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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拘江远,你有什么证据?”齐队接着问隋金刚:“如果你是这个幕后老板,我们现在要抓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说,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都是那兄弟俩干的!我觉得,他们把棉短绒拉到杨家坡,本来就是为了转移罪证。对昨晚的爆炸案,我觉得还要仔细调查,不排除幕后的大老板借此消灭罪证、杀人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所以我们现在去搜查,在物证上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收获……”
齐天说:“去还是要去。人是他的人,东西是从他那儿拉走的,杨家坡又是他们的场地,不去的话反而不合情理,所以还是去一趟吧,也可以看看他的反应。湘北,胡正熙对费泽雅的关心的确非同寻常,上次小魏说你建议从费泽雅这里攻破胡正熙的心理防线,我非常赞同,等下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打好这张牌……”
费泽雅一气之下将老妈给自己准备的斑蝥水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费泽雅不想再和父母纠缠下去了,她不想再像前几天那样愤而出门在街上游荡半天之后再回到家里。
她想找个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她想到了郊外的夏炎家。
她能感觉到夏炎对自己的喜欢,她对夏炎也没有恶感。他俩第一次在酒吧见面,夏炎给费泽雅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夏炎因为女友嫁给了别人,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去酒吧买醉。费泽雅在台上唱了黑豹的《Don't break my heart》,使本已酩酊的夏炎愈发感伤,他为费泽雅疯狂打赏,直至醉倒在酒吧。
费泽雅那时候因为男友新丧,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出来唱歌。她看到夏炎醉得不省人事,又是给了自己大额打赏的顾客,所以就把夏炎送到宾馆安置。次日又赶到宾馆将夏炎送回家。了解到夏炎也是为情所伤,费泽雅反倒觉得夏炎是个重情的人。夏炎因父亲早丧,母亲改嫁,平素孤单度日,而费泽雅也是自幼就不为父母所喜,孤身一人在城市艰难求生。是以费泽雅对夏炎颇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夏炎也知道费泽雅并没有忘记胡正浩,要不然哪会不顾一切想生下胡正浩的孩子?所以夏炎对费泽雅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尊重和足以让费泽雅放心的距离。
在离山,孤独让他们俩成了关系特殊互相信任的朋友。
夏炎也没有辜负费泽雅的信任,他巴不得费泽雅能到他这里来,巴不得费泽雅能多住几天。
“哈,多大点事,不就是住两天吗?找我就对了!随便你住,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就是我做饭可能……不太好吃。”
费泽雅暂时忘记了父母带来的不愉快,她高兴说:“我做!我会做!”
“来,你看看喜欢住那间房子,我马上给你收拾,床品我马上去给你买新的!”夏炎表现得十分慷慨,“床单什么的你喜欢哪种颜色?”
“简单一点,不要花花绿绿的――你不用给我买,我自己带,又不是长住。”
“长住也可以的,随你。我这真没什么人来。”
“哈,我这是善有善报啊――”费泽雅有点小小的感动,“幸亏那晚上把你送到宾馆,不然今天都没人管我――你和小雪――是叫小雪吧?还有联系吗?”
夏炎伤感地摇摇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还怎么联系?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
“你不恨她?”
“我只恨我自己太无能,没有钱帮助她。”
费泽雅拍拍夏炎的手臂,以示安慰。
“没有钱,什么都是空的……甚至,”夏炎苦笑着说,“如果那天晚上我身上没有钱,就不会给你送花篮,也不会认识你……”
费泽雅刚要开口安慰一下夏炎,却听到有人在院子外面敲门。
夏炎让费泽雅到自己卧室内暂避,卧室内凌乱不堪,夏炎不好意思地冲费泽雅笑了笑:“太乱是不?一会就好,你忍一下。”
夏炎出去开门的时候,费泽雅帮夏炎收拾床铺。
夏炎开门,见是唐宋来了。
唐宋是给夏炎送钱来的,他们的钱都被周洪波抢走了,唐宋最近刚接了点印刷的活儿赚了四千块钱,特意给夏炎送来。
唐宋看见院子里停着费泽雅的摩托车,问夏炎:“有客人?”
“一个朋友……”
唐宋看着夏炎,从夏炎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费泽雅,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夏炎。
“不打扰你们了――这是这几天刚挣来的四千块,都给你,你先花着。”
“不跟你客气了,我正好要用钱。”夏炎伸手接过。
“我们的钱很快就能要回来了。”唐宋说。
“不会吧,那么容易?”夏炎不太相信。
唐宋压低声音说:“大壮说的,九爷就要回来了,他会帮我们的!”唐宋指指摩托车又指指屋里:“是费――?”
夏炎点点头。
“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现在还是这想法。”
“也好,买一送一,你一下子老婆孩子全都有了。”
夏炎笑道:“没有的事儿!从来没谈过!你想多了!”
“没谈过?――那你想过没?”
“她人不错,很爽快,很爷们儿。我只见过她几次,却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有件东西给你看看。”唐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来递给夏炎。
“干嘛这是?”
“现在还赌钱吗?”
“没钱赌了,再赌,裤衩都输掉了。”
“给你副扑克牌你先研究一下,有这副牌,我保你百战百胜!”
“百战百胜?怎么?劝我去赌钱啊?”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你先研究一下这副牌,我有个想法,过两天再和你商量吧――也是能挣大钱的!”
晚饭时分,江远家里的保姆做好饭菜端上餐桌就下班了。
江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马春妮坐到餐桌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拿在手中慢慢摇动。
“警察去了吗?”马春妮问。
“去了,先去的杨家坡,后来把我们造纸车间也封了,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去调查。”
“不会有什么遗漏吧?”
“有个好消息,周洪涛没救过来,他一死就好办多了,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兄弟俩担起来吧。”江远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警察不怀疑咱们是不正常的,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咬住了别松口,让周家哥俩背锅吧!”马春妮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胡正熙了,他才是我们的命门。”
“他不会出卖朋友的。”
“我问过律师了,胡正熙犯的事儿,有绑架罪有故意伤害罪又是有组织的犯罪,可以判死刑,甚至立即执行――但是如果他有立功表现,是有可能判死缓的――”
“那又怎样?”江远说,“你信不过他?”
“以前他没出卖朋友,那是因为没有要他的命。”
江远喝了一口酒,焦躁道:“那我们还能怎么样?去医院杀了胡正熙?”
“警察天天在那看着,这个不现实。”
“那我们还能怎么样?”
“最好,确保他不会供出你来,起码也要知道他会不会出卖你――你必须要尽快做好安排――最好是今晚就安排!”马春妮举起酒杯,“明天就是元旦了,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新年快乐!”
江远没有举杯与马春妮碰杯,他问道:“你已经有主意了?”
“当时,九爷得知胡正浩的女朋友怀孕的事,因为不知道真假,所以请你安排人去打听过,对不对?”
“对!”江远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女孩叫费泽雅,是个酒吧歌手,胡正熙特别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费泽雅,算不算是胡正熙目前最在乎的人?”马春妮举杯抿了一口酒,“如果是,那我们就把她捏在手里,而且要让胡正熙知道。能做到这一步,我们会安全很多。”
齐天宣布散会的时候,已过了下班时间,天早已黑了。湘北出了办公楼上了车,刚要离开,听到有人敲玻璃。湘北一看,是小魏骑着自行车立在车边。
“干嘛?”湘北降下了车窗玻璃。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请你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说好了去我姐姐家吃饭。”
小魏闻言十分失望,但他马上有了新的主意,一本正经地对湘北说:“我请你你不去,你就不能请我啊?!……不就是添双筷子吗?就不能带我去啊?”
湘北笑道:“哪有你这样的!”
“阳历年也是年啊,在离山我无亲无故孤苦伶仃,我自己一个人过多不好受啊你忍心吗你?”
“我带你去我姐姐家――过年?那算怎么一回事?”
“同事之间也应该互相关爱是不是?”
“少贫!元旦后我请你!”湘北说完就开车走了。
这次小魏是真的有点难过了,湘北车都走了他还站在原地没动。湘北从后视镜里看小魏那样子,又调转方向开回了小魏身边。
“傻站着干嘛?上车吧,看你这么可怜,就带你吃顿饭吧。”
小魏瞬间高兴起来,把自行车往旁边一停,上了副驾驶座。
唐宋准备了好多菜。
不仅仅是因为湘南要来吃饭,也还有另外的原因――这是唐宋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在这个狭小的家里吃饭,明天湘南和依依就搬到新房去住了,这对唐宋而言意味着他将离开这个家庭。唐宋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为了保护湘南,为了保护依依,也为了将来对湘北少一些负面影响。另外,他和江远的对决还没有结果,尽管他知道有九爷在会让自己胜算多多,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很大的结局:他和江远两败俱伤――都被绳之以法。是的,他和江远甚至九爷,他们都在走钢丝,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如果江远被警察掌握了实证落入法网,不用说,他肯定会检举自己立功的。如果自己被警察抓住,那也会毫不犹豫地供出江远来。
警察是最大的变数,这是唐宋和江远都惧怕的变数。他们可以私底下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谁都不敢惊动警察。时至今日,他们还都保持着高度的默契,但唐宋明白,警察是这默契能否保持的决定因素。一旦警察抓住了他或江远任何一方,那他们将两败俱伤。
这让唐宋感到悲观。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人算不如天算。
胡正熙是很牛,可是他已经警方的手中,他的弟弟已经送了命。
九爷比胡正熙更牛,可他前些天也险些掉了脑袋,不得不亡命天涯。
江远有亿万资产,可警察分分钟能让他万劫不复。
这些人再牛,也比不过过去那个虽然落魄但是遵纪守法问心无愧的唐宋――那时候的唐宋,除了日子紧巴点,不用担心会有警察找自己的麻烦,可以每天睡安稳觉。如今,可以踏实睡觉的日子已经离唐宋远去了,他的余生将永无安宁。
唐宋故意多准备了几个菜,也有告别的意思,和妻女告别,和过去告别。
家宴其乐融融,小魏的加入更是极大地活跃了气氛,甚至唐宋都一度忘记了自己的担忧。
“来,姐姐、姐夫,能来家里吃饭我是特别高兴,感谢你们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候收留我,让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谢谢姐姐姐夫,我敬你们一杯!”小魏举起酒杯,明显有些兴奋。
“来,依依,咱们也喝一杯,小姨祝你新年进步!”
依依喝的是可乐,她和湘北碰了碰酒杯,对湘北说:“小姨,爸爸说我们明天搬新家,你去不去啊?”
“小姨当然要去,小姨帮你布置房间好不好?”
“我爸爸都帮我布置好了,带着自己的东西过去就行了。”
“姐夫,我最近特别忙,也没顾上去看看你们的新房子,家具什么的都买齐了?”湘北问唐宋。
“齐了,买的家具都是比较简单的,没花多少钱。”
“姐夫你……最近生意还可以?搬家什么的钱够吗?”湘南
“最近还可以,同事帮忙联系了个比较大的活儿,挣了点钱。”唐宋不想再和湘北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举杯劝小魏喝酒。
“小魏,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年的时候再到我们的新家喝酒啊!来,喝一杯!”
小魏忙不迭举杯响应,又问搬家要不要帮忙,唐宋说家电家具都不动,就是些衣服和零碎东西,自己用小昌河完全能对付。
饭后,湘南收拾餐具,小魏跑去帮着洗碗,依依回房间写作业了,湘北和唐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湘北和唐宋聊到了江远。
“姐夫,有个人,我知道你不太愿意提起,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
“谁?”
“就是那个江远,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一直没啥来往,多少年不见了――我们的印刷厂就是被他收购了,他现在也是我的老板。”
“你了解这个人吗?”
“他犯事儿了?”
“还不能这么说……但是有些嫌疑……”
“偷税漏税了?”
“不是,可能有些其他的问题……”
“按说他犯不着啊,他从小家里不缺钱。”
“你们员工当中,有没有议论他的,有没有提到他做过什么不法的事情?”
听到湘北这么说,唐宋的心里十分紧张,估计江远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他虽然希望江远受惩罚,却不希望被江远牵连。
“没有,没听说他有啥事儿。我们离他远着呢,再说我们厂主要是他媳妇儿管。”
尽管恨江远,厌恶江远,但唐宋不能把江远交给警察,也不会帮助警察抓住江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江远已经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如果要报复江远,使江远倒霉,那也应该由他来做,而不是警察。
此时的江远正在设法执行马春妮的计策。
他虽然对马春妮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马春妮的话有道理。眼看胡正熙是出不来了――九爷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胡正熙从监狱里救出来吧?要想拿住胡正熙,也只能从费泽雅这里下手了。控制费泽雅倒还好说,怎么跟胡正熙通消息,让胡正熙知道自己能威胁、掌控费泽雅韩这才是关键问题。江远跟表弟韩鹏密谋了许久,终于确定了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