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王见楼兰士兵骚动一片,知道情况正危险着,当下下令喝道:“放火箭!”
车护将军大为疑惑,道:“王爷,真的要烧?”
古神王喝道:“两军对垒,谁敢扰乱军纪,军法处置!”车护不由又看向了傅介子。
傅介子沉声道:“你忘了上回疫情是如何送到楼兰的吗?”车护将军这才下定决心,命令一阵士兵放火箭烧毁。楼兰城下,匈奴兵怒喝声不片。
楼兰城上也同样是唏嘘声不已,车护将军照傅介子所言传便全军,楼兰士兵们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傅介子这一话算是把球又踢给了匈奴人,这场疫情本是他们造出来的,此时打了一巴掌再给揉一揉,这一招便失了效果。楼兰人更多的是想起了仇恨。
当下无事,匈奴兵也不攻城,只是将楼兰围住。
回到侯府,傅介子仍是疑心重重,倒是苏巧儿性子简单,又拿来药箱帮他换药,服侍他休息。傅介子仍是有些担心楼兰的局势,一个人坐在榻上面推敲,苏巧儿见他不睡便扯来一把大蒲扇在一旁陪着。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盛夏,楼兰的天气也热了起来,苏巧儿扇着扇着就睡着了,等醒过来时只觉得凉风习习,好不惬意,懒洋洋地睁开眼一看,却发现傅介子手里面拿着蒲扇在扇,而自己却堂而皇之地当了回小姐,在一旁睡得好不自在,这一慌乱,忙从榻上坐起,才发现脖子都睡歪了。
傅介子见他醒了过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苏巧儿大不好意思,一时暗恨自己养尊处优惯了,什么事情都做不来。
这时,陆明带了个人进来,却是贾老头。
苏巧儿喜极,从榻上如小跳蚤一般跳起来,跑到贾老头身边,甜甜道:“贾叔叔。阿爹呢?”贾老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你阿爹当然是在醉月楼里陪你干娘啊。”
苏巧儿面上一羞,她知道苏老爹和阮娘的事情,这种不太正经的事情,她不敢去多想。
苏巧儿还欲再说,贾老头道:“巧儿,我有点儿事情要跟傅将军谈,你先出去一会儿。”苏巧儿哦了一声,有些不尽兴,还是乖乖地出去,傅介子看出了什么事情,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贾老头沉郁着脸,道:“是出事情了。傅将军,老苏他也染病了,想找傅将军说几句话。”
“什么?苏先生也染病了?”
贾老头喟然叹道:“我跟老苏说过了,让他离那婆娘远点儿,可是老苏他是倔性子,非要守着这婆娘,这不,自己也给染上了。”贾老头和苏老爹打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后来一起当过兵,一起受过伤,后来一起走西域,感悟极深,此时苏老爹病了,他对阮娘也就不大客气了。
傅介子突然想到了苏巧儿,道:“贾先生不让巧儿姑娘知道?是怕把她也染上么?”贾老头点头道:“傅将军所言甚是,老苏他就放心不下这个丫头,所以想请傅将军在百忙之中过去一下,还希望傅将军赏个脸面。”
傅介子道:“苏先生病得有多严重?”
“哎,”贾老头无奈地摇摇头,道:“现在楼兰城里药石无灵,老苏他也不知能撑多久。”
“啊!”外面苏巧儿刚端了茶水进来就听见了这话,一慌张便快跑进来,茶水被颠得四溅,手都烫红了。
“贾叔叔,阿爹怎么了?”
苏巧儿一脸的紧张,道:“阿爹是不是病了?”贾老头正要圆个谎过去,不料苏巧儿把茶水一放自己就跑了出去。
贾老头无奈,傅介子道:“这事情也瞒不过。我们一起去看看。”
来到醉月楼,这里早就已经冷清了,傅介子怕苏巧儿冲动,硬是将她拉在手里进去,几个龟奴将三人带到耳房中,苏老爹果然是病秧秧地躺在榻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个裤衩,此时天热,几个姑娘在帮他扇凉。
若是平时,苏老爹定然是左拥右抱,而此时却似霜打的茄子,浑没半点儿生气,见了傅介子正要大喜,不料苏巧儿也来了,立时脸一拉,骂贾老头道:“老贾你吃屎的!不是说了不告诉这丫头的吗?”这一句话骂得端的是中气十足。
贾老头一脸的憋屈,也不和他计较了,道:“老苏,巧丫头都来了,你就歇会儿,咱们是老哥们儿没什么说的,你跟傅将军好些讲。”
苏老爹全身上下都有些浮肿,也起了不少水泡,但花重金请了郎中仔细照料过了,一不破皮二不挂伤,就是整个人虚得些,喘口气都显得困难。
苏老爹见傅介子拉着苏巧儿的手过来了,咧着嘴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连说了三个“好”。
苏巧儿伏在床头大哭却被苏老爹轰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要她沾着自己的身,傅介子知道苏老爹也是关心女儿,便将苏巧儿拉起,道:“巧儿,你若是真关心苏先生,就不要把自己给弄病了。苏先生有郎中治过,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老爹也连点头,道:“巧儿,傅将军说得很对。你若是我丫头就给我好好地,阿爹是不行了,别的都没有什么,就是放心不下你。”
苏巧儿乖乖地点头,既而又慌忙摇头:“不会的,阿爹一定会好起来的。傅将军,你一定要治治我阿爹。”苏巧儿开始摇傅介子的胳膊。傅介子背上有伤,一时剧痛不已。
苏老爹叹息道:“巧儿,阿爹这辈子没什么担心的了。只有一点放心不下,那就是你。”
“嗯。”苏巧儿伤心地答道。
“你阮娘也病得不轻,阿爹实在心疼,如果我不行了,你一定要对她和气些,她对你也很好的。”
“嗯。”苏巧儿不大喜欢阮娘,毕竟自己是亲娘的,但还是答应了阿爹。
“长老和阿里这小伙子不见了,阿爹也有些放心不下,如果找到长老和阿里,记得一定要让他们来看我,不管我死了活着。”
“嗯。”苏巧儿着实有些想念严肃的长老和活泼的阿里,听了后面半句又忙道:“阿爹不会有事的。”
“长安的红儿姑娘和我是相识,如果他来吊丧,巧儿你得拦着点儿你娘,不能打她……”苏老爹仍是不忘了在长安的老相好。
“啊?”苏巧儿不由汗颜,但想到苏老爹在病中,也仍是不多问,“嗯”了一声。
“还有我这一趟的货,一半是你贾叔叔的,一半就算是你的嫁妆吧。”苏老爹终于把自己的“一点不放心”说完了,开始扯到正题上面。
“额?嫁妆?”苏巧儿不如头如斗大,她突然瞄了一下傅介子。这事情阿爹是说过的,但她从来都没有当真,现在苏老爹一说,她不由感到一阵窘迫,看到傅介子拉着自己,大不好意思,在傅介子的手里面微微挣了一下。
这反而露了痕迹,傅介子也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