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承诺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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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 承诺不会变
当天下午,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车马一出宫便引起了百官注意,待瞧见威王被一道带走,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忽然架空威王的权势,是强行给兢兢业业的威王放个长假呢。
只是皇上走得这般急,留下还未登基的太子与牧小世子……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将威王送出府的牧小世子,眼中满是同情。
牧锦风将那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尽数无视,一派淡定地转身行回府内。
才踏过门槛,就见柏青火急火燎地迎上来,急切道:“爷,方才小的听人议论,才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着急忙慌的?”牧锦风斜睨了柏青一眼,神态颇为悠哉,显然并未将忽然压下来的重担放在心上。
“您要给太子写万字贺词,在登基大典上当众宣读。”柏青着急道。
“什么万字贺词?”听得这一古怪说辞,牧锦风想都不想便摆手拒绝:“不写!”
“爷,这您必须写,这是皇上立下的规矩。”柏青言罢,见自家爷径自走了,当下连忙追上前去,快速将事情解释一通。
原来,皇上当年作为太子逼宫夺位,乃是与威王打过商量,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而皇上在登基时,并未大操大办,只是简单向臣子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同时对威王保证,只要威王能守住国门,便是朝廷上下勒紧裤腰带,也绝不会让万千将士因粮草不足白白死于沙场。
同样,威王也对皇上做出了万字保证,若有朝一日回到京都,要么得胜凯旋而归,要么马革裹尸而还,绝不让敌军兵临城下。
二人一番豪言,在当时不可谓不鼓舞人心,便是时至今日,依旧是一段佳话。
也正因为有此影响,当今圣上为了将这份精神传承下去,曾下过懿旨,日后新帝登基,必须与朝中官职最高的重臣结合当今局势重现当年情形。
不巧,牧锦风暂时代父履行职权,成了朝中官职最高的重臣。
当年正值景国最危难的时候,皇帝与臣子将信任相互交付,如今正值百年来景国最兴盛的时候,除了宣誓忠诚,大抵还要添点贺词,否则光宣誓忠诚可凑不到万字之多。
听得柏青所言,牧锦风本就还没白回来的脸瞬间黑如夜色。
万字贺词,宣誓忠诚,这都什么路数?
这边牧锦风头疼,那边新太子邱秉文也不好受。
要说当年的情况,他不仅有所耳闻,还不止一次从父皇口中听得细节。彼时牧锦风方被威王找回来,正在回京的途中,父皇同他详细叙述了自己当年与威王的兄弟情谊,同时笃定表示,不管牧锦风在外这些年被教成何种模样,只要骨子里流的威王的血,其根便是正的,是个可以结交的。
也正因此,他才主动与牧锦风结交。
可他万万没想到,父皇竟还留了一手,要他在登基时对牧锦风表明决心。
这样的登基大典,邱秉文可谓闻所未闻,奈何父皇金口玉言立下的规矩,他要登基,就必须遵守。
他倒是能对着锦风表决心,且并不觉得尴尬,他就是担心,锦风那厮会当众拆他的台。
那厮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前世虽没今生这般不受控,可在辞官后也没闲着,光是骂他就写了诗词百篇,逢年过节的就让人送一篇到京都来膈应他。
为了一个登基大典,二人头疼了一下午,到晚上都没想好说辞。
杨晴看着自家黑着张脸面色难看的夫君,唇角不可遏制地高高翘起:“我算是知道皇上为何一定要将爹爹一道带走了,他这是想让文武百官知晓你与太子殿下已经彻底修好了。”
“修好就修好,表什么忠诚?”牧锦风本就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他可以在太子登基后恪守君臣礼节,尽为臣子的本份,但要让他酸溜溜地表忠诚,还要想出近万字的溢美之词,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他吗?
“噗嗤!”杨晴为男子幽怨的神情逗乐,笑得前俯后仰:“我怎觉得,皇上就跟那政//治老师似的。”
重现当年情形也就罢了,还得结合当今局势,可不像是考政//治时面对的时政题。
虽然自家夫人说的话有些奇怪,但牧锦风能理解八成,由此猜出大概意思,是以并未出言追问。
他以毛笔支着下巴,眉头紧锁着,憋了半响,终于压下心中那股古怪的感受,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平心而论,邱秉文这人除了心胸狭隘了点,疑心病重了点,眼神不好使了点,也没太多毛病,想要夸,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见自家夫君憋了两个时辰可算愿意动手了,杨晴眉眼一弯,软声道:“其实你与怀王,关系早该更缓和些了。”
闻言,牧锦风没有说话,埋头写着想好的说辞。
“我觉得吧,怀王当初既愿意放弃权势,远赴北疆挽回铃君姐姐,足可以证明铃君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今什么事都还未发生,不若试着去相信,相信怀王会信守承诺。”杨晴言罢,见男子动作顿住,当下再接再厉补充道:“承诺的话语,他在离开之前说过,那时的他打算放弃已有的一切,孑然一身。回来的时候他也说过,那时的他刚将丢下的东西捡回,算是半个闲散王爷。”
“若是如今,在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他依然说承诺作数,你可愿去信一位未来帝王的金口玉言?”
牧锦风搁笔,抬头看向立于案桌前的人儿:“什么意思?”
“方才太子派富贵给我带了话,只说,当年他用承诺来打动你我,也打动铃君姐姐,不是因为他一无所有,而是他愿意为了铃君姐姐一无所有。”杨晴重复着男子的话语,神色有些许动容:“孰轻孰重,在四年前便有了答案,而这四年间,他的答案不曾生变,他的承诺亦不会生变。”
“嘶!”牧锦风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舒展:“你应当知晓,我从始至终担心的就不是他这个人。”
邱秉文是个信守承诺的,奈何他所处的环境,可能无法支撑着他继续信守承诺下去。
远的不说,他现在二十有七,膝下却没个一儿半女,怕是一登基,就要被那些朝中重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