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皇异变之后的真身竟是这般巨大,不等刑邪反应过来,只听下面的方红鹤厉声喝道:“天罡七宿、星魂拜将、天枢位......起!”
最后一声“起”字拖得老长,自由一番意义在其中。话音初落,只见七根天罡巨柱陡然得到响应,好似在瞬间活了过来一般,变得金光闪耀。
刑邪亦是因此得到升华,原本凌乱而不满血污的身子,此刻在星魂之光的洗涤下,竟忽然变得容光焕发,好似眨眼间换了个人一般。
此刻看去,傲然伫立于七星方位之天枢位上的刑邪,发丝清理而飘然,周身朴素而洁净,仿佛来自九天的仙人,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夹杂其中。劲风飒飒,吹起满身素服猎猎作响,神色肃然,丝毫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见到七星魂魄之光,任那妖皇的万丈魔躯也不禁愣了愣,好似对这浩然正气之息有着些许抵触,两者根本便是两种事物,自是有些排斥。
刑邪伫立于天枢位,周遭光华不断灌入体内,迎接着天道之光的洗礼。不仅如此,七道星魂之光犹如九天飞瀑一般,直直将无数光华灌入刑邪体内。在外围看来,只见得无数无形无质飞一般涌入刑邪身体,刑邪在升华,反观那七道星魂,却是在慢慢暗淡下去,好似花儿在慢慢枯萎一般。
刑邪在吸取星魂的力量,对面的妖皇不断作威作势,但好似在顾忌着这些星魂,尚不敢直接冲来,只得怔怔的站立在对面,眼看着刑邪汲取万千天道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刑邪吸取天道的能量已经接近尾声,七道星魂之光彻底暗淡下来,此刻的刑邪更是大变其样。原本的满身素服早已灰飞烟灭,不见了踪影,料想也是被那天道能量所融化,直接消失在虚空。
再观刑邪的样子,原本的容光焕发不过是须臾片刻,此刻的他,竟是真正成了魔鬼一般的样子。满头红发根根倒竖,额头两边还有一对犄角巍然耸立,青面獠牙,指甲成爪,赫然便是一幅妖兽的摸样。
双目犹如鲜血一般通红,口中嘶吼连连,朝着对面的妖皇魔躯不断作声作势,似要猛扑上来一般。异变尚未结束,真正的大魔血脉蜕变尚在后面。
对面的妖皇抬起巨掌在虚空抓挠了几下,口中流出垂诞的唾液,怒吼连天,直震人耳目。漫天云雾之中,只见一头满身漆黑的巨怪张牙舞爪,不断对着虚空中咆哮。
紧接着,更加令人吃惊的一幕乍现,只见云雾之中,另一头巨怪陡然衍生出来。巨的手脚四肢变异,似无端生出一般。四肢五官飞速向四周生长开去,硬毛满身。除了颜色之外,其体型倒与对面的妖皇相差无几,恐怕也是出于同一宗族。
就在这时,两头巨怪的脚下,一个白衣老头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难以阐述的悲哀,似自语一般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好自为之吧!”而后轻叹两声,御起法宝离了开去。
“大魔血脉彻底觉醒了么?”两头巨怪之中,一头略显稚嫩的巨怪抬起魔掌自语道。而后抬头望着对面的那头魔怪,眼中凶光四射。
对面那头巨怪咆哮一声,道:“魔将,叛徒,大魔国的耻辱,我要代表大域魔界祖师月魔收拾你,以你的鲜血来祭祀她老人家的在天魔灵!”
幻化魔怪之后的刑邪闻言,丝毫不以妖皇的话为然,低低的道:“大千宇宙,远古洪荒,六界六道,谁对谁错?谁是神、谁是魔?谁又对了、谁又错了?”
望着自己的巨掌,掌中光晕闪烁,似有事物酝酿其中。但神色漠然,略带几分痴呆,好似万千无法穿越的迷茫,孤独走了一遭,活着为谁?死了又为谁?那满身白衣的女子?疑惑天下苍生大义?
“焚仙......,”嘶声的怒吼犹如涟漪般激荡在天地,良久、良久.....。望月崖九玄门,那具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平躺自冰台之上,面色平淡和柔美,虽然已是死去多时的红粉,但无法掩饰她那出尘的姿色与光华。
可就在焚仙二字传达过来的时候,那原本轻按在胸口的白皙手掌似乎动了动,面色也好似因此而悸动了一下,但光景眨眼即逝,不知是真是假?
九玄门灵一师太稳坐蒲团,但好似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东西,狠狠皱了皱眉头,而后猛然睁开眼来,惊诧的望着四周。而后掐指算了算,眉头皱得更加紧凑,道:“开始了么?终究还是开始了么?”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却无法遮掩眉间的担忧。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美貌的女子凑了上来,摆动一下自己的雪白色尾巴,惊道:“师父,你怎么了?怎会这般焦急?”此少女满面天真,正是刑邪自十万大山带出来的狐族少女小狐。
闻言,灵一师太陡然自震惊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阐述着自己的尴尬,望着小狐那天真无邪的神色,忽又想起刑邪在南荒给她交代过的事情,苦笑一下,道:“没事,没事,孩子你多想了,还是快快打坐练功吧,为师交给你的玄女心经修习的如何了?来,给为师试探一下!”
不止是九玄门,仙舟大陆东西修真界皆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一弥天大吼,无不为之而惊心动魄,纷纷自沉寂和正在忙碌的事情中停了下来,然后倾听这一声音来源,最后却无不是摇头感叹,或惋惜连连。
其中,最是悲悯的却当属东极仙岛之上,转子师门当中了。墨隐上人正因心中焦急而无法释怀,恰好又遇到同样心情的段消云,于是二人凉茶对弈,师徒论起棋艺来了。
可就在棋局打开之时,一道轻逸的身影御剑而来,正是得到墨隐上人沥血寒梅传承的聂惊鸿。就在聂惊鸿匆匆赶来的那一刻,段消云和墨隐上人同时起身,二人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异样的发生,令他们心情陡然剧变,便连下棋对弈的心情也没有了。
聂惊鸿匆匆赶来,道:“师父,师兄,快,你们听到了么?这,这是三师弟的声音啊......,”带着几分哽咽,说道最后,便连聂惊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终于,段消云和墨隐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双双望着南荒的方向,眼中有悲痛流露出来,此刻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墨隐自责嗔怪,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若非段消云和聂惊鸿及时上来劝阻,恐怕他就要因自责而被自己浑厚的内力给震死了!
圣域雪山,南里大街边缘,那道万丈绝壁之上,一道柔美而削瘦的身影孤单的伫立于那里,美目波动,深情的望着远方,似有所期盼,但神色憔悴,此人正是雪族公主高婉茵。
自刑邪离开圣域雪山以后,高婉茵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到这悬崖边眺望,痴痴的等待,心里始终在期盼,期盼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能够御剑出现,能够跪在高振北面前,向他臣服,然后请求他将女儿嫁给他。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泄气,但她却始终都不曾放弃过。今天或许是最后一天吧!这时,高婉茵苦笑一声,因为明天,她将要代表雪族下嫁东越国,作为圣人传达两国的友好往来,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取雪族和东越两国的百年和平。
可就在那一刻,她陡然震惊,好似在忽然间感受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沉寂的面容忽然觉醒,原本木讷的神色也在瞬间恢复过来,变得喜出望外,因为,他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这一刻,是上苍开眼了么?开怜悯她这个无力的可怜人了么?那股熟悉而强烈的气息,那是先前的等待时间里所没有过的感觉,那般炽烈,令她疯狂。
但,美好的事情总是这般短暂,那股感觉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来的突然,去的却也突然,甚至她根本便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片刻之后,高婉茵站起身来,抬头遥望四周,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失落?但却终究无果!
不知过了多久?高婉茵再次无力的坐落在地上,那股突来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甚至以前的一点点感觉和希望也随着那股消失的气息而消失,贵为一国公主,原来她是那般的可悲!
“他不会来了!”就在这时,高婉茵的身后走来一个高大而威武的身影,隐隐带着王霸之气。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早已知道来者是谁,根本便不用回来!
片刻,那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他的亲生父亲高振北。身后还远远的跟着四龙奔,火山、烈矢、炎姬、暴龙,其它几位龙奔都远远的避了开去,未有炎姬一人呆呆的望着那道娇弱的身影。
其严重波光闪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虽然隔绝这么多年,但她依旧无法割下自己心中那团疼痛,或许骨肉连心便是这般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