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破灭

　　我们下楼与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孙乐珊见面，然后一起跟她走进了总指挥室。

　　虽说是总指挥室，但这里只不过是偌大的车厢而已。这里拥有许多警察办案的高科技，比如监控录像，传呼机，还有远程监测等。总之，我不知道这些警察们都干了什么，但是这里可以看到赵伟泽的家，还有他现在在干些什么。

　　“杨先生，这位是张警官。”孙乐珊给我介绍坐在精密仪器之前的那位男士。

　　“您好，张警官，这次的行动就得靠您的英明领导了。”我点了点头，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

　　“不必担心，杨先生，我们务必会照顾好赵小姐的人身安全。”他站起身来握住我的手。

　　“那我们坐下来看吧，”我说道。

　　“好的。”等他说完，我们一起坐下。

　　没错，早在来找赵伟泽之前，我和绍辉先去警察局找了孙乐珊。绍辉这个吃货当然到哪就吃那，即使是警察局也不例外。我将事情详细地跟孙乐珊说了，然后我还告诉她，我们准备让赵雅芙当说客，劝赵伟泽自首并且为我们作证。最后我还特别强调了一点，这是我们救回外婆最后的关键。成此一举，败亦此一举。

　　最后我们商量出了计划，首先由赵雅芙打头阵，尝试着说服赵伟泽，而警察们则在附近埋伏着待命，如果赵伟泽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早有埋伏的警察立即出动逮捕赵伟泽。

　　本来计划是非常明确的，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赵伟泽竟然只让赵雅芙一个人跟他谈。这样的话，如果赵伟泽做出任何异常举动，他一定会拿赵雅芙当人质，这样对警察的逮捕增加了难度。我们考虑过许多的方面，还有可能，但是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的失策。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

　　我们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赵伟泽与赵雅芙。可以看到，赵雅芙进门之后，赵伟泽带着她走到了客厅。他的家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凶狠得干练，简洁。首先他腾出椅子让赵雅芙坐下，然后不知道问了一句什么之后就走出了监控的范围。

　　从赵雅芙的微笑上来看，估计是问着她想喝点什么。估计是咖啡吧，赵雅芙回答之后赵伟泽就去准备去了。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果然端着两个杯子重新回来。

　　我看到的赵伟泽，一直都是双手紧握桌上的杯子，眼皮不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赵雅芙。而画面里的赵雅芙却是泛泛而谈，笑得合不拢嘴。估计是在拉家常吧，我想。

　　过了不久之后，赵雅芙开始收敛起笑容，神色幽幽地看着赵伟泽。看来是切入正题了，我不自觉地挪了挪椅子，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

　　视线再一次转向画面，赵雅芙刚开始在平静地说着，后来似乎是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手上不自觉比划着动作。赵伟泽的反应也越来越不正常，刚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激动，画面上的他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估计赵雅芙的话让他感觉到了非常的不自在。

　　他的表现与赵雅芙的激动仿佛是形成一种正比例的关系。

　　最后，估计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拍案而起，杯中的饮料被溅得满桌子。

　　赵雅芙被他吓了一大跳，停止了讲话，呆呆的看着愤怒的赵伟泽。赵伟泽弯下身子，双手撑在桌上，看着赵雅芙开始说话起来。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我估计这位老先生应该已经情绪激动到爆粗口了吧。

　　然后我看到他从身上穿着的大衣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拽着赵雅芙的衣领比划在她的脖子旁边。然后渐渐离开了监控范围，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我大吃一惊，连忙看着坐在身边的张警官。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传呼机，说道，“全体人员听我号令，准备行动。”

　　绍辉我们急着冲出车厢，奔跑着来到小区的广场里。果然，赵伟泽挟持着赵雅芙朝我们慢慢走过来。

　　“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对劲，她爸那么恨我，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我？”

　　说着手中的刀子动了一动。

　　“你…你别动手，说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这么动火气很伤身的。”绍辉颤巍巍地说道。

　　“滚你妹的，想让老子给你们当证人？脑子被驴踢了吧？”赵伟泽果然激动地不得了。

　　“先稳住她的情绪，否则他很容易那赵小姐下手，”张警官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点头示意，朝着赵伟泽慢慢走去，“伯父，您先别激动，先放下刀子，我们好好谈谈。”

　　“别过来，再过来这小妮子就没命了！”赵伟泽眼神凶狠，咬牙切齿。

　　“好好，”我慢慢地退了回去。

　　“该怎么办？”绍辉压低了声音急迫地问我。

　　张警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我注视着赵伟泽怀里被劫持着的赵雅芙。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不要管我”的意思。我看着她的眼，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迅速地在大脑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灵光一闪，迅速睁开。转过头去，我注视着绍辉，眼睛里带着坚决。他也用眼神回应着我，然后慢慢离开我的身边。

　　我回忆着爸走之前，掀开妈身上盖着白布的那个场景。当时那种懊恼，沮丧的心情慢慢重新冲击着我的大脑，眼睛里涌出了泪花。达到效果之后我跪下身子，朝着赵伟泽大喊道：

　　“没用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求求你了，放了她吧，我愿意现在就撤走警察，并且给你一笔财产，让你就这样安全地逃走，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平静地生活。”

　　赵伟泽可能对我这么突然的举动大吃一惊，张警官，孙乐珊，就连被劫持的赵雅芙也用惊异、不解的阳光看着我。不管他们了，我得继续表演下去，我心底说道。

　　“…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应该被我爸妈生下来，这样伯母也就不必恨我家，被逼上做杀人凶手的绝路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越想越伤心，表演得也越来越逼真。赵伟泽大概是被我感动得失去了意识，他的眼神看起来茫茫然，手中的匕首慢慢放下。就在这个时候，早已走到他身后的绍辉突然抱紧他的身体，周围包围着的警务人员趁机而上，轻而易举的制服了赵伟泽。

　　而我则迅速跑过去抱住赵雅芙，然后再迅速地奔跑回来。她的眼角带着泪，僵硬的身子在颤巍巍地发抖。我抱紧了她一些，右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不要紧张。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会一直着陪你。”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微笑，然后在我怀里低声地抽噎着。

　　张警官此时已经制服了赵伟泽，并且把他的双手牢牢地反绑在后背。他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的不满意，一直在挣扎着试图反抗。口中振振有词，估计是还想爆几句粗口。

　　我轻轻拍着赵雅芙的后背，然后对着赵伟泽平静地说道，

　　“赵伟泽，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已经悔过。如果你愿意配合警方，把当年你嫂子的罪行公布于众，那么我会尽力说服警方让你少坐几年牢。但是如果你还是要拒绝我们的话，你将会得到你所想不到的惩罚。机会只有一次，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放屁！”赵伟泽听到我的话立即吼道，“当年我们没有把你算计在内，早就预料会有这一天。我已经多活好几年了，已经玩够了。现在被你逮住，就是我的报应。还想千方百计地让老子给你们作证人出卖我嫂子，想屁吃去吧你们。”

　　“回警局再说吧，”张警官冷冷地对赵伟泽说道。

　　就这样，我们失去了最好的人证。当晚我把赵雅芙送回我家之后，我和绍辉坐在客厅里喝了很多的酒才睡。那天是我这一生第一次喝醉酒。

　　本来我就很清楚劝赵伟泽给我们做人证的机会十分渺茫，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外婆的性命交给了奇迹与希望。只是，现实给我的回报却是如此的辛酸。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希望了。”绍辉的脸通红，沮丧地对我说道。

　　“不会的，肯定还有希望的。我们不能放弃。”我已经冷静下来，慢慢地喝着酒。

　　两天后，距离撕票的时间还有最后一天。

　　夕阳西下，天边的残阳最后一缕微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赵雅芙，绍辉还有孙乐珊，我们几个人围坐在餐桌上。赵雅芙抿着酒，孙乐珊在思考，绍辉在吃东西。

　　“这两天的调查有什么结果没？”我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尴尬。

　　“没有，可以说现在线索全断了，”孙乐珊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这边也没有，当时车祸没有一个目击证人。”这句话从绍辉嘴里跟着食物飘进碗里。

　　“别担心，肯定还有希望的，”赵雅芙也像我在她伤心的时候，伸过手来握紧了我的手。

　　“嗯，我相信你。”我含情脉脉地看着赵雅芙。

　　“要不我再帮你找找之前关于车祸的档案，估计还会有所发现，”孙乐珊说道。

　　“那好，那就麻烦你了，”我回答着孙乐珊，嘀咕道，“只剩最后一天了。”

　　赵雅芙的双手突然搭上我的肩，“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就去劝我妈放了你外婆，如果她不肯答应，那么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不可以，”我凑近了赵雅芙的脸，“除了外婆，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离别，再也不允许你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眸里清澈如水，婉转动人。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而我则不知道被什么样的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推引，也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把嘴唇朝着她凑去。

　　突然，门被打开。我被轻微的响声惊醒，然后转过头去注视着门口的动静。被打开的门后慢慢出现一道倩影，但是因为光照而显得黑暗，所以我看不清来人的脸。

　　来人慢慢走进，阳光将他的衣服照亮。却唯独没有照亮她的脸，但是我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夕阳下的微光，将她的刘海照得金黄。

　　“或许，我可以来做你们的证人。”

　　事情有了转机。看来无论是困难还有挫折都是一样，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只要牢牢地抓住并且坚持下去。我相信，上帝就算再老，他也不会始终都无动于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