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行馆外,警灯闪烁,警方在附近几个街区内重重布防,出动大批警察挨家挨户地搜索狙击手,青峰行馆内外均由特警把守。
青峰行馆内,所有的客人均被留在行馆内协助警方调查。由于来到青峰行馆的人非富即贵,警方也不敢留人太久,对没有异常表现的客人在调查一遍后,就让警察护送着回家,而庄小鱼、黎森和武媚芝是现场目击者,因而仍留在青峰行馆内。
庄小鱼、黎森和武媚芝被警方安排在一间会议室休息,接受过好几轮的询问后,三人均疲累不堪,在会议室的三个角落里分别坐着,各怀心思。
黎森身子陷在沙发中,紧握着双拳,眼睛不断偷瞄着庄小鱼和武媚芝:庄小鱼弯着腰坐着,双手捂住头,身子在不断发抖,看来被吓破胆了;武媚芝头向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脸容如睡莲般沉静。黎森对比两人的神情后,渐渐把疑问集中到武媚芝身上,这个武媚芝看到有人被杀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她知道了自己和伊藤纪夫合作的事,这才雇凶杀人的?
庄小鱼不是怕得发抖,而是愤怒得发抖,虽然以前经常打架,常常流血破头,但从来都没有遇过要人命的事,今天虽然打伊藤纪夫打得很爽,但他却知道,伊藤纪夫是替死鬼,狙击手打的是他的头,只不过伊藤纪夫当时把他掀翻代替了他的位置而在喉咙上挨了一枪,每每回想到伊藤纪夫喷洒而出的鲜血和不甘的眼神,就如同死神围着自己在狞笑,庄小鱼就会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
“少爷,喝点水”,安明把手放在庄小鱼的肩头上,递来一杯水。
庄小鱼抬起头,接过水杯。
安明的手撤回时,在庄小鱼的肩头上一紧,传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庄小鱼微微点头示意没事。
庄小鱼轻抖的右手将杯中水晃了起来,于是用左手按住右手,低声骂道:“妈的!”
戚猛和安明对视了一眼,眼有忧色。两人知道,庄小鱼虽然参加过军训,但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而他们不同,在庄小鱼结束军训后,他们被教官们秘密带出境外执行过几次任务,也算在生死之间来回打转过几次,现在对流血死伤都习以为常了,而庄小鱼还没经历过如此情景,现在正是需要人开解的时候,但现在有外人在场,他们也没办法开导庄小鱼。
“吧嗒”,门外走进一个警督,走到黎森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死了!怎么会这样?”,黎森失神地道,伊藤纪夫在送院途中证实不治,他许诺的合作条件全变成了空口白话,连带着他在黎家之中争光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了。
警督又走到庄小鱼身前,说道:“渥罗斯先生,因你涉嫌一件谋杀案,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
“嫌你老母”,庄小鱼把杯子往地下狠狠一摔,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警督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废物警察,不去抓凶手,反到来抓我,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我是华夏经贸团的代表,你们有个屁权利抓我啊,我他-妈的不是凶手,我是被害者,被害者!”
警督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庄小鱼愤怒的口水,冷着脸说道:“渥罗斯先生,我并没有说你是凶手,也不是抓你,只是请你协助调查。”
“协助个屁,有什么事等我律师来了再说”,庄小鱼发了一顿无名火后,心情舒服多了。
“渥罗斯先生,你——”,警督想喝庄小鱼起来跟他走,但被戚猛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正僵持间,华夏联邦驻湄越国大使馆的参赞伍建国走了进来,拿着一份文件对着警督,说道:“警官,这事由大使馆处理吧,我们担保渥罗斯先生在案件调查清楚前,不会离开贵国,有什么事在这里问过了就行!”
警督接过文件一看,是华夏大使馆签发的保证书,警督迟疑了一会,说道:“好吧,但要随传随到。”
“没问题”,伍建国伸手跟警督握了握,看了一眼庄小鱼,“渥罗斯先生在我国有很高的名望,还请贵国尽快查清事件真相,以便让渥罗斯先生能在会议结束后及时回国。”
“那是肯定的”,警督有点小郁闷,他一直以为庄小鱼肯定是借打架之机谋害伊藤纪夫的幕后黑手,还想着撬开庄小鱼的口,立个大功的,被华夏大使馆一插手,即使这事是庄小鱼做的,也轮不到他来处理了。
“渥罗斯先生,我送你回酒店”,伍建国客气地请庄小鱼。
“你小子办事挺得力的,回去我跟上面的人说说,升你的职”,庄小鱼对及时解围的伍建国好感倍增。
伍建国笑笑无言,先跟着警督一起出门去办理保释庄小鱼的手续。
庄小鱼走到门口时,回头朝黎森说道:“黎少,那个死人是你的朋友吧,我虽然打了他,但他的死真的不关我事,你要是抓到凶手的话,告诉我一声,我非打爆那王八蛋的蛋黄不可,操!”
“操,谁要我的命,我就要谁的命”,庄小鱼走之前,留下一句嚣张无比的话。
黎森的脸上阴霾密布,他心里明白,这事九成九跟庄小鱼无关,但是不是跟武媚芝有关,那就难说了,得赶紧回去让人查查。
“阿森,我先走,有事电话联系”,武媚芝被留在青峰行馆内超过三个小时,等得不耐烦了,虽然留意到黎森对她的疑惑眼神,但自己与此事无关,自然问心无愧。
“一起走吧”,黎森站了起来,强作欢笑道:“正主都走了,咱们这些配角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媚姐,你看这事是谁干的?”,黎森与武媚芝虽然并肩走着,却隔开了约半米的距离。
武媚芝目不斜视,直直地走着,干脆地说道:“不知道。”
黎森说道:“那凶手要么冲着仁少去的,要么是冲着我朋友伊藤来的,不论针对那个,我们好像都有嫌疑。”
“你什么意思?”,武媚芝突然站住,看着黎森,语气变冷。
“仁少和伊藤都是华夏人,代表了华夏国内不同的势力,虽然他们都想在南海油气资源上分一块蛋糕,但好像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反而伊藤死在我们的地盘上,别人都很可能把账算在我们头上,不能因一个人或一个家族的冲动,而引发我国和华夏的争端”,黎森直盯着武媚芝的眼睛,想要看透武媚芝的内心。
“哼”,武媚芝转身就走,冷冷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子弹是朝着仁少去的,只不过伊藤运气不好,做了替死鬼而已。仁少是跟我合作的,按你的逻辑,好像你的嫌疑比我更大吧。”
“是,伊藤是跟我合作的”,黎森也干脆地承认,“但是我今晚才知道你跟仁少搭上线的,何况仁少也不是最终决策人,干掉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伊藤是华夏五百强企业的掌门人,杀掉伊藤可是比杀掉仁少有价值多了。”
武媚芝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阿森,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不是你死我活,咱们跟他们之间的合作还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杀人有什么用,再说了,做生意各凭本事,如果要谈成生意都靠打杀的话,让军人去做生意好了。”
“军人?”,黎森心里一动,想到今晚刚接到的消息,说道:“今天上午仁少跟阮三会过面,会不会阮家的人做的?”
“杀神阮三”,武媚芝身子轻震,“这倒有可能,那个老不死的,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要是阮三动手的话,这倒不好搞了”,黎家虽然不怵阮家,但对阮三这个军中元老也极为忌惮,黎森自然也不敢去惹阮三。
“没胆鬼”,武媚芝横了一眼黎森,“阮三老了,都成没牙的老虎了,还能折腾几年啊,怕什么啊?”
“没牙的老虎,还是老虎,你敢动吗?”,黎森才不相信武媚芝有胆去摸老虎屁股。
武媚芝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做生意,打打杀杀的事是你们男人家做的,我管不着,总之一句话,这事与我无关。”
“呵呵”,黎森轻笑道,跟武媚芝谈过后,两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两边都没有派人刺杀,“不是我们,那就好说话了,媚姐,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有财一起发嘛。”
“嗯”,武媚芝淡淡笑着,深深地看了黎森一眼,“这次的事,就怕不是冲着华夏人去了,而是冲着我们来的,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说对不对!”
“对”,黎森干脆把话挑明了,“武家和黎家之间,合作始终是主流!”
“但愿你能始终这么想,也这么做”,武媚芝抛下一句话,摇曳而去。
黎森看着武媚芝诱人的背影,心中毫无绮念,反而是满心警惕,刚才两人的对话暗藏机锋,勾心斗角了半天,虽然达成了口头合作,却各怀心机,各有各的打算。
而黎森的当务之急,却是查清谁杀了伊藤纪夫,这才能对伊藤纪夫背后的罗斯家族有个交待,不然罗斯家族发起怒来,不是黎家所能承受的,想到这,黎森就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