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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出使中的出使

拜火传说 秦非 7605 2021-03-28 18:38

  心中着急却又无事可做的日子是苦闷的,傅介子在公主府里面苦等了两天,第三天中午,解忧公主来请傅介子过去说话,是大昆弥听得公主的话,要召潘幼云过去问话。

  机会终于等来了。

  傅介子心头暗喜,忙将潘幼云叫过来,让她陪着公主去王殿。

  潘幼云听得消息,笑了一下,道:“你再让公主等会儿,我换身衣服。”

  傅介子一怔,道:“你可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昆弥是招你去问事情,打扮得太漂亮会误事的,咳,随便点儿就行了……”潘幼云不待他说完就自顾着进去了,解忧公主听了仍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但是身边的小宫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潘幼云摇身一变,装着一身的匈奴衣服,头上截着一个瓜皮小帽,腰系罗布,脖子上面再圈一个很粗的链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匈奴人。

  她曾在匈奴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匈奴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裳,相比之下,汉朝的记忆反而是淡了。

  解忧公主见了不由眉头微蹙,她对匈奴人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潘幼云如此打扮让她立时想到了匈奴公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葛妮亚出来围着潘幼云左右转了一下,啧啧赞道:“真漂亮!”

  傅介子没好气得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漂亮的。匈奴人的兽皮哪有我们汉朝的丝绸穿着舒服。”葛妮亚是安息人,对汉朝和匈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不像傅介子那样民族观念难,此时听傅介子这么说立时明白过来,不由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解忧公主道:“潘夫人,你这般打扮,是何用意?”

  潘幼云道:“娘娘不要误会。我这么穿着,也不过是为了让大昆弥相信我曾在匈奴住过,我穿着匈奴的衣服去评价匈奴,我想大昆弥也会信服许多。”

  解忧公主笑道:“潘夫人正是好心思。大昆弥在公主府,不知傅将军要有意过去?”傅介子这几天接连见大昆弥,见得多了会烦,所以道:“我就不去了,有劳公主帮忙。”

  解忧公主听了也就不多说了,带着潘幼云过去了。

  傅介子在府内等着,葛妮亚闲着没事拉他过去见苏维和元通,见到了苏维就把傅介子晾到了一边儿,两人自顾着说话去了,元通正在给赵雄上药,傅介子看了一下赵雄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心里面也就放心了许多。

  这时常惠也过来问情况,傅介子看他这样子,其实也是闲着无事找事做,便拿出行军图来和常惠讨论起郑吉战胜的可能性,令傅介子惊奇的是,常惠对行军打战之事却是极为精通,而且从他行军的用意上看,竟然是一个极狠的角色,与表面上看上去的判若两人。

  傅介子还知道这样的人,那便是淮阴侯韩信。在生活中,他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人物,但是军事上,却是一个狂人。

  下午的时候,潘幼云就回来了,看她的这个神情,傅介子心知事情有戏,但还是问清楚的放心,道:“大昆弥有什么反应?”潘幼云道:“还能什么反应,一个劲儿得问呗,不过我听他问的这些,感觉得出来,大昆弥确实是有意想反抗匈奴,当我说到匈奴的兵力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强时,他的手捏得很紧,说明他对这个渴望得厉害,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极为冷漠。”

  傅介子道:“这是为何?”

  潘幼云道:“身为君王,自然不愿意被人猜中心思,他刻意如此,正是防着我们察觉,但是这又如何能骗得了我,说话的时候,他激动的时候会死死得看着我,如狼一般;在故意把汉朝说得平淡的时候眼珠子又向边上滚,可见是在撒谎。这说明他知道汉朝的实力,只是不愿意当着面承认。”傅介子奇道:“这个承不承认又有何关系?”

  潘幼云道:“你呀,自然是不明白他一国之君的心思,你试想,如果你是他,乌孙国想反抗匈奴,势必得要汉朝的相助,现在汉朝可以对乌孙,除了马匹以外,可以说是什么要求也没有,但是只要战事一开,汉朝势必向乌孙提出一些条件,这样对乌孙是不利的。大昆弥现在之所以如此,也正是为了防着这一点,看来他有意拖着一方面是害怕匈奴,二一方面却是害怕汉朝。毕竟对乌孙来讲,匈奴与汉朝都不是自己最可靠的朋友。”

  傅介子听了道:“如此说来,那么我们的形势岂不是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潘幼云道:“我看也是,看大昆弥的态度,似乎不是在担心战事,而是在担心战后。”

  “你的意思是说,翁归靡并不是没有和匈奴决战的勇气,而是担心战后如果不利,乌孙国不知该如何自处?”如果按这么说,傅介子发现自己对大昆弥的劝说,在方面上是错了。

  潘幼云道:“是这个意思,翁归靡担心的是如果不能战胜匈奴,汉朝又帮不上忙的话,乌孙国将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所以以后我们劝翁归靡的时候,把重点得放在,要让他确信,只要他肯出战,就算是乌孙人败了,汉朝也不会败。”

  傅介子沉思一会儿,道:“听你这么一说,立时有拨云见日之感,只是,如此说来的话,那么郑吉岂不是更得打一场胜仗?”

  潘幼云道:“我先前说了,无论这一仗胜负如何,都对汉朝有利,也只是站在一般乌孙人的立场来想,现在见了大昆弥,看来这场胜仗还是得打。”

  郑吉这一仗必须得胜!

  可是郑吉能打得赢么,区区几支屯田部队数百人,再联合一些散聚来的城郭兵,敌匈奴最精锐的精骑,这无疑是比较困难的。

  这时葛妮亚和苏维一起过来,小宫女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他们过去吃饭。

  是解忧公主所请。

  傅介子本来打算就这么随便穿着过去,但是听小宫女说是解忧公主请的,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解忧公主请的还有常惠、元通、霍仪、冯嫽,算是一个家族内的宴会,长子不在,次子万年和长女弟史、幼女素光都参加了,准备得很随意,万年和霍仪谈得比较来,弟史则很不合时宜得挤在了傅介子和葛妮亚之间,素光有些怕生的样子,规规矩矩得坐在母亲身边上。

  潘幼云的这番话已经对解忧公主说过了,解忧公主对大昆弥的了解颇深,经潘幼云这一点拨立时就有了眉目,这一回来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些事情。

  弟史在一旁老打岔,被解忧公主给撵到了一边儿去,一个人显得小不高兴。

  解忧公主和众人说了一阵,傅介子听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想个办法,帮郑吉打赢这一场仗,可是自己孤身在此,手上的兵符都交还了大将军,现在只有一支使团,一个光杆的将军,能帮得上什么忙?

  冯嫽道:“公主的意思是想办法把这场战争打赢,我看还是我去一趟龟兹、莎车等国,他们与我有些交情,或可以让他们出兵的力度大一些,但是我是一介女流,没有办法统兵,这事还得落到傅将军或者常大人身上。”

  傅介子暂了一下,道:“这事就由我去吧,常惠大人留在赤谷城,我与冯夫人前去便是。”常惠听了立时道:“傅将军莫要争,常某在赤谷城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让我去吧,傅将军在这里也正好可以镇住匈奴的使者。”

  傅介子倒不是想和他争什么,这一去生死难料,谁会争着去死呢,只是兹事体大,容不得他在公主府里面抱媳妇儿暖被窝,听常惠说了道:“常大人,还是我去吧,西域道上我比你熟,而且这一次的地方是在鄯善一带,我们来的时候也曾在那里打过仗,地方上也熟稔一些。”

  常惠似乎特别想领兵出战,争着不让,潘幼云道:“常大人,你是朝廷派来的看望公主的,自然是应该在公主府里面待着,而且,要想真正镇住匈奴使者,打赢这一仗才是关键。这一次打仗是骑兵作战,常大人没有领过骑兵,而且也与郑吉不熟,行事多有不便,我看,还是让他冒险点儿去吧。”

  解忧公主道:“不知常大人还有什么异议没有?”

  常惠想到自己二十年的羞辱,急着立威,但是他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刚才激动之下和傅介子力争,但是经他们这么一说之后也就强压着这种欲望冷静下来,道:“如此,常某便在赤谷城里面等候佳音吧。”

  解忧公主道:“好,那便让傅将军和冯嫽前去,冯嫽那里有我写给几个国王的书信,傅将军准备一下,明天一早的时候我安排驼队你们出城。”

  傅介子沉声答应,要去会郑吉,这实在不是一个优差,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葛妮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傅介子出去打仗,她从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没有,他还是要去的,心里面很是不愉快。

  回来之后傅介子便着力安排人手,这一场仗,他走了所在的兵,让元通和常惠帮着照顾好霍仪和自己的两个妻子,赵雄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也就在赤谷城待着。

  夜里是个离别的时候,潘幼云显得很平静,但是葛妮亚却是溺在傅介子的身边说个不停,什么小心啦、不要逞能、不要轻敌、不要冒险之类的说了一大堆,傅介子突然发现葛妮亚变了,圣女的光环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傅大将军的妻子,细腻、体贴、温柔,如水一般。

  潘幼云从行李里面挑出了傅介子的兵器和暗器,本来是准备睡觉的,结果却被装备了一身戎装,准备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傅介子就这么装着去见了一下陆明和众汉军,正巧弟史也在,见到傅介子这副打扮,一脸的花痴模样,啧啧道:“傅将军,你真厉害!”

  傅介子不由一哂,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穿上这一身的铁衣就厉害了,那岂不是上阵要仗的士兵们个个都很厉害。陆明将情况说了一下,除了三个人病的士兵留在公主府以外,别的士兵全都准备了,明天一早就出城,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弟史这个小妮儿也要跟着去。

  傅介子不由有些不愿意,道:“弟史,我们去打仗,你跟着湊什么热闹?再说了,你母后能答应么?快些别闹了,回去该跳舞的跳舞,该唱歌的唱歌。”

  弟史听了小嘴揪得老长,道:“傅将军你又小瞧人!冯婶婶就常说,我们女人只要不把自己当女人惯着,也可以和男人一样,甚至比你们男人更厉害!”

  这话听着十分别扭,傅介子没好气得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才多大?有你这么钉头大的女人么?我们去打仗有危险,没办法护着你,伤了可怎么跟你母后交待!”

  弟史哼哼道:“你看,又瞧不起人了不是!我都十五了!母后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来到我们乌孙国了。”

  傅介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小胸脯起伏得厉害,敢情是生气了,笑道:“十五就大了?嫁人还嫌小呢,你可别闹了,回头你母后又得收拾你。”

  弟史脸上微微一红,既而扬头道:“我出去也是母后答应了的。”

  傅介子一怔,道:“什么,公主答应了你出去?”

  弟史道:“上一回不就出去了吗?母后说女子不能只待在家里,这样会变得很没用,所以让我出去历练历练。”傅介子一想,上一次果然是如此,看来解忧公主对自己的女子够严格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也逼着出去跑,还好弟史本来就喜欢到处跑。

  “弟史,我们此去很危险,你可要知道,刀枪伤着,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可经受不起,就算不伤着,要是划破了脸蛋,以后嫁人就难了。”

  傅介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弟史果然有点儿怕,不经意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但是只一瞬,又道:“母后说了,让我紧跟在冯婶婶的身边,只到各个国家转转,不许到战场上去。”

  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靠公主来把这个小公主给推回去,傅介子道:“你既然要去,总得跟你冯婶婶说一声,我可做不了主的。”这一下弟史乐了,笑着道:“就是冯婶婶跟母后说起的,冯婶婶说要带我到龟兹去看看,龟兹的舞乐闻名西域,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去学习学习。”

  傅介子听了后悔不已,这一句话算是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这个小妮儿是死了铁要跟着去,真是不知轻重。

  弟史见傅介子一脸的不高兴,笑嘻嘻得过来道:“傅将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还不高兴哦,那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不好?”

  众人一见弟史这个小妖精模样,心里面都有些欢喜,纷纷起哄起来,傅介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笑道:“你这个鬼精灵,你得唱得我们高兴了,我才带你出去。”

  此时月已深沉,众人点了一堆大火在院子里面,弟史轻转歌喉,有些狡黠得唱了一支《将军令》,一改傅介子一干汉军那平板吵哑的嗓子,众汉人一边听一边起哄大叫。

  傅介子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原来唱得那么难听。

  经此一回,以后就不会再随便唱了,丢人。

  回到房里的时候,葛妮亚已经铺好了被子,今天是离别的时候,是跟葛妮亚睡还是跟潘幼云睡还真成了一个问题,葛妮亚虽然不说,但是意思傅介子却是知道的,如果跟着葛妮亚,那么潘幼云势必有些不高兴,相之亦然。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傅介子才发现媳妇儿娶多了是个麻烦。

  翌日清晨,傅介子早早得醒了过来,傅介子发现自己这两个媳妇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好睡懒睡,不论是潘幼云还是葛妮亚,两人不睡舒服了绝不起来,傅介子一大早睡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推推这个哼一声,推推那个嗯一下,就是没有一个起来的。

  傅介子没法子,只好轻手轻脚得起来,出去洗潄完毕换好了戎装,一身的铁甲晃晃当当的,一会儿葛妮亚和潘幼云就醒了过来,因为知道事情紧急,都急匆匆得起来。

  驼队在公主府前面集合,傅介子出来的时候,汉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冯嫽带的人也一会儿就到了,因为解忧公主来为傅介子送行,葛妮亚和潘幼云也不便表现得太亲热,只是细声软语得说了一阵,就让傅介子上路,这时解忧公主过来,身边上还跟着那个小宫女,道:“傅将军,你在西域语言上面多有不通,翠儿跟了我几年,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一见傅介子身边又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潘幼云和葛妮亚不约而同得相视一下,神情颇为诡异。

  一番很平静的送别,傅介子骑上骆驼,和冯嫽并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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