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ma的,撞了人就想走啊!”大背头看见李炀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来气,气急败坏地拦住李炀,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
李炀打开他的手,皱了皱眉头:“嘴巴放干净点,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怎么这么没素质?!”
“哟呵,你他妈的还挺横啊!”大背头气急反笑,伸手指了指李炀骂道:“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全家失业,乖乖从这里滚出去。”
“……”李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校服,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招待所职工的子女了,他摸了摸鼻子,笑了:“那好吧,你说要怎么解决?道歉?赔钱?”
“妈拉个巴子,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大背头一脸不屑。
这不是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经典台词吗?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流行了!李炀都差点没忍住问他是不是也是重生众了。
李炀憋住笑,问道:“那就是要赔钱咯。说吧,要多少钱?”
大背头见李炀服软,还以为抓到了他的要害,用手炫耀般地提了提衣领,趾高气昂地说:“赔钱,知道这衣服要多少钱吗?一千块!懂不?你赔得起吗?”
其实大背头倒也不是想要赖李炀几个钱,平素的他一直也都很温文尔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看着李炀一副贱笑的样子就来气,仿佛李炀就像他命里的克星。
这时候一个女服务员估计是听到了响动过来查看,礼貌地敲了敲门脆生生地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大背头回头瞪了她一眼,刚想挥手赶她走,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虎着脸说道:“去把你们王所长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的?怎么什么人都好跑进来。”
那服务员愕然地望了李炀一眼。李炀微微一笑,趁大背头还没转过头来,朝她挥了挥手,她才满腹疑问地去了。
没一会儿,王朝民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见到李炀脸上没有愠色才松了口气,转头一见大背头,却不由得苦笑道:“于新,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大背头叫于新,居然和李炀以前的大学一个好朋友同名,李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于新看到王朝民过来,口气倒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不过还是有些不依不饶地说:“哎呀,王哥你来了正好。这小子将我的新西装弄脏了,不仅不道歉,还横得要命,你说怎么办吧?”
说完还不罢休,一手拉起衣襟,指给王朝民看:“你看看!这里,这里,全是水渍,脏都脏死了,我这衣服还怎么穿?”
王朝民看着什么痕迹也没有的白色西服,还以为他是想故意讹诈李炀一番,皱了皱眉头:“于新,你知道他……”
“哎,算了。你说多少钱吧,我赔你就是了。”李炀故意拦住了他的话头,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数了一千块钱递了过去:“够不够?”
幸好这次出门带了不少现金,倒是正好可以用来唬上他一唬。
王朝民不知道李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不吭声。
于新还以为李炀是怕了,正要再喝骂几句出出气,就看到他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皮夹来,里面叠着厚厚的一沓老人头,心里就是一愣,心道这小子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寻常的职工子女身上有个百十块钱就顶了天了,这小子莫非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女?
于新的脸上阴晴不定,心道自己八成是看走眼了,这小子也许还真是来这里吃饭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来头。
李炀见他有些迟疑,心里不觉好笑,故意将钱又往前递了递,道:“要不要?不要我可就走了啊!”
王朝民人精一样的,这时候哪里还看不出李炀是在故意耍于新。他和于新认识多年,有心想要提醒于新,又担心惹得李炀不悦,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新年大节的,差不多就行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于新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能到招待所里面来吃饭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他虽然心里把李炀恨之入骨,却也不是个莽撞的人。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不会轻易和人结死仇,特别是来路不明的人,因为这世上总会有人比你来头更大。于新也算是有点背景,比普通小民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因此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打算等到打听清楚了对方的背景再说。
他一直没吭声不过是因为面子上搁不住,此时听到王朝民如此说话,才算找到了台阶,故作大方地说:“既然王哥都这么说了,做兄弟的也不能不识趣。给王哥你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真不要?”李炀扬了扬手中的钱,看着于新窘迫的样子才微微一笑,将钱拿回来慢条斯理地放回皮夹,依然是那句话:“那我就走了啊,麻烦请让让。”
于新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戏耍自己,心里气得发疯,恨不得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过去,但李炀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敢造次,只得忍气吞声乖乖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等李炀走了之后,于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阴测测地问王朝民:“这小子是谁啊?拽得跟个二百五一样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炀回去之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他和高淑颖姐弟情深,无论是以一个重生者的心态,还是以一个感情上的胜利者的姿态而言,他都没有理由会因此而耿耿于怀。他刚才如此作为,也是因为于新嘴巴太臭,才临时起意故意给他个教训。
屋内酒战正酣,但喝到此时,也没人真正喝醉。
方木毕竟还在座,这些做下属的哪敢过于放肆,无论是敬酒的还是喝酒的都有分寸。如果换做其他聚餐的场合,作为方木来说,一般到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就会离席,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下属们自由发挥。但今天是他请客,势必就要一直呆到最后。
即便如此,随着一杯杯白酒下肚,屋内的气氛还是逐渐热烈了起来。
那个叫莫汉文的农业局局长,此前一直一副胆小慎微的样子,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这时候嗓门也渐渐大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向方木敬着酒:“方县长,我老莫再敬您一杯。说实话,刚开始您让我去搞那个大棚水果试点的时候,我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些年搞大棚蔬菜是搞了不少,但用大棚搞水果种植,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一旁的交通局李副局长调侃道:“老莫你何止是半信半疑,我听说你还出言顶撞过方县长,说他是八月十五种花生瞎指挥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莫汉文闻言涨红了脸,满脸羞愧道:“那是老莫门缝里看人,多亏方县长大人有大量,不仅不计较,还提拔我当了这个局长。说真的,我那时的确没想到,这大棚水果种植竟然会如此成功。这批冬草莓一上市,销量好得不得了,现在这些农户纷纷请求今年扩大种植面积呢。我老莫这辈子很少服人,对您方县长,我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李炀这才知道上次买的冬草莓居然还是方木引进的新技术,倒是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不仅是个肯做实事的领导干部,对于发展农业经济也有一套。
李炀知道,四川大部分地区都属于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全年气候温和,特别是冬天严寒期短,光照时间长,非常适宜冬草莓的培育和生长。像今年这样一场大雪就几乎是十年难遇了,大部分年成里,甚至连一丝积雪都看不到。实际上,经过随后几年的不断发展,南陇的草莓种植的确名声渐起,成为全国继双流之后,又一重要的冬草莓种植基地。因此上次李炀买到冬草莓,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倒是忘了这还是二十世纪末。
方木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提了个想法,真正把这事落实下去的,还是老莫你的功劳。不过说到扩大种植规模,这事却还得好好商量商量,马虎不得。摆在我们面前的,起码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其一就是市场销路的问题,在没有彻底打开市场销路的情况下盲目扩大生产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必须要警惕这种风险。农民生活条件如此艰苦,如果辛辛苦苦种出来结果卖不出去,那么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收入的问题,更严重的是还会影响到他们的积极性,伤害到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和信心。如果连老百姓都不信任我们了,还怎么开展工作?其二是草莓的口感问题。”说到这里,方木顿了顿,环顾了一圈见服务员摆在门口柜台上的水果盘里正好有草莓,便让服务员端过来给每人分了几颗,示意大家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