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老板估计就是一华侨小资!”
庄小鱼站在咖啡店前,看了看华夏文写的店名“相约黄昏后”,推开门,四五十平方米的店面,靠门处放着的是一个三人座的黄色布艺大沙发,木制的陈旧柜台前放着六把高脚椅,店内约有五六张枱,人不多,大沙发处有两个女人在聊天,角落里一个眼镜男正在手提电脑上飞快地敲击键盘。
戚猛回头看了看外面,说道:“那阿宾真猛,他一抄近路,把那些跟踪的车全甩掉了。”
“是吗”,庄小鱼回头看了看,果然看不到跟踪的车辆,“甩掉也好,方便我们办事。”
“三点还没到呢,估计人还没来”,戚猛看了看时间。
“先等着吧”,庄小鱼环视了一下店面,跟店里的人都作了视线接触后,暂时没发现异常。
“waiter,来点拿手的!”,庄小鱼在柜台前坐了下来,问一个正在擦拭玻璃杯的三十多岁的男侍者。
男侍者放下玻璃杯,侧身指着身后酒柜之上的酒水牌,说道:“我们这里的咖啡最地道,有十几种,你选一个,现磨现泡。”
“你是老板?”,庄小鱼见那男侍者虽然穿着西装马甲,打着领结,但气度沉稳、眼神犀利,不像是做侍者的人。
“是”,男侍者有点惊讶地看了庄小鱼一眼,“开个小店,算不上老板,我叫程艾。”
“尘埃?华夏人?”,庄小鱼听得不太清楚,“姓什么?”。
“工程的程,艾草的艾,我是华侨,在湄越出生的”,程艾给庄小鱼和戚猛先上了一杯柠檬水,“我老婆平时叫我灰尘,因为我喜欢穿灰色衣服,还不起眼,没啥大成就,就跟一粒灰尘一样毫不起眼。”
“呵呵,你看”,庄小鱼拿起水杯,对着阳光,光线透过水杯折射在吧台上时,看到光柱中有一些灰尘在浮浮沉沉,犹如一群跳舞的灰色精灵,“灰尘虽然不起眼,有时还令人讨厌,但在特殊情况下,也能带来喜悦。”
“呵呵,你这一说,我的人生也有点阳光了”,程艾笑了笑,拿出一个铁罐,说道:“就冲你刚才为灰尘正名的话,我请你们喝蓝山,这可是我的招牌手艺。”
“那就不客气了”,庄小鱼笑道。
“客气什么,都是华夏人,他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程艾拿起一个铁罐,打开一看,再摇一摇,声音不响,便回头朝身后的一个小工作间叫道:“小阮,拿些蓝山咖啡豆出来。”
“嗳,等等”,小工作间传来让庄小鱼耳熟的声音。
“老板,给”,一个女孩从工作间走了出来,把一小包咖啡豆交给男招待。
这世界原来真的很小,庄小鱼不得不相信这世界有缘份这东西,拿咖啡豆出来的女孩是两天内见了三次的钢牙妹——露易丝·阮芳菲。
“hi,菲菲”,庄小鱼邪笑着,眼睛贴在水杯后,朝阮芳菲招了招手。
“啊!”透过水杯有点扭曲的眼睛,认出是昨晚引发她连夜恶梦的庄小鱼,阮芳菲惊呼一声,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酒柜上,柜里的酒瓶一阵摇晃。
程艾扶稳酒柜后,看神情大变的阮芳菲,问道:“小阮,你怎么了?”
“我,我,他,他···”阮芳菲指着庄小鱼,吱唔了几下,没说出个原因来,反而飞快地转身逃进小工作间,不敢出来。
“你认识她”,程艾见庄小鱼好像认识阮芳菲的样子。
“见过两次”,庄小鱼放下水杯,看到阮芳菲想是见到鬼一样地逃开,有点不爽,“你看我就那么可怕吗,她老是一见到我,就跑得远远的。”
“呵呵,那可怜的孩子的性格有点内向,你不要怪她”,程艾把咖啡豆倒地一个手工研磨器,慢慢地匀速摇着手柄,把咖啡豆磨碎。
“可怜?”,庄小鱼敏锐地抓住了程艾对阮芳菲的一个评价。
程艾朝工作间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她爸也是华侨,在湄越的一个政府部门工作,好像是,是什么*下属的一个科研所,母亲是法兰克人,在她读初一时候,她爸以间谍罪被逮捕后就消失了,死活不知,她妈竭尽全力也没有再看到她爸,后来她妈又遇到车祸残废了,她便辍学打工来维持家计,由于她爸的罪名,没有政府部门或正规的公司敢请她,她只好零零碎碎地打些短工,现在她一天要做五份工作,非常累人,真是难为这么一个小女孩了。”
“间谍?还人间蒸发?拍电影啊!”,庄小鱼觉得阮芳菲的遭遇跟电影一样光怪陆离。
程艾压低声音道:“在这里,华夏人的地位不怎么样,几十年前,华夏跟湄越打了一仗,让湄越人的面子大失,以前华侨的日子很难捱,近十年好多了,毕竟华夏联邦强大到湄越也不敢得罪了,华侨的地位才大幅提高,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不过,华人想在这里的官场上做高官还是不可能,我估计她爸只是官场倾轧中的牺牲品,谁叫她爸是华人呢,是吧?”
“这到是有可能”,庄小鱼点点头,因为最近在美利坚国也频频出现华人科学家以间谍罪被逮捕审查的事。
程艾看磨碎的咖啡豆倒进玻璃咖啡壶,架到酒精灯上,煮了起来,“我看她怕成那样,是不是她做事没做好,惹恼你了。”
“这到没有,好像是我吓到她了”,庄小鱼苦笑着,扮什么不好,偏偏扮一个花花公子,根据剧本来演时,无意中伤害到饱尝辛酸的阮芳菲,这让曾经在生活中挣扎求存的自己心下也相当不安,但任务没完成前,又没办法跟阮芳菲说出实情,看来只好在以后补偿了。
“你欺负她?”,程艾的眼神不善地看着庄小鱼。
庄小鱼看到程艾的手握着咖啡壶,仿佛随时要把滚烫的咖啡泼向自己,连忙否认,“没有,没有,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呢。”
程艾的手仍握着咖啡壶,说道:“要是你欺负她,我可就帮她揍你了。”
“哪敢,哪敢”,庄小鱼的笑显得心虚。
庄小鱼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到三点了,回头看看,门外也没进人来,反而是其他顾客都走光了,整间咖啡店就自己和戚猛两个顾客了。
“看来是没人来了”,庄小鱼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时间跳过了三时零五分后。
“来,尝尝我的手艺”,程艾把两杯热腾腾、香气四溢的咖啡端到庄小鱼和戚猛面前。
“香,真香,而且浓,好”,庄小鱼把手机放在吧台上,端起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咖啡的香味赞不绝口。
程艾看到庄小鱼的手机,眼神一凝,用毛巾擦擦手后,走到小工作间门口,“小阮,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
“老板,我”,阮芳菲明显不想看到庄小鱼。
程艾回头看了看庄小鱼,正想喝咖啡的庄小鱼堆起笑脸示意绝不会为难阮芳菲,程艾便道:“没事,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都是自家人,啊,我先走了,你看着店!”
“你们慢慢喝,不用付账啊,我请客”,程艾绕过吧台,跟庄小鱼说完话后,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了。
“ok,谢啦!”,庄小鱼冲着程艾的背影喊道。
阮芳菲低着头,从小工作间出来后,贴着酒柜慢慢地移动到吧台角落里,离庄小鱼远远的。
“过来”,庄小鱼看阮芳菲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不由得好笑地叫道,“不是叫你来找我吗,我给你介绍工作。”
阮芳菲低着头,拿过一块抹布拼命地擦着吧台,不说话。
戚猛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两步,让出一条路给庄小鱼。
庄小鱼瞪了一眼戚猛,端着咖啡杯走到阮芳菲面前,说道:“喝了这杯咖啡,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也不用怕我,我对朋友,哪是没说的!”
阮芳菲转过身,擦着酒柜的玻璃,还是不说话。
“不给面子啊”,庄小鱼挠了挠头,对不说话的阮芳菲也没辙,想了想,手一撑台面,跳进吧台内,堵住阮芳菲。
“你想干什么?”,阮芳菲紧张地拿着抹布对着庄小鱼,脸色如土。
“不想做什么”,庄小鱼从吧台上拿过咖啡杯,伸到阮芳菲面前,“要么你喝了,要么我喂你喝。”
一听要被庄小鱼喂着喝,不想一辈子做恶梦的阮芳菲立即接过咖啡,如喝毒药一般王一口喝光。
“你不觉得烫!”,庄小鱼见阮芳菲把还很热的咖啡一口喝下。
阮芳菲点点头,面色憋得有点红。
庄小鱼摇摇头,在吧台内倒了一杯冰水给阮芳菲,“喝点凉的!”
阮芳菲接过冰水,也是一饮而光。
“你这妞,就是吃硬不吃软”,庄小鱼手放在阮芳菲的肩上,阮芳菲吓得身子一抖,庄小鱼真诚地说道:“你不用怕,我虽然是花花公子,但我这人是很讲义气的,从不欺负女人,既然你有一半华夏人的血统,还喝了我的一杯咖啡,那你就是我朋友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报我的名号,绝对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知道不,我的朋友。”
“你的名号,有谁知道”,阮芳菲低声说道,但庄小鱼说的话,让她感到一股温暖,朋友,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字眼,自父亲出事以后,阮芳菲再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刹那间,她有想哭的冲动。
庄小鱼笑笑拍拍阮芳菲的脸,转身在柜台中拿出两瓶啤酒,扔给一瓶给戚猛,朝阮芳菲说道:“记你老板的账!”
阮芳菲白眼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