黎猫还是说……

　　“你的心脏还好好的，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好吧！黎猫的想法完全不用正常的思维来思考，他娘的有人喜欢看自己的心脏？

　　不得不佩服黎猫，这样的话他都说的出来，关键是，他还一脸的诚恳。

　　让人意外，黎猫的这句话竟然让米洛特收回了他自己的大剑，看样子，米洛特是真的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心脏了。

　　“为什么？”米洛特说。

　　“什么为什么？”黎猫对米洛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为什么’不是很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枫羽。”米洛特说。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那么在意枫羽，应该来说，枫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为什么这么在意枫羽的死活？”黎猫说。

　　听的出来，黎猫对现在的米洛特有点不理解，在黎猫的印象中，除了自己的事情，米洛特从来是不管不顾的，就算是罗绮等人。

　　的确，以前的米洛特是这样，而在经历过噬魂阵之后，米洛特发生了一些改变，而这种改变是黎猫所不知道的。

　　米洛特没有回答黎猫的话，他再次问起了黎猫。

　　“你为了什么而要帮助枫羽，这完全不像你的作风。”

　　在米洛特的印象中，黎猫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和动机的，很多时候，黎猫帮助一个人都会从那个人那儿得到一些好处，比如心脏之类的东西。

　　而这就是这些动机和原因，让米洛特觉得，黎猫肯定在打算着什么，这种猜不到的动机让米洛特有一丝危机感。

　　米洛特的问题让黎猫笑了，这个笑容略带羞涩，但也有嘲弄的意味。

　　“我是好人，所以，我要帮枫羽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简单。”黎猫说。

　　黎猫这句话，米洛特自然是不相信的，既然黎猫不说，米洛特就替他说。

　　“你想控制枫羽。”米洛特说。

　　“控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一个好人。”黎猫有点无奈。

　　“你的符咒在枫羽的心脏，只要你抽回符咒，枫羽必死无疑，换句话说，如果枫羽想活来下，他就必须听你的。”

　　“哦！你的心脏也不是在我的手上，我操控你了吗？”

　　黎猫的话让米洛特沉默了，半响，米洛特才说……

　　“禁忌之子，可能，你想要看看我这个禁忌之子在失去了心脏之后能不能活下来，而你知道，我还活着。”

　　没错，米洛特已经剥离了黎猫的符咒，他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他有精灵的血统，而能够活上数百年的暗精灵让没有心脏的米洛特还活着。

　　在剥离符咒的时候，米洛特没有想过自己会活下来，他只是觉得，既然会成为被别人束缚的傀儡，还不如选择自由的死亡。

　　米洛特向往自由，他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可笑的是，母亲的封印一直在束缚着米洛特想要的自由。

　　黎猫有些诧异，他真的没有想过米洛特会不要命的剥离他的符咒。

　　果然，在黎猫想要感觉米洛特身上符咒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了。

　　“剥离了？！”黎猫难以置信。

　　只是很快的，黎猫的这种不相信变成了兴奋。

　　“真的没想到，失去了心脏的人还可以活着……哈……禁忌之子，果然是异类呢！”黎猫接着说。

　　再次听到‘禁忌之子’这四个字，米洛特的银色大剑瞬间斩过黎猫的身体。

　　很奇怪的，米洛特明明感觉自己的大剑斩过了黎猫的身体，但是，黎猫还是活生生的坐在米洛特的身旁，毫发无损。

　　“我说，你就不能斯文一点吗？”黎猫说。

　　米洛特有些意外，而在稍稍意外之后，米洛特就想通了，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黎猫，他是幻体。

　　米洛特真的想不到，现在的黎猫竟然是幻体，在几小时前与黎猫大战的时候，米洛特还明明的感觉到黎猫是真实存在的。

　　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米洛特才会没有识破，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是黎猫的幻体。

　　米洛特真的想不通，黎猫究竟是什么时候使用幻体的，可以这么说，除了黎猫上厕所的时间，米洛特都跟黎猫在一起。

　　“还好是个幻体，跟你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果然很不安全。”

　　黎猫这个声音并不是从米洛特身旁幻体发出来的，这个声音在米洛特的背后，而他身边的幻听已经消散。

　　米洛特转过身，果然，黎猫已经站在他的背后。

　　“幻体？”面对身后这个可以悄无声息靠近自己的黎猫，米洛特暗暗的问着自己。

　　也是，像米洛特这样的狂战士，没有人可以这么轻易的靠近，就算是雪，这个最强的圣殿骑士也未必做的到。

　　看着米洛特这样警惕的眼神，黎猫笑笑。

　　“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跟你有深仇大恨是的。”说着，黎猫再次做在米洛特的身旁。

　　“切！”米洛特不爽。

　　收回银色大剑，米洛特就是离开了黎猫。

　　“没了心脏，你可以活多久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一张符咒。”在米洛特离开之前，黎猫这样对他说。

　　“那种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米洛特说。

　　米洛特的话让黎猫又一次的苦笑，他听的出来，米洛特这个禁忌之子想要亲手挖出他的心脏。

　　米洛特回到了教堂，荒地上，只有黎猫一个人在欣赏着美丽的夜景。

　　淡淡的月光照在黎猫的脸上，他在笑，而这个笑容如同冰冷的月牙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可罗里死了没有，应该还活着吧。”黎猫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