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净羽见状急忙上前紧紧抓住上官云瘦若枯枝般的双手道:“上官叔叔,您先别激动,来,我扶您坐好”。
上官云身子颤颤巍巍,竟是有些僵直,多年前那鲜血一般的往事曾久久萦绕着他,可能对自己在数以千计的生死兄弟里逃脱,苟活了十八载,耿耿于怀。但他知道,知道如果他死了,事实或许将永远被埋没,曾经那些肝胆相照的弟兄就算死也恐怕不会瞑目。他苦等了十八年,今日,他道出了埋没在心中十八年的苦痛,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看到了希望,他或许能解脱了。
在邢净羽将上官云扶到凳子上坐了片刻,其情绪稍稍有些好转,便又继续道:“我曾经尝试过去报过仇,但几乎皆尽无功而返,因为他们的守卫实在太过森严,我势单力微,等于以卵击石,后来便放弃了。自此以后,我便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不惜一切代价托一些信得过的旧友打探有关将军的消息,虽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我总结出了一个令我辗转反侧的信息,那就是邢啸天将军和聂海帆根本就没有被带回皇朝,所以,我便估计他们当时反了其道而行,深入南荒去了,但遗憾的是如此多年来,我没有查探到关于他们生死的一点消息”。正自懊恼不已,摇头叹息。
邢净羽闻言,有些惊讶,忽道:那邢家那些荒坟在这些年来都是您在打理吧,对么?
上官云抬起头,道:“不错,我全家满门抄斩以后,我忍着剧痛与不甘把他们的尸体运来,和邢家上下一起安葬在了那乱坟岗,每月一小祭、逢春秋便大祭,希望能抚慰他们的九泉亡灵。直至那天正邪擂战的时候,我看到你使用龙神玄功,所以,我便断定你与邢将军必有关联,便几次三番的来找你,但出于谨慎,我没能大张旗鼓的与你见面,遂把你引到了乱坟岗,为此,还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邢净羽一听,急急的道:“上官叔叔您言重了,你这样做也是出于安危大局着想,我不怪你的”。
上官云笑了,笑的很灿烂,这也许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这样露心地笑吧,可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大概忘了怎样微笑,以致他的笑容有些牵强,甚至难看。对于邢净羽却不然,深埋在心底的仇恨与不解,今日的到了诠释,那么接下来的路便不再迷茫,因为有了线索,他可以慢慢挑出那些几乎被历史湮灭的事实让其得以重见天日,并以仇人的鲜血,祭那枉死亲人的在天之灵。
正当邢净羽想的有些深入的时候,上官云开口道:贤侄,那你现在可有打算?
邢净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根据上官叔叔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现在可以做些简单的推测”。邢邪说完直直的望着上官云,他在等待一个肯定与支持的答案。
上官云点了点头,脸上展现出慈祥的微笑,却是不语。
邢净羽得到默许,开始根据上官云所说的信息,推敲起来,道:“除却您和随我父亲遁入南荒的聂海帆,就剩下远走雪族的荆克闲与升任定南将军的朱劲松,他们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上官云依旧只是点头微笑,并且不语。
邢净羽亦是再次得到默许,胆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继续道:但要辨别他们中间是谁出谋划策,并设下了圈套,无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便决定亲自着手调查一下。但此间却是有些事情未曾了断。
上官云皱了皱眉头,似乎回想道了什么,道:你所说的是不是邪道之一的盘龙谷云踪派。
邢净羽点了点头,却是沉默不语。
上官云继续道:此人那天虽不及于你,却是因为他早有斗过几人,倘若他全盛状态,你要赢他也不会过五成把握,对吧?
邢净羽再次点头,脸上没有了欣喜,反倒沉思起来,神色微微凝重。
上官云却突然转过身,双手负背而立,缓缓的道:此事虽有些棘手,但以你现在化血出入的修为,在同辈中已是姣姣之手,寻常人等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天地有命,是祸又岂能躲得过,你只能往前,不可退缩。
邢邪脸含深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活动下筋骨,感觉似乎无甚大碍。望了望窗外的时辰,已将近黄昏,便与上官云道别,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上官云随其后而出,送到门口,道:净羽,如果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我,这里很安全的。
邢净羽回头深深的望着上官云,点头道:是,上官叔叔保重!
上管云抱拳回礼。
望着邢净羽孤单的身影消失在寂寥的荒野,上官云似乎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多少年不曾提及过的往事,今天终于像解脱般一吐为快,而且他看到了希望,昔日的主公——邢啸天倘若死了,也该瞑目了。
邢净羽疏不知道,在他因性情过度而晕厥的几日里,正邪擂战双方的实力平衡,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局势慢慢成一面倒。
陨魔窟梵音寺的悟尘已经抵达青州,受伤分别轻重的七杀堂西门辛竹与云踪派的公输应龙分别归来。
据小道消息,邪道之一的茂风山五鬼道也已经到达青州,却是无人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