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小安和陶慕相携走出手术室。
俩人的眼皮上,都贴着术后专用纱布条。
再看走廊上那些贴着胶啊、纱布的面孔,就不那么恐怖了。
小刘助理说眼睑上的纱布第二天就可以取掉,整个眼部只需要7-10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俩人掐指一算,届时正好是年后开始上班/赶飞机的时间。对于这样的恢复周期,俩人都很满意,相应的,对8800元的大师级精致雕花般流畅双眼皮价格也不挑剔了,对伤口疼痛、肿胀、发紧、发涩等诸多不适也包容许多。
小安还记挂着梁佼,谢辞了陶慕的请客,匆匆往家里赶,路上买了两份生鲜小馄饨,准备等梁佼回来后煮了当晚饭吃。
她走在路上,畅想着医生所说了“至少年轻五六岁”,把自己都想笑了。
自从得了100万的天使资金,梁佼简直一人化成两个、三个人忙。
白天的活儿仍旧继续,梁佼便利用早晨或下班后的时间做新公司框架搭建。小安有时候也帮他查一点资料,或在58同城网上发布一些免费招聘,从猎头手里骗些写手、策划之类的电话号码。
不忙不知道,为一个皮包公司搭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框架,真是比想象中的还繁琐百倍——即使是建立在大表哥贡献好的思路上。
小安对自己后勤支持的角色更感兴趣,她还多少惦记着正追的电视连续剧后续剧情发展。梁佼也无意假手太多——他自个儿还真做上瘾了呢。
一忙忙了快一个月,到年关,才大致出来一个眉目。
昨天,梁佼说,再忙两天就好好陪陪小安。
“两天后就忙完了?”小安问。
“不。两天后大家都放假了,忙也无处忙了。等年后再续起来。”梁佼回。
越忙出头绪,梁佼心情越稳定、愉快。
过去的这一个月,他们“一个月吃一次大餐,两个星期看一场电影”的格调生活也不了了之。小安倒不在意,梁佼却不想委屈自己。
“补上!一定补上!”
梁佼像大爷一样,懒洋洋歪在沙发上,看小安像丫鬟一样帮他捶腿。他便一只胳膊搭沙发靠背,一只手在小安后背**。无关性,更像是爱。
前途一片光明。小安感觉很幸福。
兴许,正是昨天的幸福,才让小安生出整容的勇气。
装小馄饨的塑料袋,也因为小安的愉快心情而飘来荡去。
为了梁佼过年不孤单,小安跟家里撒了个谎,说公司重用她,征询她是否愿意寒假加班对接美国分公司。父母以她前程为重,语气多有不舍,也没有强求她回家。
到了小家,梁佼还没回。
小安将馄饨放冰箱冷藏室保鲜,自己照了照镜子,傻笑着想象梁佼的吃惊反应,换了衣服,看看离梁佼寻常回家时间还有一小时,便趁机追追剧。
当小安正为耿耿、余淮的感情纠葛又哭又笑时,梁佼正与父亲、母亲面对面。
地点是不是别处,正是梁府。梁佼心心念念,盼了半年多的家。
对梁佼来说,幸福来得很突然。
他约了一个资深活动策划,准备以招聘的名义煞有介事从策划身上骗点灵感,没想到策划太精灵鬼怪,话赶话,竟套出了梁佼的身份,还攀起了交情,说自己的从业恩师正是梁氏集团的企业文化部部长。
见梁佼一脸漠然,那耿直的二货竟然一个电话打给了恩师求证明。偏偏巧得很,他恩师正随同梁氏集团董事长在附近考察。
“我跟董事长的三公子正面对面谈事情呢。”资深策划麻溜地竹筒倒豆子。
“噗——”梁佼的一口咖啡当场喷出来。
他内心想: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跟被赶出家门的儿子在一起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令梁佼意想不到的是,不一会儿,父亲出现了。
父亲带了一行西装革履的人,很有阵势地从门外鱼贯进来,他们很快群星围月一般围在父亲身旁。
梁佼大气不敢出,却怔怔得忘记移开目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被一群男人围着的男人,才是真风光!
父亲带着他的天团,竟然朝他走过来。
梁佼连想都没有想,下意识就起立了。
父亲走到他跟前,伸手重重拍了拍梁佼的肩膀,用身边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晚上,你妈妈等你回家吃饭。”
说完,父亲带着一行人往大堂电梯处走了。
走出五星酒店大堂一角的咖啡厅,梁佼再也没法伪装平静。他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母亲,想确认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他的幻觉。
母亲的电话一秒就接通,像是存心在等他。
“妈妈——”
“佼儿,佼儿,快回来吧!”
母亲喜极而泣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梁佼梦寐以求的幸福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
父亲,原!谅!他!了!
梁佼在料峭寒风中,足足抽了三根烟,才略略平静下来。
梁佼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久违的家的地址。行近家的时候,梁佼看见一家花店,让司机停车,买了一大束花。
粉红和粉紫的风信子,簇着胭脂色的蝴蝶兰、双枝头的白色百合,峥嵘娇艳。亲手接下这束花的母亲既不舍得放下花,又不舍得从么儿脸上移开目光。
她热切、贪婪地看着么儿的脸庞,黑了,瘦了,粗糙了,神色却精干起来。流了泪也不自知。
梁佼和母亲在小会客厅膝盖碰着膝盖,手拉着手在说话。
不一会儿,有车开进庭院。
是父亲回来了。
梁佼和母亲起身去前厅迎接父亲。
家政人员送来下午茶和小点心,三个人就顺势坐在小桌前。大哥梁承在公司还没有赶回来,二姐姐梁昉昨儿飞香港购物散心去了。
“你对你现在满意吗?”
梁佼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情绪,劈头就听父亲问这么一句。
梁佼低头仔细想想,缓缓、有力回答:“满意。”
“跟半年前相比呢?”父亲的声音像是寻常聊天,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情。
梁佼沉默了。像是有一把钝刀,在磨他的心。这半年,经历的时候感觉有太多屈辱,太多愤恨,太多绝望、颓废想放弃。那种切身的愤怒和无助,至今仍留在他骨子里。
只是如今,站在这儿往回看,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那几度情绪起伏,大概脱不了他玻璃心的关系。
理智上,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情感上,说喜欢现在仿佛是背叛了过去的自己,对不起自己受的那些苦。
于是,他便拧着眉头没说话。
好在梁母不舍得让梁佼儿太难受:“放着那些以后说吧。承儿也该回来了吧。王姐快给承儿打电话,给昉儿也打个电话,让她最迟明天中午前回来。明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去跟大股东们一起吃年夜饭。”
趁母亲吩咐的时候,梁佼偷偷抬头看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