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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人情债

  千钧一发之际,禾冬想都没想,直接从身后抱住周沉昇,下一秒,子弹便打到了她的肩胛骨。

  安渝连着扣了两下扳机,两颗子弹全部打在了禾冬身上——

  周沉昇看着地上的血迹,神经紧绷。

  他将禾冬抱在怀里,猩红着眼睛盯着站在门外的安渝。

  ……

  这是安渝人生中第一次用枪,她开枪的时候,脑袋里完全是空的。

  原本信心满满地以为这一枪会打在周沉昇身上,可是现在,周沉昇却好好的——

  白风鸣是客厅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听过无数次枪声,绝对不会出错。

  乔芷安对枪声也很熟悉,听到那两声之后,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部涌上了心头。

  尽管如此,她依旧强忍着不适感,跟在跟在白风鸣身后,跑去了厨房。

  白风鸣看到浑身是血的禾冬,差点儿疯掉。

  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得质问什么人,直接将禾冬从周沉昇怀里抱过来,二话不说带着她去医院。

  厨房的地上有一滩血迹,周沉昇身上刚换的衣服也被禾冬的血染红了。

  周沉昇走到安渝面前,将她手中的枪夺过来,然后一只手狠狠地揪住她的衣领。

  “我不打女人。”他的声音阴沉到了极点,“会有警察亲自来找你。”

  “随便啊,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安渝咬牙切齿地看着周沉昇,“你这个伪君子!”

  周沉昇根本无心和安渝吵架,听着外面警报声响起,他直接拎着安渝出了门。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周沉昇看着警察将安渝的手拷上,然后说了一句“我晚点去做笔录”,便将他们送走了。

  军警不分家,周沉昇和刑警支队的人还是挺熟的,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方便了不少。

  **

  乔芷安和纪湘君两个人完全是懵的,就连纪湘君这种心理承受能力极好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忍不住地发憷。

  她之前就想过安渝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她没料到,安渝竟然会弄出一件这么大的事儿,那可是枪啊——

  乔芷安走到客厅,看着身上带着血迹的周沉昇,内心一阵愧疚。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责任在她。

  乔芷安觉得自己愚蠢得很,纪湘君说得对,她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如果她对安渝存一点儿戒备之心,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一心当做朋友的人,却做出这种伤害周沉昇的事情。乔芷安几乎要没脸见他了。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咬着嘴唇酝酿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一句关心的话:“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周沉昇的声音有些哑,“两枪都打在禾冬身上了。”

  “噢。”乔芷安突然就词穷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禾冬替他挡了枪。

  看来禾冬真的是很爱他啊,那种紧急的情况之下,她竟然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保他的周全。

  乔芷安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感情一文不值。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不要让晔木知道。”

  周沉昇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然后又对她说,“我去医院看看禾冬,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噢……知道了。”

  其实这种时候,周沉昇确实应该去看禾冬,毕竟禾冬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

  这些道理乔芷安都懂,但是她心里依旧没办法接受。

  ……

  看着周沉昇离去的背影,乔芷安眼眶一阵酸涩,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纪湘君看着乔芷安伤心的模样,完全没办法放心她一个人和孩子呆在家里。

  纪湘君将乔芷安扶到卧室,抽了几张纸巾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柔声安慰她:“没事儿啊,别哭。别怕,都过去了。”

  “湘湘……我比不过她。”

  乔芷安红着眼睛看向纪湘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卑,

  “她可以为了周沉昇连命都不要,我真的比不过她……”

  以往,乔芷安总是能从禾冬那边找到优越感,因为周沉昇爱的人是她,所以她在禾冬面前永远扮演着赢家的角色。

  乔芷安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输给她。

  可是现在,这一天来了。

  禾冬可以为了周沉昇连命都不要,但是她做不到。

  她输得一败涂地。

  这次过后,周沉昇对禾冬的感情一定会有所改变,就算禾冬被抢救过来了,周沉昇欠她的人情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人情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偿还的债务。

  尤其是周沉昇和禾冬的这种情况,除了娶她,怕是没有别的办法偿还了吧。

  乔芷安越想越觉得难受,整个大脑一片混乱,除了哭,找不到任何宣泄的的途径。

  纪湘君明白乔芷安在为什么事情难过,禾冬这件事儿,周沉昇不可能不管,偏偏禾冬又是乔芷安心口的一根刺,她们两个人完全没有办法同时在他的世界里存活。

  而且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如果她是当事人,她也没办法容忍这种情况。

  “安安,你先别想这些了,好好睡一觉,这几天我都不回去了,我陪着你。”

  纪湘君也不知道的该如何劝解乔芷安,只能让她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毕竟她们俩现在在这边纠结也没什么用处,具体还是要看禾冬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伤得严不严重,才好做决定。

  乔芷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勉强撑起精神来,朝着纪湘君说了一句“谢谢”。

  纪湘君拍了拍她的脑袋,“咱俩谁跟谁,别和我这么客气。”

  **

  看着乔芷安逐渐平静下来,纪湘君才放心地走出她的卧室。

  来到客厅。将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上面已经有了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的。

  纪湘君看着那一串名字,不免有些头疼。

  尽管不想和他说话,但是这通电话还是要打的。

  纪湘君动了动手指点了点那个熟悉的名字,给他回电话。

  敬彦应该是守在手机旁边儿的,听筒里嘟了不到一声,就被接通了。

  纪湘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劈头盖脸地问:“这都几点了?你忘记我的规定了?还是说你非得用这种方法惹怒我?”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纪湘君根本没空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抛出这么一句话。

  敬彦听完之后。发出一声冷笑,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浓浓的怒火:“好,你胆子肥了。”

  “你他妈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纪湘君受不了敬彦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一个没忍住对他爆了粗口。

  不等他开口,纪湘君便一字不落地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敬彦听完之后懵了几秒钟,之后他倒是没再为难纪湘君了。

  “让你在那边住几天也不是不行,不过——”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我也有我的条件。”

  这只老狐狸——

  纪湘君在心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然后强忍着怒意开口问他:“什么条件?”

  “等这事儿过去。你回来之后,得好好补偿我。”

  敬彦笑着说出这番话,他刻意加重了“补偿”二字,纪湘君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变态。

  纪湘君在心里把敬彦骂了一万次,但是为了在这边陪乔芷安,她只能忍着,微笑着答应他的要求。

  “好,都听你的。”

  电话那边,敬彦并未给她任何回复,直接掐断了通话。

  纪湘君听着听筒内传来的一阵忙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儿。

  **

  周沉昇开车赶到医院的时候,禾冬刚刚被送进手术室,白风鸣一个人站在楼道里,面色凝重。

  周沉昇走到白风鸣面前,哑声问他:“她怎么样了?”

  白风鸣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在周沉昇面前保持冷静,他是看着禾冬长大的,虽然是远亲,但是他和禾冬感情很好,完全把她当亲妹妹看了。

  如今禾冬为了周沉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难免要责怪周沉昇。

  “周沉昇,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介绍她跟你认识——”

  白风鸣一把抓住周沉昇的衣领,眼底一片红血丝:“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对你动了真情,不然也不会招来这种无妄之灾——”

  白风鸣对禾冬感情深厚,周沉昇完全能够理解他现在的行为。

  所以,他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任由白风鸣揪着他的衣领对他破口大骂。

  “如果今天禾冬有个三长两短,周沉昇,咱俩以后朋友没得做了。”

  白风鸣松开周沉昇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表情冷冽。

  “这件事情,我会对她负责的。”

  周沉昇组织了一下语言,“治疗的费用我来出,如果有什么后遗症,我会尽力找专家和医生帮她解决。”

  “你他妈地放屁!你以为我缺这点儿钱么?”

  白风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如果你不能踹了乔芷安娶她,就别说什么对她负责,你明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这个人。”

  “……”

  周沉昇被白风鸣堵得无话可说。

  的确,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禾冬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她想要的,他根本没办法给。

  他的心很小,除了乔芷安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如果他真的因为愧疚和禾冬在一起,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平。

  禾冬的后背中了两颗子弹,需要进行一场大手术。

  手术的过程很漫长,白风鸣整个人焦虑得不行,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最后他耐不住了,跑去安全通道,打开窗户,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周沉昇也没有比白风鸣好到哪里去,准确地说,他应该比白风鸣还要紧张。

  因为禾冬是因他而伤的,若是她伤势严重,抢救中出现什么意外,他后半生怕是要在自责中度过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那两发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就算他受罪,也比欠人情来得痛快。

  周沉昇活了三十多年,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人情。

  这一次,对方还是一个对他有男女之情的女人,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

  同一时间,警察局。

  安渝被带到审讯室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虚幻、不真实。

  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安渝看到了警察手中拿着的那把枪。

  她突然回过神来,想要伸手去抢。

  刚一动手,手腕处便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手铐铐住了。

  再看看对面穿着警服,拿着本子准备做笔录的警察,安渝整个人都慌了。

  长这么大,今天应该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第一次……就是这么严重的情况。

  “安渝小姐,请你配合警方做一下笔录。”

  对面的几个警察低声商讨了一番。然后开始对安渝进行审讯。

  安渝这会儿脑子完全不清醒,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几个警察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明天再审一次。

  ……

  安渝刚刚被从审讯室带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等她的陆华夏。

  对上陆华夏眼睛的那一刻,安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决堤。

  陆华夏刚刚结束一台手术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安渝家属。

  陆华夏应了一句,表示自己是安渝的亲戚。之后,警察局的人才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

  陆华夏听完之后,立马开车赶到了警察局。

  他真的没有想到安渝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陆华夏低头看了一眼安渝被手铐铐在一起的双手,狠下心来,发出一阵冷笑。

  “很好玩,是么?”

  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尾音微微上挑,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冲动和无知。

  安渝被他的态度戳中了痛点,她咬了咬牙,红着眼睛看着他:“谁让你来的?我早就说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要不是警察局给我打电话,你觉得我会过来么?”

  陆华夏对她失望到了极点,事到如今,她依然不思悔改,简直就是冥顽不化。

  既然这样,他不如就让她在警察局呆几天,好好磨磨她的耐性。

  “是啊,你早就说过不管我了……”

  听到陆华夏这么说,安渝突然就失落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像是在喃喃自语。

  尽管声音很低,陆华夏还是听清楚了。

  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安渝突然提高了嗓音,朝着他大吼:

  “那你为什么还过来?你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啊!反正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你何必管我?”

  说这段话的时候,安渝的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有几滴落在了陆华夏的手背上。

  滚烫的眼泪,几乎要将他的手背灼伤。

  陆华夏到底还是对她下不了狠心,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他立马就心软了。

  陆华夏低头看着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为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他刚刚做完手术,指尖还带着酒精的味道。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么?”陆华夏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安渝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给陆九州报仇这件事情是错的,她只是觉得自己今天不走运,没有成功杀掉周沉昇……

  见她不说话,陆华夏轻轻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安渝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既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不如就在警局好好反省吧。”

  陆华夏逼自己狠下心来,“你最好祈祷对方伤势不严重。如果对方有生命危险,你后半辈子都会呆在这里了。”

  安渝听到那句“后半辈子都会呆在这里了”,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很慌,她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去死——

  眼睁睁地看着陆华夏转身,安渝想伸手将他拉住,都做不到。

  低头看着自己被手铐铐在一起的双手,安渝死死地咬住嘴唇,面色惨白。

  **

  禾冬的手术进行了足足四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下来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禾冬被推出来之后,周沉昇和白风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跑了上去。

  刚刚停下来,就被主刀医生拦住了。

  经过一场大手术,主刀医生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疲惫,他伸手拦住周沉昇和白风鸣,然后对他们说:“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家属先别打扰她休息了。”

  “她情况怎么样?严重么?”白风鸣迫不及待地询问医生。

  “两颗子弹都是打在肩胛骨的位置,伤口位置比较深,有一粒差点儿就擦到心脏了,就差几毫米。”

  医生比划了一下,“现在她主要情况就是惊吓过度,失血过多,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做过缝合处理,以后可能会留下些后遗症,比如天阴下雨就疼痛,不能受力之类的问题,具体情况还要看后期的检查。”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醒过来?”白风鸣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手术打了麻药,而且她本身就失血过多昏迷了。大概要下午才能醒过来了。”

  医生叹了口气,“以后家属们还是注意保护一下她吧,一个小姑娘受这种伤,太造孽了——”

  “好,谢谢您。”白风鸣和医生道了声谢,然后便朝着病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沉昇赶紧跟上他,随他一块儿回到病房。

  禾冬现在还靠着氧气罩呼吸,周沉昇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生命气息微弱的女人,内心一阵愧疚。

  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周沉昇根本就不会知道,禾冬对他的感情竟然有这么深。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如果是一般女孩子,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更别说替他挡着了……

  想想自己之前对禾冬的态度,周沉昇突然就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你睡会儿吧,我看着她。”周沉昇回过头看着白风鸣,主动请缨替禾冬守夜。

  “今天晚上我守吧,你睡会儿,早上不是还得去警察局做笔录么?”

  这会儿白风鸣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不少。

  医生说禾冬没有生命危险,他的理智已经回来了一大半。

  经白风鸣这么提醒,周沉昇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不免有些头疼。

  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周沉昇对白风鸣说:“那我回家换套衣服吧,六点钟过来给你送早餐。”

  “随你的便。”白风鸣现在没心思和周沉昇说话。

  ……

  乔芷安一整夜都在翻身子,睡得极其不安稳。

  五点钟,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了。

  刚刚从卧室走到客厅,正好对上进门的周沉昇。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衬衫。血迹已经干涸,由鲜红变成了深红。

  乔芷安刚刚看到他,眼眶突然一阵酸涩。

  她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一头栽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安安……”周沉昇哑声喊着她的名字,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禾冬她……怎么样了?”乔芷安抬头看着他,酝酿了好半天,才问出这个问题。

  “暂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周沉昇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醒过来再做一次检查才能确定。”

  乔芷安听着周沉昇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一夜没睡。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很担心禾冬吧?不然也不会着急成这样子……

  乔芷安和周沉昇认识十几年了,几乎没有见他为什么事儿如此焦虑过。

  偏偏禾冬成了那个例外。

  这次之后,禾冬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会发生变化吧。

  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乔芷安想都不愿意再想,她现在只想向周沉昇求证。

  “她真的很在乎你,不然也不会为你挡枪的。”

  乔芷安吸了吸鼻子,问他:“你有想过对她负责么?”

  “事情因我而起,我肯定会负责。但是不是用你想的那种方式负责。”

  周沉昇知道乔芷安爱胡思乱想,所以先给她喂了一剂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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