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放辔缓缓而行,远远地望见一条小河,便对南贵子呼道:“快来。”说着,自己加鞭纵辔,瞬间便到了小河边,下了马,把马拴好。
南贵子亦下了黑驴,一脸不解地说道:“来这里干嘛?你要在河里洗澡?”
方平笑而不语,将大碗从袖里拿出来,扎起儒服,踮着脚尖走到小河边,从清澈的河水里舀了一碗水,端了上来,走到南贵子面前,笑道:“我要拿太阳给你了。”
南贵子又被吓了一惊,亭亭玉立,疑道:“怎么个拿法?”
方平把盛满河水的大碗端到南贵子面前,指着碗里倒映的太阳,轻快道:“看到了没有,太阳在这里,我已拿到太阳了,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说着,脸上露出那种色迷迷的笑意。
南贵子不好气地白了一眼方平,噗哧一声抿嘴而笑,道:“我要真的太阳,这是假的。”
方平倒掉碗里的河水,颇为有理道:“真真假假,真的是假的,假的也是真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婢女了。”
南贵子不理睬,从河边摘了一朵小花,嗅了嗅,片刻又道:“你不是说要考武举人么,我倒想试试你的实力。”
方平哦了一声,将大碗放在河滩草地上,挽起袖子,扬着眉毛淡淡道:“来吧。”他也想试试南贵子的实力,一直对她有个疑问,不知她开启了五行中的什么属性,正好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南贵子娇喝一声,飞身过来。
方平使出天蛇诀,本想好好跟她玩玩,哪知她的步伐亦奇快,一点也不逊色于天蛇诀的敏捷。又见她手上的经脉在运力之际亦会火亮,便连忙道:“你也是火属性武者!”
南贵子眨了眨眸子,道:“我要加快进攻速度了。”说着,身子霎时如一道火光,疾冲过来。
方平又不能对她使用铁焰掌,只得凭借天蛇诀躲闪,但还是被南贵子击中一掌,幸好掌力不大,只感到微微生痛,并没大碍,不禁吃了一惊:她比自己还要利害!
南贵子忽地跃出攻击范围,眨了眨眸子,笑道:“你的武技实力快要到中位战师了。”
方平摸了摸被击中一掌的左臂,揉了揉,道:“你竟然也会武技?”
南贵子哈了一声,道:“就准你会,不准我会么,你看看,我们都穿一样的儒服,你会武技,那我也应会武技。”
方平看了看自己的儒服,又瞧了瞧南贵子的儒服,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是了,你的实力很高啊,我竟然沾不到你的身。”
南贵子得意地扬了扬鼻翼,轻快道:“我是下位战将,当然要比你利害。”
下位战将?
方平脑海里闪过一抹电丝,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口水,道:“那你是火魂门的弟子了?”
他此时在猜测南贵子是火魂门里大人物的女儿。
南贵子怔了一下,毫不犹豫道:“不是。”
不是?方平的脑际又掠过一丝狐疑。
想了想,他瞄了一眼南贵子,又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跟一个不明身份的少女在一起,他总是感觉不够安全。说不定哪一天因她而天降大难于己头也未可知。
南贵子眨眨眸子,微微扬着脑袋,倒有一种大气,不容分说道:“不许问。”
方平行近两步,目光落在南贵子的脖子下面一点点,咂着嘴道:“那你的最利害的武技是什么?”
南贵子甩了甩玉臂,微笑道:“你想看?”
方平翻了翻白眼,不好气道:“不想看,还问你干嘛。你是我的婢女,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说着,讨好地笑了笑。
女人有时就是喜欢罗哩罗嗦。
南贵子不悦了,忽地飘了过来,凶巴巴道:“不许说我是你的婢女,不然,我要生气了。”
方平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诱人的少女,揩了揩鼻翼,让步道:“南兄,说说笑而已,不必生气嘛。你不生气时最美了,一生气就不那么美了。”
南贵子听了才脸颊又活泛了,有了些许喜色,笑道:“那我把我修炼成功的火云巾给你看看。”说着,身子向后飘出一丈,立在草地上。
方平注视着南贵子的一举一动。
只见南贵子两只玉手在虚空里轻轻划了一个虚圈,同时两手经脉霎时火亮起来,有红芒透出,只转眼间,一条数尺长的火云巾便在虚空里形成了。她拿在手里,如同拿着一条红彤彤的流云,右臂一扬,火云巾如瞬间长了几丈,划过虚空,击在小河对岸的一棵柳树上。
篷!
那棵柳树被火云巾烧得成了黑炭。
南贵子收回火云巾,又往小河里击去,河水沸腾了,兹兹冒着白烟。
方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心里寻思道:“她的火云巾真利害!我的火链枪修炼成了之后,不知是不是也差不多。”
南贵子见方平愣愣地站着,笑道:“吓着你了?”
方平双臂环抱,立如松,风只不动,不屑道:“又不是烧着我,怎么能吓着我呢。”
南贵子撅着嘴佯嗔道:“那好,接招,火云巾!”说着,要把火云巾掷过来。
方平连忙一个猴跳,跃出几丈,望远处躲去。
南贵子见了,又是格格地笑起来。笑了一阵,两手一挥,火云巾消失在虚空里了,柔声叫道:“过来,我是闹着玩的,怕什么,又不是真的要烧你。”
方平抖了抖儒服,走过来,道:“我说嘛,你怎么舍得烧我。”顿了顿,又问道:“把火云巾传授给我吧。”
为了考个武举人,就得多多学习其他人的武技。他是饥不择食,希望把见到的武技都修炼会。
南贵子想不到方平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怔忡了半晌,侧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火云巾只适合女子修炼的,以后,我帮你弄一项适合你修炼的上乘武技给你。”
方平听南贵子的口气,已猜想到南贵子的身份特殊,非富即贵,只要她肯帮忙,那就真的有可能得到上乘武技,于是,笑呵呵道:“什么时候呢?我急着修炼,想在武考时使用。”
南贵子侧着脑袋想了想,眨了眨眸子,道:“急不来,要慢慢谋划。”说着,瞄了一眼方平坚毅的脸颊,又道:“你真要考武举人么?”
方平翻了翻白眼,撇撇嘴道:“那还有假的么,看着吧,秋季武考时,我们在演武场那里见。你可要来为我加油啊。”
比武时有个观众为自己加油,那也能增加些勇气。
南贵子并没拒绝,一口应承下来,笑道:“那好,我一定捧场。”
方平把那只大碗捡起来,揣进大袖里。
南贵子见了,觉得方平小气,喃喃道:“丢了吧,带在身上不觉得累赘么。”
方平不是爱惜这个碗,而是不想受到陈开平的唠叨,才要把碗带回去,摇头道:“你不知我姑父是多么的吝啬,要是他知道我拿出一只大碗又不放回,肯定又要数说我了。还是带回去的好,免得他唠叨。”
南贵子哦了一声,倚在驴子旁,若有所思道:“我见你姑父的大宅也不差,算得上富贵人家,怎么那么吝惜。是了,你姑父是做什么的?做大官的?”
方平瞥了一眼南贵子,觉得对方没有刺探的意味,便如实道:“我姑父是天南商会的会长。他去过的地方很多。什么世面也见过一下。”
他也读过不少野史,知道有些人会去刺探别人的信息,日后加以利用。
南贵子闻说天南商会,凝神想了片刻,便道:“哦,天南商会会长原来是你姑父!天南商会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是劝你姑父不要做会长比较好。”
方平看着只有十三岁的南贵子,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十分不解,问道:“怎么说呢?你听到什么坏消息?”
南贵子眨了眨眸子,不想多说似的,接口道:“据闻天南商会以后会有动干戈的趋势。你姑父可能受不了那种残酷的激斗。”
这个南贵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满肚子的信息,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些似的。方平心里疑问连连,却毫无头绪。
方平沉思半晌,注视着南贵子,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个商会么,难道还有人想干掉我姑父?他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也不是第一日认识陈开平,深知陈开平的性格,要他离开天南商会,那无异要他自杀。
南贵子冷笑了一声,老气横秋道:“天南商会在南州城是第一大商会,在金龙帝国里也是第一大商会,它的贸易遍布海内外,生意很兴隆,谁做了会长,谁就有话事权。这本来就是许多人非常想得到的,还有,在我们金龙帝国里,是不允许携带大量兵器的,但是,有了商会,就能以做生意的名义将许多兵器藏在货物里,偷偷运到目的地。”
金龙帝国是尚武的大国,允许民众家里有防身的兵器,但不允许民众携带大量的兵器外出。
方平聆听完毕,又瞥了一眼南贵子,好奇道:“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是暗探?”
南贵子侧过头,望着方平,一副无辜的样子,抿嘴笑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你那么瞪着我干嘛。我又不是怪物。我也只是知道这些了,都告诉你了。我们到青花河逛逛去。”说着,她骑上黑驴,唱着曲儿往前走。
方平也骑上了红狮驹,追上南贵子,二人并辔而行。想了想,记起那天南贵子向自己讨银子的事情,又想到自己想要买一件金鲛软甲,可惜银子不够,见南贵子的身份非常人可比,便试探道:“南兄,我近来急需点银子用,你能不能借多少给我?”
南贵子怔了一下,转头问道:“借多少?”口气之轻松,仿佛随便能拿出一百几十万两银子。
方平听了,喜上眉梢,以为可以狮子大开口了,随口丢出个数目,道:“一万几千两啦。”
南贵子听了,伸了伸舌头,眨眨眸子,努嘴道:“那可没有。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给我买礼物吗?”
说着,她对着方平扬了扬眉毛,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方平一计不成,心里暗暗道:“这个小妮子牙尖齿利的。”抹了抹额头的乱发,刺激道:“你真小气啊。跟你的美貌不相称。”
南贵子闻言,非常不服气,幽幽道:“我怎么小气了?”
方平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不假思索道:“我问你借点银子,你也推三推四的,不是小气么?”
南贵子“耶”了一声,微愠道:“你可真气人,问我借一万几千两银子说是一点银子,我又没开钱庄,哪里随便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见她生气了,方平连忙说好了好了不说了。
半晌,拿眼瞥了一眼南贵子,见她还有些许气咻咻的,但没怒气了,方平便笑道:“那借一千几百两总可以吧?”多的不行,就往少的想。
南贵子骄傲地把脑袋高高扬起,侧过一边,看着天空,气咻咻道:“你惹恼我了,不借了。”
方平心念电转,咂着嘴,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袂,温柔道:“南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哥哥,我那么疼爱你,借点银子都不肯。”
南贵子微微昂着脑袋,梗道:“不借就是不借。”
那语气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方平忽然意识到南贵子是吃软不吃硬的,好好跟她说,便有转机的希望,脑子转了一圈,改变了进攻策略,又笑道:“南妹妹,你的下巴生得真好看,比你那玉琢的鼻子还要好看。”
他决定先不说借银子的事。
半晌,南贵子的白净脸蛋才又有了笑意,喃喃问道:“我的下巴跟眼睛,哪样更好看?”
方平非常认真地研究片刻,仔细比较一番,非常负责地赞叹道:“两样都那么好看,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能同时拥有迷人的眸子和性感的下巴,二者都集中在你的脸上了,真是空前绝后。我虽不是女子,但都要妒忌你了。”
南贵子听了,嘴角一咧,格格笑道:“你乱说呢。”
方平非常认真地指天发誓道:“我若说慌,你就永远不要借给我银子,好不好?”
他最后才重提起借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