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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仿佛陷入了泥沼,他们寸步未近,反而在层层障碍构建里的迷宫里迷了路。每一个人瞧上去似乎都没有问题,没有被引诱,更没被蛊惑。炼金术士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死胡同,将简单的问题想得过于复杂。
“你们可有任何进展?”在圣堂里碰面的时候,李欧首先打破了沉闷。
他们坐在神像的长椅上,炽烈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光柱里灰尘不住起舞。两位僧侣满脸疲惫,靠在长椅的椅背上,闭目假寐。听见炼金术士的询问,马里奥僧侣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他说,“什么也没有。”
“男孩们不曾经历流沙之路。”红袍僧侣揉着眉心,插口进来,“至少,年幼的孩子们不曾经历。年长的男孩则要等到冬季来临,才能做好准备。”
“冬季?”
“古历法上的冬季。”马里奥僧侣简单地解释,不愿多说。
李欧却觉得不是如此。“我以为是真正的寒冬。”
“那不是我们应当担心的事儿。”亚希伯恩告诉他,“那遥遥无期,让我们专注于眼前。”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盯着面前不会再开口说话的诸神石像。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反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彩。“男孩当中,懂得这些的还太少,他们甚至不曾走出圣所。”
“那么沙漠武士呢?”
马里奥僧侣打断了他,“你是想说布兰迪克?”他沉默片刻,“不是他。”他确信地说,“虽然我也同你一样对布兰迪克抱有怀疑——因为他的信仰几近崩溃——但不会是他。封闭的冥想小屋是他那些天唯一呆着的地方。”
“别的人呢?”红袍僧侣喘了口气,眯上了眼睛。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正值壮年的男人,反而有如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沙漠武士虽是诸神的战士,但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自甘堕落。”因为他们都不堪忍受这仿若苦行僧的生活及日复一日的训练?还有被扔进流沙的生死折磨?炼金术士不由想到。“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现在……此消彼长。”
“他们,我们的弟子们都很正常。”马里奥僧侣答道,“至少,我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会继续对他们密切关注。”
“只怕时间不等人。”
他们都没有把子爵的狠话当做玩笑。他们可以抗衡一队士兵,但没法对抗整支军队。更何况,那些家伙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公爵。疯子出牌从不按照常理。
“僧侣们呢?”李欧问。
红袍僧侣首先叹了口气,盯着彩绘玻璃窗上的几何图案。“这可是个繁琐的活。”
“亚希伯恩僧侣。”马里奥僧侣不满地叫道。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他把手肘搭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因为僧侣们太多,不可能一一检验,所以我筛选了一些。很遗憾,的确有些人变了。不是很多,但是触目惊心。若是没有这事儿,我们大概永远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异心。”
“亚希伯恩僧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群向往安逸生活的违誓者。”红袍僧侣说。
炼金术士感慨,“人心永远无法揣度。”
“是的。”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李欧头一次觉得他像一位引领人心灵的僧侣,而不是一位肌肉贲张的战士。“但是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都与此事无关。”
“叛徒还隐藏着。”马里奥僧侣砖头看向李欧,“你呢?白魔鬼,你们的人呢?”
“审问没有进展。”他回答道,“每一个人都各有担忧,即使静室里的熏香能放松他们的抵抗,可是显然,这没办法让他们倾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潜在的异状。”
“要么是隐藏的太好,”红袍僧侣评论道,“要么就是我们找错了方向。”
李欧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我会试着再问一次。转换一下方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太过于看重了魔法的蛊惑,而忽视了最现实的回报。”
“是的,我也如此认为。我觉得那些违誓者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们最好齐头并进,亚希伯恩僧侣。”马里奥僧侣说,“摒弃魔法和熏香,用一些最原始的手段。毫无疑问,恐惧往往比诱骗更管用。”
“火钳与长鞭,泣血的刑具。”红袍僧侣叹了口气,“愿诸神慈悲。”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向着诸神忏悔。“愿诸神宽恕我们的罪孽。”
“愿诸神慈悲。”
“等等。”谈话结束之前,李欧向他们抛出了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明白,那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赶我们离开,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沙漠上劫杀我们吗?以此来讨好那个诱骗巴顿公爵的沙漠之母?”
圣堂里忽然陷入了压抑而可怕的沉默,李欧感觉到某种不安。他觉得事情肯定会出乎他的意料。亚希伯恩与马里奥僧侣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且无奈,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告诉我真正的答案。”他看着他们的眼睛,“不是与我,也一定与我的人有关,对吗?告诉我答案。我得知道。”
“是,也不是。”红袍僧侣模棱两可地说。
“有话直说。”李欧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我还没那么脆弱。”
“好吧,”亚希伯恩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本就不应该瞒你。”他又重新在长椅坐了下来,李欧瞧得出来,他是在拖延时间,也是在组织言语。但是他总得开口说话。
“给我答案。”他恼怒地说,“我不想听到谎言。”
“安静,白魔鬼。”马里奥僧侣提醒他,“这里是圣堂。”
红袍僧侣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苛刻。“事情很麻烦,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激动,听我说。”亚希伯恩往下按了按手,示意他平静下来。“这事严格说起来,与你们的关系不大——”
李欧盯着他的脸,“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说谎。”
亚希伯恩的话没有被他的讥讽打断,“——它与你们白魔鬼无关,而是另外的人。”
“谁?”
“妮安塔小姐。”
“她?”李欧震惊地问,“她怎么了?”
“子爵先生带来的消息是,”红袍僧侣紧盯着他的眼睛,“巴顿公爵想要迎娶妮安塔小姐。”
他待在房里,直到夜幕降临。
“我们当中出了叛徒。”罗茜趴在床上好似睡着了的时候,李欧对她说。罗茜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觉得尴尬且歉疚,直到他移开视线。“你默不作声就是因为这个?”她的嘴角挂起习惯性的嘲弄,“难怪陆月舞会生气。”
“可你不是她。”
“是的,我不是她。”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
李欧靠在墙上,盯着窄床边桌子上的蜡烛。烛焰摇曳闪动,影子在他周围晃个不休,房间似乎更显阴暗,也更冰冷。身前的女法师长发宛若明焰。他还能有一个依靠。“我只是猜不出会是谁。不是拉瓦??乔雷,也不是他的儿子。”
女法师听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我们的人?”
“骑士,鸦人。”李欧痛苦地说,“我想不明白。”
“没人可以窥探他人内心。”女法师告诉他,“诸神也不行。何况,世人皆是自私。无论荣耀与否。只是我现在没法施展法术。”她埋头苦笑,“你的好叔叔说要是我现在施展法术,以后就永远别想碰它了。”
“我知道。”他握紧了女法师的手,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仿佛沙鼠跑动黄沙,又像是猫儿在抓挠门板。“谁?”李欧低沉地喝问了一句。然而始终没有回答。仿佛是他的幻听。
“外头有人,是吧?”罗茜轻声说。
李欧没有回答。他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剑带,从剑鞘里抽出符文长剑。上前三步,他来到门边,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左手缓缓伸了过去,握住了门把。他看见女法师端起了短弩,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门猛地拽开。轮轴一阵嘎吱响,漆黑的院落里空无人影。
“谁也没有。”女法师放下短弩。
炼金术士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有谁。”他不容置疑地说,“我的耳朵没聋。”他整理了一下剑带,握紧了长剑,“呆在这儿,哪也别去。”
“我觉得呆在这儿才更危险。”
她说的没错。女法师从他身边溜到门外,朝外面走去,途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轮新月挂在天空,无数的星辰闪烁不止。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阴影,寂静无声,一片死气沉沉。李欧全凭直觉,走进了圣所最主要的建筑群。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但他找不到答案,而且脚步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什么都没有。”罗茜说,“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听错了?”
炼金术士没有搭话。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靴子在石板上的摩擦,以及门闩打开的声响。声音是从修士们休息的房间传来的。如此清晰,他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往这里走。”这里李欧远比罗茜熟悉。他步上台阶,楼梯的每个转角都有阴影潜伏。李欧小心翼翼地前进,一遇可疑暗处,便用剑尖捅刺两下。
突然,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感谢寂静圣所的石头墙壁,凹陷的墙面放大了一切声音。李欧快步登上楼梯,罗茜紧跟着他。一名僧侣的房间大敞。李欧站在门口,手握利剑,以让,以让眼睛适应黑暗。厚重的垂帘盖住窗户,房里黑暗如墨。“是谁?”他叫道。
什么都没有。声音像是消失了。没有呼吸也没有回应。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动脚步,贴着墙朝窗边挪动,然后他一把扯下了窗帘,透进来的月光着凉了房间。
他看见了:一个赤着上身的僧侣软绵绵地横趴在床上,脑袋垂在了地上。头朝上,腹朝下地看着他。他的头被整整扭了一百八十度。
是谁干的?李欧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头看着罗茜,发现她也一筹莫展。
然而忽然之间,四周大放光明,僧侣们端着蜡烛全都涌了过来。他们堵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眼神在他们与尸体之间不住地游移。
炼金术士心头暗道要糟。
果不其然,一个僧侣打破了誓言,在惊恐中忽然开口说话。“白魔鬼杀了他。”尽管他飞快捂住了嘴巴,但是接二连三的僧侣都找到了发泄恐惧的途径,全然忘记了他们的誓词。“你们杀了他?”“魔鬼!”
“闭嘴!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不是我们干的。”
然而他的辩解起不了任何作用。僧侣们越聚越多,将门口牢牢堵住。他们大呼小叫,寂静圣所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在他们的耳边嗡嗡作响。几声尖利的惨叫忽然炸响。僧侣们统统愣住了。
“滚开!”李欧朝僧侣们大喊,“统统让开!”
“他妈的,没听见吗?凶手在别的地方!”女法师同样高声大喊,但僧侣们堵死了出路,进退不得。她恼怒不已,端起短弩扣动了扳机。弩矢钉在了最开始喊叫的僧侣的大腿上,他惨叫连连,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但也震慑住了其他人。他们总算是让开了一条道路,在夹道欢送的“魔鬼”声中追逐着那声惨叫。
在走道的楼梯口,一个男孩脸朝下趴在血泊中,他的背上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往前走两步,又一个男孩倒在地上,脸部被利刃整个劈开。李欧握紧长剑,吞咽着唾沫,紧张地注视每一个阴影。他们终究没能追上对方,好几个男孩的尸体摆在他们眼前。无不是死于可怕的杀戮。
“他在戏耍我们。”罗茜恼怒地说。
也许不是。对方的杀戮毫无规律可循,让人猜不透目的。“我只想知道他是谁。”李欧告诉她,“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受到了引诱。”
“有什么区别吗?”罗茜冷笑着说。
他不得不承认,两者之间根本毫无区别。
他们小心绕开不幸的孩子们,走向另一条走道。塔里奥骑士手持利剑,一脸焦急地迎面走了过来。“爵士先生。”他瞧见了他们,朝他们跑来,“你们没事吧?”
“我们毫发无伤。”李欧古怪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见了一些响动,脚步声,还有惨叫。所以一路朝这里走了过来。”他的剑上没有血迹,只穿着薄薄的短衫,干净整洁。“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听见僧侣们在大呼小叫。”
“有人杀死了一名僧侣,还有一些孩子。”
“他们误认为我们是凶手。”女法师冷哼一声,摸了摸凹槽里的弩矢,“我用它告诉了他们,我们不是。”
“骑士先生,你从那个方向走来,有看见谁吗?”李欧询问。
“布……布兰迪卡……”塔里奥骑士努力说出沙漠武士的发音,“我走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走下阶梯,朝僧侣们居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李欧的心脏一下子绷紧。他竭力遏制话语里的颤音。“你有没有留意到,”炼金术士咽了口唾沫,“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塔里奥骑士努力回想,“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抓伤,但是天色太暗,我又没有举着火把,所以我没办法确定。”
李欧与罗茜对视一眼,他看见她的眼中也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也不愿意相信布兰迪克会是凶手。然而,他曾受过诱惑,信仰也日益溃败,况且,他的行踪实在是太奇怪了。马里奥僧侣不是说他已经被关在静室里,不准许私自离开吗?他怎么出现会在这里?“你还看见了些什么吗?譬如血迹?”
“没有。”塔里奥骑士肯定地说,“他穿着灰色的亚麻衬衫,如果有血迹,肯定很好辨认。只是……好像……”
“说。”
“他握着斧头,似乎有股血腥味。”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李欧不信。如果真是布兰迪克,那么那群僧侣……他不敢想象。“走!”他招呼骑士,“快点!我们得追上他。”
拐过一个转角,前面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在朦胧的月光下面,布兰迪克正背对着他们,同另外两名手持双刀的沙漠武士战斗。他以一大二,却不落下风,反而有隐隐压制对方的势头。
“布兰迪克,放下武器。”一名沙漠武士命令道。
“停下来!”另一名说,“你想违抗命令吗?”
然而布兰迪克一言不发,手中的斧头挥舞得更加凌厉,在身体周围卷起旋风,把他的对手统统卷了进去。一时间,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响起,串串火星照亮了他们各自的脸庞。布兰迪克一脸坚毅,而他的对手则惊恐万分。
“你竟然想杀了我们?”
回应他的是又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