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论的时候,瑞克正跟着王天在月球基地的甬道中行走。王天在一扇侧门处停下,招呼道:“进来吧。”瑞克跟着他走了进去,举目四望,只觉得所见所闻,都是不可思议。要是换了别人,早就问个不停了,只是他一心报仇,虽觉得奇怪,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王天道:“这儿就是你以后的住所。怎么样,觉得还满意吗?”瑞克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力量?”王天笑道:“无趣的家伙,好吧,现在,马上,立刻。满意了吧。给我坐下。”瑞克立刻席地而坐。王天思索片刻,忽的两指并拢,向瑞克刺去,指尖射出一道血光,凝成一滴鲜血,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王天又连加数十道光华,血珠上顿时气势逼人,教人不敢直视。瑞克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禁不住全身颤抖,汗如雨下。王天轻轻一指,血珠破空而去,刹那间透入瑞克眉心。瑞克浑身一震,立时倒地惨叫,过了也不知多久,惨呼声才慢慢停止,疼痛也渐渐低去,他才重新站起来。静默片刻,冷声问道:“那人在哪?”王天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瑞克眼睛里红光爆射而出,道:“那我怎么报仇?”王天笑道:“我们这边有他们要的东西,他们很可能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你不就可以报仇了吗?”瑞克道:“很可能?你不能肯定吗?”王天笑道:“因为我们现在实力更强,他们来我们这里会有生命危险,哈哈……不过放心,如果你实在等不到,到时候去宇宙中搜索也行,不过你报仇的希望会小一点罢了。先不用着急,你身上的能量还未完全融合,现在你就是碰上了他,也根本伤不了他。”瑞克疑惑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王天笑道:“我正好要测试一种能力,可是这个测试会死人的,所以我就找到你了。就算你吸收了我的血,你也不可能战胜你的仇人的……”瑞克叫道:“那怎么办?”王天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只要拼上性命,就可以跟他同归于尽。你不是只要报仇,并不介意自己的安危吗?”瑞克眼神一黯,随后咬紧牙关,眼睛里射出两道有形的杀气,里面充满了憎恶。王天笑道:“很好,我们达成协议了,下次如果他们再来,我会通知你的,现在,你就忙你的吧。”说着便往外去了。瑞克抬头望天,在心里慢慢说道:“等着吧,我一定会杀你报仇的。”
王天走到门外,就见艾祺靠在走廊侧墙上,他微微一笑,走到艾祺边上。艾祺道:“你真的是为了测试什么能力吗?”王天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戏剧性的故事。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艾祺道:“真是恶趣味,这等于是在玩弄他的感情。””玩弄他的感情?喂,别用这种好像我是同性恋一样的方式说话。”王天叫起来,又道,“何况我这么做也没那么严重吧,反正最后大团圆结局不就行了?要是不这么做,我的试验怎么办?”艾祺讶道:“真的有那么强吗?”王天嘿嘿笑道:“能让一个普通人杀死外来者,你说够不够强?”艾祺道:“也是。罢了,我不管你了,不过别做得太过分了。”王天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忽的了加快脚步,艾祺叫道:“你去哪?”王天随口说道:“精神空间,去找王祺。”没走几步,他便从原地消失了。艾祺瞥了不远处的房间一眼,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想的真好。瑞克为不能保护爱弥尔而憎恨自己,如果不让他亲手解决掉那人,以后就是……也只怕会心存内疚,无法轻易消除。呵呵,好家伙,挺善解人意的嘛……”一边想,一边却往控制厅方向走去。
王祺和王天灵魂同源,意识也完全相通,因此王天在精神空间中的权利几乎与王祺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缺点就是精神力相对不强,掌控的区域没有那么广大。他离开基地,只一瞬间便来到世界树的顶端,王祺身边,眼神透过枝叶往地下看去,半晌过后,他终于叹了口气,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没什么事别来找我。”王祺道:“不必多说,你去就是了。我会隔断跟你的意识交流的。”王天点点头,凌空踏出一步,消失在王祺面前。在空间中穿梭几回,来到精神世界某处的大山之中,意念一动,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与王祺的意念完全隔离开来。随后他找了块山石,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又将意识沉入心田。
经历了大陆一行之后,王天终于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在看到幸存者的悲惨处境时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种是同情,一种是完全的漠视。这两种感情交替控制者他,又以无视为主。事实上,第一次进化完成之初,王天根本没有感情,他的思维方式与其他外来者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自身处在所有生物顶端,对于普通人类更是不屑一顾,所有他眼中的生灵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些蝼蚁,因此杀灭他人对他根本没什么心理负担,可是遇到王祺之后就变了,因为两人的意识相互流通,王天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这种影响虽是不大,却让王天行事时多了一丝犹豫,当初毁灭神族过后不久,王天竟然生出些微的后悔之意,这对最初的他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这回前往大陆,又让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心里的矛盾终于完全暴露,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理清自己的世界观和想法,找出矛盾的根源,而隔绝王祺的意念,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干扰。
这一坐就是三天,王天的脸色时而淡然,时而冷漠,时而愁苦,时而狰狞,时而悲伤……无数表情不断变幻,到得最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看似默然,又看似平静,只是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是诡异,突然间,全身毛孔中喷出无数血雾,将他笼罩在雾中,若隐若现,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不断向四面扩散,飞鸟走兽不断暴毙,只一瞬间,上百万里地就变成了一片死域。王天继续坐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隐隐又带着几分焦躁,就在他看起来最急切的时候,他猛然站起,仰天就是一声咆哮,强大的气流从身上爆射而出,顿时天崩地裂,强光之中,所有被波及的地方尽皆化作荒原。咆哮声终于慢慢停止,王天睁开眼睛,瞳孔中隐隐流出丝丝血光,浓郁得简直无法化开。
王祺望着天空,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忧色。跟王天的联系已经中断将近半月了,王天一直没有来找他,而王祺因为不想影响到他,也无法将意念扩散到整个世界来搜索他的位置,只能派贝姆尔等人去搜索他的位置。不过他们一去数日,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这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这边只是不安,贝姆尔却在叫苦不迭。离世界树极远的地方,贝姆尔飘在空中,望着地下冷眼看他的王天,紧张得全身僵硬。王天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威压和惊恐。王天给他的感觉,与他前几日所见完全不同,更为凶暴,更为无情,也更为强大,哪怕是当日他在精神空间见到的两人合体后的模样,也没有现在这么有威慑力。“该死的,难道他也有双重人格!”贝姆尔在心里叫道。王天终于动了动嘴,他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眼睛里透出发现猎物的眼神。贝姆尔大惊,转身就欲逃走,眼前忽然一闪,王天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他。
贝姆尔心中又惊又怒,大声叫道:“王天,你要干什么?”王天嘿嘿一笑,道:“我要干什么?有意思,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告诉你吧,我等不及下次进化了,我要吃了你增强我的实力。”贝姆尔大惊失色,叫道:“你疯了,你要杀也应该找别人吧。我可是你的下属,你们的帮手,难道你们就这么对待帮你们的人吗?”王天冷笑道:“你这种无能之辈要来有什么用?为我的进化贡献你的力量吧,哈哈哈……”说罢,伸出手去,转眼间已抓住了贝姆尔的脖子,接着贝姆尔全身发光,源源不断地流向王天的身体。贝姆尔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抵御,却哪里有什么用处?王天道:“低等生物,不必挣扎了,能够加速我的成长是你的荣耀。”贝姆尔叫道:“我要见王祺,他不受承诺,我要见……”话未说完,贝姆尔全身红磷的光泽都黯淡下去,两只眼睛神光黯淡,显然已是死了。王天将贝姆尔随手一扔,屈指点去,将肉身爆碎成一团烟雾。他冷冷一笑,原地转了一圈,倏然向东飞去。
“人族都迁移走了,尤妮丝,你们不准备离开世界树吗?”精灵族的议事殿中,艾祺道。尤妮丝道:“我们精灵族本来就适合居住在森林中,世界树很适合我们,所以我们还有些犹豫。”艾祺笑道:“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适合居住,你们根本不必局限于森林。古代精灵族不是居住在西北高原的吗?森林也不是你们唯一的家园。”尤妮丝道:“也许你说的对。”正说间,艾祺忽然皱了皱眉头,随后转身看去,门口处站着个人,异常熟悉,正是多日未见的王天。艾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王天,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了?”王天冷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强了不少?”尤妮丝听见他口气不对,不安道:“艾丝缇拉……”艾祺没理她,道:“你真的是王天吗?”王天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王天,我是西格森,站在所有宇宙最高点的智慧生命。”艾祺微微眯起眼睛,道:“难道说,这种生命类型都有共同的名字吗?”西格森微微一愣,笑道:“你很聪明,西格森就是我们的统称。”艾祺道:“王天去哪里了?”西格森狞笑起来,道:“你不需要知道知道,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艾祺身形骤然消失,西格森狰狞地一笑,也随之消失。尤妮丝跑到洞口,只见极远处轰然一声巨响,接着天地晃动,所有精灵都惊叫起来。
凉风吹过大地,带起茫茫烟尘,仿佛云彩落回了大地。烟尘之上,两人相隔数百米对峙着,西格森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手段。”艾祺道:“别忘了我的意识大部分都是来自王祺,我也可以部分控制这个世界。”西格森冷笑道:“是吗,可是你以为你那种半吊子的控制能赶得上我的完全掌控吗?去死吧。”说罢,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脸上却露出残虐的笑容。对面,艾祺面容扭曲,仿佛痛苦之极。西格森悬空踏出一步,来到艾祺身前,猛然一指点去,忽然间,艾祺猛然一挣,随后消失在虚空之中。西格森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跑到现实空间就有用吗?不自量力的东西,正好把你们全部杀了。”心念一动,周围景物变幻,已到了基地控制室。
艾祺正大声叫道:“……封闭精神空间……”还未说完,就被西格森的声音打断:“完了,你们迟了一步。”艾祺回头,脸色很不好看。王祺诧异地望着西格森,下意识地将依丽丝招到身后,刻意切断的意念潮水般涌出,向西格森冲去,却根本无法连通王天的意识,王祺眉头紧蹙,道:“你是谁?”室内众人一阵惊讶,奇怪地望着王祺。艾祺冷着脸道:“他的确不是王天,他是躯体本源产生的意识。”王祺早已想到,闻言也不惊讶,道:“王天怎么样了?”西格森狞笑道:“他当然已经死了。”王祺道:“你在说谎,在我的精神空间里他的意识绝对不会消灭。”西格森冷笑道:“聪明,他的确没死,只是暂时被我压制住了,不过如果你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我消灭,驱除他的意识对我而言不过小事一桩。可惜,你们实在太弱了,要杀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说罢,身上血光大作,骤然间扑散开来,王祺心道不好,连忙张开一道光幕,与依丽丝二人联手,将众人包围在中央,艾祺动作更快,早在里面设下一道血光,只是时间太紧,却无暇去收回基地了。无声无息的爆炸之后,整个月球化为乌有,远处亚兰达行星上也受了影响,爆发了惊人的天灾,好在这个行星已没有人口,否则这一下就能毁灭所有种族。
能量冲来,先是王祺和依丽丝被炸退老远,接着艾祺吐了口血。斯图克斯浑身被冰霜包围,总算逃过一劫,但神色也颇为狼狈。伯格拉姆和罗瑟斯两人却得了保护,反倒无事,极远处,瑞克被炸得不成人形。王祺意念一动,将三人送回精神空间。西格森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实力吗?太让我失望了。”艾祺脸色难看,回头道:“你的预感真的不会有错吗?”王祺道:“当然。”艾祺道:“你有什么作战计划吗?”王祺道:“没有。”艾祺苦笑,使了个脸色,众人围着一个半包围圈,将西格森围在中央。斯图克斯最先出手,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无数冰锥带着奇异的能量急速飞向西格森,笼罩了他的四面八方。艾祺手上红光一闪,将手臂化作古怪的长刀,头发变粗化作刀刃,将身一纵,往西格森飞去。依丽丝一伸手,魔力奔涌而来,包裹了她的全身,随即轰然迸射而出。三人绕着西格森就是一阵猛攻,西格森见招拆招,冷笑连连,时不时还击数下,就叫人手忙脚乱。要不是这个空间有光速法则限制,三人速度相差无几,西格森又没有认真出手,他们哪里还能抵挡。西格森扫了外面一动不动的王祺一眼,笑道:“别枉费心机了,你要再不出手,我可先杀他们了。”说罢,忽然转守为攻,顿时将三人打得手忙脚乱。
王祺见无机可乘,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纵身扑上。王祺的真正实力自然比依丽丝要强得多,如果能完全发挥绝对在西格森之上,可问题是他伤势未愈,根本无法全力出手,虽然加入战团,但发挥的作用竟还不及调用魔力的依丽丝。西格森连连嘲讽,忽的一张口,吐出一团红色的气雾,霎时间弥漫开来,将众人都罩入其中。众人一下子便失去了西格森的踪迹,只觉得周围红雾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牵引自己的本源能量,将之源源不绝地往外带出,虽然速度不快,但最多十来分钟,也能将他们的本源能量完全吸收干净,众人之中只有依丽丝,可以借助魔力保护自己,借助吸收魔力也抵消体内能量的流失。西格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狞笑道:“你们的力量就当作我的食粮吧,等我完成第三次进化后,我会祭典你们的。”艾祺恨恨骂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西格森哈哈大笑,道:“我看不出你们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不过,好好努力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