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越陷越深,这洞中的一切事物,都在秦天眼里,旋转起来。秦天一眼瞥见自己前方的晏小未,她的身影也在不断晃动,往下坠去,见她眼中,尽是惊怕之色,秦天忽而心里一阵痛楚,不自觉地便伸出手,要扶住晏小未。
突然,秦天感觉脚下土地,骤然停住,自己的手还未及晏小未,却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双手放开小黄兔,兰指几番绕动,似乎在作法!
这少女,到底是何人?
淡淡青衣,如花笑靥,只是她作法的阵势,却见她面前忽而出现了一道紫黑之气,甚是可怕!
那紫黑之气,逐渐变大,竟慢慢延伸到充满了整个石洞!秦天一看,那紫黑之气幻化成如人眼的形状,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道人眼状的紫黑之气,似乎具有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往下陷的大地,硬生生使刚刚还天旋地转的一切,停了下来。
秦天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清脆如银铃的话语——“秦天,后会有期!”
正是晏小未的声音!
秦天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被晏小未的一道紫黑之气,托了起来,直直地,往来时的路上奔去!
“嘭!”
秦天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柴房的干草堆上。秦天急忙站起来,再去看那石洞入口所在,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的那道小洞口了。
“怪了!”
秦天纳闷不已,怎么也不能理解,刚刚自己还从这里去到了地下的石洞的入口,怎么就不见了呢?
“何羁师兄,你看,那里有一处茅草屋,咱们去避避雨吧!”
忽而,秦天听得柴房之外,一阵女孩的声音。那声音听来极为熟悉,秦天心想,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柴房外,见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袍,星眉剑目,甚是英武;女孩穿着黄色衣衫,容貌秀丽,活泼灵动。
两人负剑而行,脚下步伐稳健,一看便是修道之人。
“飞雁!”秦天跑出柴房,一眼望去,这黄衣女子,不正是唐飞雁么?
这两人,正是何羁与唐飞雁。
话说上官诚在问天峰与众掌事议事之后,精灵池掌事兮月道人,就推荐自己手下弟子——唐飞雁,去青竹峰与秦天一道儿,行修炼事宜,顺便也可以多多了解秦天,以便弄清楚青竹峰上竹海之事的原委。
秦天多日不见唐飞雁,感觉眼前之人,多了些干练成熟之气,但不论怎样,看着与自己一起来的飞雁,秦天心中自然感到十分亲切。
“哈哈,臭小子,可算找到你了!”唐飞雁一见到秦天,仍是“臭小子”地叫个不停,此时她满眼欢笑,问道:“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啊,秦天兄弟,你怎么突然离开了青竹峰?”站在飞雁旁边的何羁,也如此问道。
“何兄、飞雁,我,我只是闲着无聊,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就走到这里来了。”秦天也不知怎么地,这般说道。
“师父很着急,若是找不到你,我俩可就连三清山也回不去了!”何羁看了看唐飞雁,再看看秦天,笑笑,说道。
“师父说过了,这位唐飞雁师妹,就是精灵池的兮月道人,专门派来与你一道儿修炼的。你们两位彼此熟悉,一起修炼,可以彼此长进。另外,崆峒会武之事,唐飞雁师妹也会参加哦!”何羁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尽数告知秦天。
“臭小子,我们可要好好修习,不能辱没了师门!”言语婉转清亮,正是飞雁这样说道。
这般一听,秦天顿时知道了,自己是多心疑虑了。师父并无驱逐自己之意,众同门师兄弟,更是没有对自己产生偏见。秦天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信任。这时听罢这些,早已忘了明觉在青竹峰跟自己讲的话,只觉得自己甚是惭愧,秦天不由得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唐飞雁素知秦天活泼好动,嬉皮笑脸亦是常事,今日见到他,就隐隐感觉到,这小子有些变化了。
“原来是这样。飞雁、何羁,那,我们,这就赶紧回去罢!”秦天抬头看到二位的关切眼神,心中颇为感激,不知说什么好,便说了这些话,略微搪塞一番。
“是了,我们是得速速回去了。”何羁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对了,师父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唐师妹,你带着秦天,咱们走吧!”
说罢,何羁祭出自己的宝剑——见其剑身甚是宽大,通体殷红之色,颇有风霜之意,一见,便知是一柄难得的仙剑!
此剑,名唤——“东鸣”,是东州豪门——镇东大将军——何羁之父何远鼎护身之剑,只因爱子前往三清门修行,他便将此剑送与何羁。
“东鸣”剑极为尊贵,也如何羁的身世一般。此时,“东鸣”剑轻轻吟鸣,通身散发殷红光泽,竟是让人不禁为之一动!
当真是一柄世间仙物!
“哇!”秦天大吃一惊,他从未见何羁用过此剑,此时一见,自然吃惊不已。原来,这柄剑,是随何羁一起来到三清门的,看到何羁娴熟地御起仙剑,秦天心下明了——以这等御剑的功力,何羁的道法修为,怕是已然到了玉清阶第九层!
何羁飞身踏“东鸣”剑,便要御剑而行。
这时,身旁一道“哗”地响声,秦天看去,却见飞雁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出现了一柄绿色长剑,曲折蜿蜒,静似彩带,动若游凤,竟然也是一件仙物!
这回,秦天彻底傻眼了。若说何羁有这么一柄仙剑,还可以推知他生在豪门大家,有这种物事不足为奇,可是自己认识了这么久的飞雁,何以有了这样一柄仙剑?
“哈哈,羡慕吧?这是师父送给我的仙剑——‘绫罗’!”飞雁一脸自豪神色,眼光流转,配上一袭黄色衣衫,竟也大有仙女之意!
“难道你,也能御剑了?”秦天不敢相信,以前的那个疯丫头,好像一下子,不见了……
“上来吧,臭小子,让我带你回去吧!”笑意吟吟,唐飞雁看着秦天,说道。
秦天不觉得,自惭形秽。自己背后的那柄剑,此时看起来,是那么卑微。
飞雁她,她也会了御剑之法,当真了不起!秦天心想,自己跟眼前之人——唐飞雁一比,算是相差的老远了。
秦天低着头,站了上去,便觉这“绫罗”剑,极为轻柔,连忙定神站住,若是稍不注意,摔了下去,那算是丢人丢大了。
“哈哈,臭小子,站好了,咱们走吧!”唐飞雁笑着说道,划手结印,作法御动仙剑,与何羁一道儿,载着身后的秦天,呼啸上天!
“绫罗”与“东鸣”,并驾齐驱,朝着直矗入云的三清山,飞驰而去。
“绫罗”,出自远古东海,极柔极软,本为丝绸衣料,得天地炼化,为剑身材料。后经精灵池祖师加以修炼,得以成仙剑宝物。
关于“绫罗”,古书有云——“尔其为大量也,则南澰朱崖,北洒天墟,东演析木,西薄青徐。经途瀴溟,万万有馀。吐云霓,含鱼龙,隐鲲鳞,潜灵居。岂徒积太颠之宝贝,与随侯之明珠。将世之所收者常闻,所未名者若无。且希世之所闻,恶审其名?故可仿像其色,叆霼其形。尔其水府之内,极深之庭,则有崇岛巨鳌,峌孤亭。擘洪波,指太清。竭磐石,栖百灵。飏凯风而南逝,广莫至而北征。其垠则有天琛水怪,鲛人之室。瑕石诡晖,鳞甲异质。若乃云锦散文于沙汭之际,绫罗被光于螺蚌之节。繁采扬华,万色隐鲜。阳冰不冶,阴火潜然。熺炭重燔,吹炯九泉。朱焰绿烟,眇蝉蜎。鱼则横海之鲸,突扤孤游,戛岩嶅,偃高涛,茹鳞甲,吞龙舟。噏波则洪涟踧蹜,吹涝则百川倒流。或乃蹭蹬穷波,陆死盐田,巨鳞插云,鬐鬣刺天,颅骨成岳,流膏为渊。”
其文中极尽描述“绫罗”出生之地,飘渺虚幻,乃是人间仙境。
秦天看着眼前的唐飞雁,便觉这少女,宛若仙子一般,自己,以前所了解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似乎早已离去了。
“何羁师兄,你的‘东鸣’剑,虽然潇洒有余,却没有我的‘绫罗’这般飘逸漂亮!”唐飞雁满脸自豪地说道。二人各御仙剑,挥洒自如,引得一边的秦天,很不是滋味。
“呵呵,唐师妹所言极是。不过,想当年家父驰骋疆场,杀敌制胜,所用之剑,也少不了我现在所御的——‘东鸣’,所以论起功绩,还是我的‘东鸣’略胜一筹,哈哈!”何羁大笑着,说道。
二人你来我往,于自己的仙家宝物,如数家珍,却不想,此时的秦天,一言不发,脑海里胡思乱想,却浮现起刚刚石洞之中的那位少女,以及自己梦幻之中所去过的太虚幻境。
秦天觉得,眼前二位所讲的仙家宝物,似乎与他曾见过的诸般幻境,有些关系。
然而,自己始终是一位平凡少年,一位最低等的三清门弟子。
想着想着,三人已经到达了青竹峰一脉。
注:
晋木华《海赋》:“若乃云锦散文於沙汭之际,绫罗被光於螺蚌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