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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脱困

笑傲江湖之林家大少 七尾妖鱼 14745 2021-03-28 18:31

  令狐冲和梅庄三人走出来,向问天见那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想必令狐冲又赢了。上前拱了拱手,说道:“梅庄之中,竟无人胜得了我风兄弟的剑法吗?唉,真是。。既然如此,三位庄主,我们就此告辞。”转头向令狐冲道:“咱们走罢。”

  令狐冲抱拳躬身,说道:“今日有幸拜见四位庄主,大慰平生,日后若有机缘,当再造访宝庄。”林昊也拱手致意。心里却知道那三人一定会留自己的。他们现在和输红了眼的赌徒也差不多多少,即使知道对方有阴谋,也总抱着那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赢一把,然后就走人。可事实呢?显然不是。

  黑白子等直送到大门之外,这才和令狐冲珍重道别。秃笔翁和丹青生对着向问天只直瞪眼,恨不得将他背上那个包袱抢了下来。林昊瞧着他们三人的目光,知道他们绝不会罢手的。

  向问天携着令狐冲的手,步入柳荫深处,离梅庄已远,笑道:“那位大庄主琴上所发的‘无形剑气’十分厉害,兄弟,你如何取胜?”令狐冲道:“向大哥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差点我就挂在那里了。”向问天道:“这得问你的好兄弟咯?”令狐冲把眼光瞥向林昊。林昊受不住,说道:“三顿酒。”令狐冲不依,起码十顿。林昊点头,令狐冲这才罢休。

  忽听得有人叫道:“童兄,风兄,林小兄请你们转来。”令狐冲转过身来,只见丹青生快步奔到,手持酒碗,碗中盛着大半碗酒,说道:“风兄弟,我有半瓶百年以上的竹叶青,你若不尝一尝,甚是可惜。”说着将酒碗递了过去。

  令狐冲接过酒碗,见那酒碧如翡翠,盛在碗中,宛如深不见底,酒香极是醇厚,赞道:“果是好酒。”喝一口,赞一声:“好!”一连四口,将半碗酒喝干了,道:“这酒轻灵厚重,兼而有之,当是扬州、镇江一带的名酿。”

  丹青生喜道:“正是,那是镇江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共有六瓶。寺中大和尚守戒不饮酒,送了一瓶给我。我喝了半瓶,便不舍得喝了。风兄弟,我那里着实还有几种好酒,请你去品评品评如何?”

  令狐冲对“江南四友”颇有亲近之意,加之有好酒可喝,如何不喜,当下转头向着林昊,去还是不去。林昊不可察觉的点点头

  向问天道:“风兄弟,四庄主邀你去喝酒,你就去罢。至于我们呢,正好去逛逛杭州城,就不那个……嘿嘿,嘿嘿。”

  丹青生笑道:“一起去,一起去!杭州城有什么好逛的。”向问天还待推辞,丹青生左臂挽住了他手臂,右臂挽住了令狐冲,左手上却是抢过了林昊的白玉剑,笑道:“去,去!再去喝几杯。”

  三人回到梅庄,秃笔翁等在门口,喜道:“几位朋友又回来了,妙极,妙极!”四人重回棋室。丹青生斟上诸般美酒和令狐冲畅饮,黑白子却始终没露面。

  眼见天色将晚,秃笔翁和丹青生似是在等甚么人,不住斜眼向门口张望。向问天告辞了几次,他二人总是全力挽留。令狐冲和林昊并不理会,只是喝酒,任凭向问天表演。

  向问天看了看天色,笑道:“二位庄主若不留我们吃饭,可要饿坏我这饭桶了。”秃笔翁道:“是,是!”大声叫道:“丁管家,快安排筵席。”

  丁坚在门外答应。便在此时,室门推开,黑白子走了进来,向令狐冲道:“风兄弟,敝庄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秃笔翁和丹青生一听此言,同时跳起身来,喜道:“大哥答允了?”

  林昊三人心中一凛,果然来了。朝令狐冲使了个眼色,一切靠你了。令狐冲点点头,放下酒杯。喝了这么多酒,终于该干正事了。

  黑白子道:“风少侠,劳你驾再走一趟。童兄,林小兄,先请用饭,咱们过不多久,便回来陪你们。”

  向问天连连摇头,说道:“这场比赛,你们志在必胜。我风兄弟剑法虽高,临敌经验却浅。我们如不在旁掠阵,这场比试纵然输了,也是输得心不甘服。”

  黑白子道:“童兄此言是何用意?难道我们还会使诈不成?”

  向问天道:“孤山梅庄四位庄主乃豪杰之士,在下久仰威望,自然十分信得过的。但风兄弟要去和另一人比剑,在下实不知梅庄中除了四位庄主之外,竟然另有一位高人。请问二庄主,此人是谁?在下若知这人和四位庄主一般,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那就放心了。”

  丹青生道:“这位前辈的武功名望,和我四兄弟相比,那是只高不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向问天道:“武林之中,名望能和四位庄主相捋的,屈指寥寥可数,谅来在下必知其名。”

  秃笔翁道:“这人的名字,却不便跟你说。”

  向问天道:“那么在下定须在旁观战,否则这场比试便作罢论。”

  丹青生道:“你何必如此固执?我看童兄临场,于你有损无益,此人隐居已久,不喜旁人见到他的面貌。”

  向问天道:“那么风兄弟又怎么和他比剑?”

  黑白子道:“双方都戴上头罩,只露出一对眼睛,便谁也看不到谁了。”向问天道:“四位庄主是否也戴上头罩?”

  黑白子道:“是啊。这人脾气古怪得紧,否则他便不肯动手。”

  向问天道:“那么在下也戴上头罩便是。”黑白子踌躇半晌,说道:“童兄既执意要临场观斗,那也只好如此,但须请童兄答允一件事,自始至终,不可出声。”

  向问天笑道:“装聋作哑,那还不容易?”

  林昊出声道:“把我一人丢下怎么行?”

  当下黑白子在前引路,林昊三人跟随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走在最后。令狐冲见他走的是通向大庄主居室的旧路,来到大庄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去。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黄钟公。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头在他耳边低语数句。黄钟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向问天参与。

  黑白子点了点头,转头道:“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罢。”

  六人躬身向黄钟公行礼,告辞出来。

  丹青生气忿忿的道:“童兄,你这人当真古怪,难道还怕我们一拥而上,欺侮风兄弟不成?你非要在旁观斗不可,闹得好好一场比试,就此化作云烟,岂不令人扫兴?”

  秃笔翁道:“二哥花了老大力气,才求得我大哥答允,偏偏你又来捣蛋。”

  向问天笑道:“好啦,好啦!我便让一步,不瞧这场比试啦。你们可要公公平平,不许欺骗我风兄弟。”众人又看向林昊,林昊耸了下肩膀,道:“我无所谓,有人陪着就行。”

  秃笔翁和丹青生大喜,齐声道:“好极了。”

  向问天笑道:“我在棋室中等候。风兄弟,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玩甚么把戏,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小心了。”

  向问天拉住他手,令狐冲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令狐冲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这事牵连重大,不可轻忽。哈哈,哈哈。”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

  黄钟公点了点头,向令狐冲道:“待会比试,你们两位都使木剑,以免拚上内力,让

  风兄弟吃亏。”令狐冲喜道:“那再好不过。”黄钟公向黑白子道:“二弟,带两柄木剑

  。”黑白子打开木柜,取出两柄木剑。

  黄钟公向令狐冲道:“风兄弟,这场比试不论谁胜谁败,请你对外人一句也别提起。

  ”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晚辈先已说过,来到梅庄,决非求名,岂有到外面胡说张扬之

  理?何况晚辈败多胜少,也没甚么好说的。”

  不过片刻,五人已进了内室。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他心涉遐想之际,黄钟公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

  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他们将任我行关在这里,若是他人来了,怎么想得到。黑白子道:“风少侠先请。”

  令狐冲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他跟着黄钟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跃下。

  行了约莫二丈,前面已无去路。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密室再加钥匙,当真是天衣无缝,亏得向大哥和林兄弟能想出以宝物诱敌的法子来。

  他随着黄钟公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令狐冲寻思:“为甚么两道铁门之间要夹两道钉满棉絮的板门?是了,想来任我行内功分厉害,这棉絮是吸去他的掌力,以防他击破铁门。”

  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令狐冲只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突然之间想起:“啊哟,那梅庄是在西湖之畔,走了这么远,只怕已深入西湖之底。这人给囚于湖底,自然无法自行脱困。别人便要设法搭救,也是不能,倘若凿穿牢壁,湖水便即灌入。”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但里面无人答应。

  黄钟公又道:“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令狐冲虽然面上疑惑,可手里那团东西却捂得牢牢地,心里思索着怎样搭救。如今,想必林兄弟和向大哥应该也进入密道来了。

  只听黄钟公道:“先前我们只道当今之世,剑法之高,自以任先生为第一,岂知大谬不然。今日有一人来到梅庄,我们四兄弟固然不是他的敌手,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四个狗杂种斗不过人家,便激他来和我比剑,想我替你们四个混蛋料理这个强敌,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动剑,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操你奶奶的王八羔子,夹着尾巴快给我滚罢。”

  令狐冲心下骇然:“此人机智无比,料事如神,一听黄钟公之言,便已算到。果然是昔年枭雄本色”

  秃笔翁道:“大哥,任先生决不是此人的敌手。那人说梅庄之中无人胜得过他,这句话原是不错的。咱们不用跟任先生多说了。”

  那任我行喝道:“你激我有甚么用?姓任的难道还能为你们这四个小杂种办事?”

  秃笔翁道:“此人剑法得自华山派风清扬老先生的真传。大哥,听说任先生当年纵横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风老先生一个人。任先生有个外号,叫甚么‘望风而逃’。这个‘风’字,便是指风清扬老先生而言,这话可真?”

  那任我行听了哇哇大叫,骂道:“放屁,放屁,臭不可当。”

  丹青生道:“三哥错了。”秃笔翁道:“怎地错了?”丹青生道:“你说错了一个字。任先生的外号不是叫‘望风而逃’,而是叫‘闻风而逃’。你想,任先生如果望见了风老先生,二人相距已不甚远,风老先生还容得他逃走吗?只有一听到风老先生的名字,立即拔足便奔,急急如丧家之犬……”

  秃笔翁接口道:“忙忙似漏网之鱼!”丹青生道:“这才得保首领,直至今日啊。”那姓任的不怒反笑,说道:“四个臭混蛋给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这才想到来求老夫出手。操你奶奶,老夫要是中了你们的诡计,那也不姓任了。”

  黄钟公叹了口气,道:“风兄弟,这位任先生一听到你这个‘风’字,已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这剑不用比了,我们承认你是当世剑法第一便是。”

  令狐冲见过任盈盈,印象还不错。见她老爹被人囚禁在这十二年,还受人奚落,忍不过便道:“大庄主这话可不对了,风老前辈和晚辈谈论剑法之时,对这位……这位任老先生极是推崇,说道当世剑法,他便只佩服任老先生一人,他日晚辈若有机缘拜见任老先生,务须诚心诚意、恭恭敬敬的向他老人家磕头,请他老人家指教。”

  此言一出,黄钟公等四人尽皆愕然。那姓任的却十分得意,呵呵大笑,道:“小朋友,你这话说得很对,风清扬并非泛泛之辈,也只有他,才识得我剑法的精妙所在。”

  黄钟公道:“风……风老先生知道他……他是在这里?”语音微颤,似有惊恐之意。令狐冲信口胡吹:“风某可没说风老知道任先生在这里。只是他老人家教导晚辈练剑之时,常常提及任老先生,说道练这等剑招,只是用来和任老先生的传人对敌,世上若无任老先生,这等繁难的剑法根本就不必学。”

  那姓任的道:“是啊,小朋友,风清扬果然挺有见识。你将梅庄这几个家伙都打败了,是不是?”

  令狐冲道:“晚辈的剑法既是风老先生亲手所传,除非是你任老先生自己,又或是你的传人,寻常之人自然不是敌手。”

  他这几句话,那是公然和黄钟公等四人过不去了。他越感到这地底黑牢潮湿郁闷,越是对四个庄主气恼,只觉在此处耽得片刻,已如此难受,他们将这位武林高人关在这非人所堪居住的所在,不知已关了多少年,当真残忍无比,激动义愤,出言再也无所顾忌,心想最多你们便将我当场杀了,却又如何?

  黄钟公等听在耳里,自是老大没趣,但他们确是比剑而败,那也无话可说。丹青生道:“风兄弟,你这话……”黑白子扯扯他的衣袖,丹青生便即住口。

  那人道:“很好,很好,小朋友,你替我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你怎样打败了他们?”令令狐冲道:“第一个和我比剑的是四庄主。”那人道:“嗯,老四的剑法不怎么样。是了,叫作‘泼墨披麻剑法’,甚么‘白虹贯日’、‘腾蛟起凤’,又是甚么‘春风杨柳’。”丹青生听他将自己的得意剑招说得丝毫不错,更加骇异。

  令狐冲道:“四庄主的剑法其实也算高明,只不过攻人之际,破绽太多。”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老风的传人果然有两下子,你一语破的,将他这路‘泼墨披麻剑法’的致命弱点说了出来。他这路剑法之中,有一招自以为最厉害的杀手,叫做‘玉龙倒悬’,仗剑当头硬砍,他不使这招便罢,倘若使将出来,撞到老风的传人,只须将长剑顺着他剑锋滑了上去,他的五根手指便都给披断了,手上的鲜血,便如泼墨一般的泼下来了。这叫做‘泼血披指剑法’,哈哈,哈哈。”

  令狐冲道:“前辈料事如神,晚辈果是在这一招上胜了他。不过晚辈跟他无冤无仇,四庄主又曾以美酒款待,相待甚厚,这五根手指吗,倒不必披下来了,哈哈,哈哈。”丹青生的脸色早气得又红又青,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丹青生”,只是头上罩了枕套,谁也瞧不见而已。

  那人道:“秃头老三善使判官笔,他这一手字写得好像三岁小孩子一般,偏生要附庸风雅,武功之中居然自称包含了书法名家的笔意。嘿嘿,小朋友,要知临敌过招,那是生死系于一线的大事,全力相搏,尚恐不胜,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讲究甚么钟王碑帖?除非对方武功跟你差得太远,你才能将他玩弄戏耍。但如双方武功相若,你再用判官笔来写字,那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献给敌人了。”

  令狐冲道:“前辈之言是极,这位三庄主和人动手,确是太过托大了些。”秃笔翁初时听那人如此说,极是恼怒,但越想越觉他的说话十分有理,自己将书法融化在判官笔的招数之中,虽是好玩,笔上的威力毕竟大减,令狐冲若不是手下留情,十个秃笔翁也给他毙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人笑道:“要胜秃头老三,那是很容易的。他的判官笔法本来相当可观,就是太过狂妄,偏要在武功中加上甚么书法。嘿嘿,高手过招,所争的只是尺寸之间,他将自己性命来闹着玩,居然活到今日,也算得是武林中的一桩奇事。秃头老三,近十多年来你龟缩不出,没到江湖上行走,是不是?”

  秃笔翁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心中又是一寒,自忖:“他的话一点不错,这十多年中我若在江湖上闯荡,焉能活到今日?”

  那人道:“老二玄铁棋盘上的功夫,那可是真材实料了,一动手攻人,一招快似一招,势如疾风骤雨,等闲之辈确是不易招架。小朋友,你却怎样破他,说来听听。”

  令狐冲道:“这个‘破’字,晚辈是不敢当的,只不过我一上来就跟二庄主对攻,第一招便让他取了守势。”

  那人道:“很好。第二招呢?”

  令狐冲道:“第二招晚辈仍是抢攻,二庄主又取了守势。”

  那人道:“很好。第三招怎样?”

  令狐冲道:“第三招仍然是我攻他守。”

  那人道:“了不起。黑白子当年在江湖上着实威风,那时他使一块大铁牌,只须有人能挡得他连环三击,黑白子便饶了他不杀。后来他改使玄铁棋枰,兵刃上大占便宜,那就更加了得。小朋友居然逼得他连守三招,很好!第四招他怎生反击?”

  令狐冲道:“第四招还是晚辈攻击,二庄主守御。”

  那人道:“老风的剑法当真如此高明?虽然要胜黑白子并不为难,但居然逼得他在第四招上仍取守势,嘿嘿,很好,很好!第五招一定是他攻了?”

  令狐冲道:“第五招攻守之势并未改变。”那姓任的“哦”的一声,半晌不语,隔了好一会,才道:“你一共攻了几剑,黑白子这才回击?”

  令狐冲道:“这个……这个……招数倒记不起了。”

  黑白子道:“风少侠剑法如神,自始至终,晚辈未能还得一招。他攻到四十余招时,晚辈自知不是敌手,这便推枰认输。”他直到此刻,才对那姓任的说话,语气竟十分恭敬。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说道:“岂有此理?风清扬虽是华山派剑宗出类拔萃的人才,但华山剑宗的剑法有其极限。我决不信华山派之中,有哪一人能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还上一招。”

  黑白子道:“任老先生对晚辈过奖了!这位风兄弟青出于蓝,剑法之高,早已远远超越华山剑宗的范围。环顾当世,也只有任老先生这等武林中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高手,方能指点他几招。”

  令狐冲心道:“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言语侮慢,黑白子却恭谨之极。但或激或捧,用意相同,都是要这位任老先生跟我比剑。”

  那人道:“哼,你大拍马屁,一般的臭不可当。黄钟公的武术招数,与黑白子也只半斤八两,但他内力不错,小朋友,你的内力也胜过他吗?”令狐冲道:“晚辈内力上输了半筹,可幸好运气不错。”

  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倒也有趣。很好,小朋友,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令狐冲道:“前辈不可上当。江南四友只想激得你和我比剑,其实别有所图。”

  那人道:“有甚么图谋?”令狐冲道:“他们和我的一个朋友打了个赌,倘若梅庄之中有人胜得了晚辈的剑法,我那朋友便要输几件物事给他们。”那人道:“输几件物事?嗯,想必是罕见的琴谱棋谱,又或是前代的甚么书画真迹。”令狐冲道:“前辈料事如神。”

  那人道:“我只想瞧瞧你的剑法,并非真的过招,再说,我也未必能胜得了你。”

  令狐冲道:“前辈要胜过晚辈,那是十拿九稳之事,但须请四位庄主先答允一件事。”那人道:“甚么事?”令狐冲道:“前辈胜了晚辈手中长剑,给他们赢得那几件希世珍物,四位庄主便须大开牢门,恭请前辈离开此处。”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声道:“这个万万不能。”黄钟公哼了一声。

  那人笑道:“小朋友有些异想天开。是风清扬教你的吗?”

  令狐冲道:“风老先生绝不知前辈囚于此间,晚辈更是万万料想不到。”黑白子忽道:“风少侠,这位任老先生叫甚么名字?武林中的朋友叫他甚么外号?他原是哪一派的掌门?为何因于此间?你都曾听风老先生说过么?”

  黑白子突如其来的连问四事,令狐冲却一件也答不上来。先前令狐冲连攻四十余招,黑白子还能守了四十余招,此刻对方连发四问,有如急攻四招,令狐冲却一招也守不住,嗫嚅半晌想到,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了还能告诉你,便说道:“这个倒没听风老先生说起过,我……我确是不知。”

  丹青生道:“是啊,谅你也不知晓,你如得知其中原由,也不会要我们放他出去了。此人倘若得离此处,武林中天翻地覆,不知将有多少人命丧其手,江湖上从此更无宁日。”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正是!江南四友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老夫身脱牢笼。再说,他们只是奉命在此看守,不过四名小小的狱卒而已,他们哪里有权放脱老夫?小朋友,你说这句话,可将他们的身分抬得太高了。”

  令狐冲不语,心想:“我只要把时间拖到林兄弟和向大哥赶来,你们四人又如何是对手”

  黄钟公道:“风兄弟,你见这地牢阴暗潮湿,对这位任先生大起同情之意,因而对我们四兄弟甚是不忿,这是你的侠义心肠,老夫也不来怪你。你可知道,这位任先生要是重入江湖,单是你华山一派,少说也得死去一大半人。任先生,我这话不错罢?”

  那人笑道:“不错,不错。华山派的掌门人还是岳不群罢?此人一脸孔假正经,只可惜我先是忙着,后来又失手遭了暗算,否则早就将他的假面具撕了下来。”

  令狐冲心头一震,虽说我敬你,又答应救你脱困,可你如此肆言侮辱我师父,我也不能当作未闻,不禁怒喝:“住嘴!我师……”下面这个“父”字将到口边,立即忍住,记起向问天带自己来到梅庄,是让自己冒认是师父的师叔,对方善恶未明,可不能向他们吐露真相。

  那姓任的自不知他这声怒喝的真意,继续笑道:“华山门中,我瞧得起的人当然也有。风老是一个,小朋友你是一个。还有一个你的后辈,叫甚么‘华山玉女’宁……宁甚么的。啊,是了,叫作宁中则。这个小姑娘倒也慷慨豪迈,是个人物,只可惜嫁了岳不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令狐冲听他将自己的师娘叫作“小姑娘”,不禁啼笑皆非,只好不加置答,总算他对师娘颇有好评,说她是个人物。

  那人问道:“小朋友,你叫甚么名字?”令狐冲道:“晚辈姓风,名叫二中。”

  那人道:“华山派姓风的人,都不会差。你进来罢!我领教领教风老的剑法。”他本来称风清扬为“老风”,后来改了口,称为“风老”,想是令狐冲所说的言语令他颇为欢喜,言语中对风清扬也客气了起来。

  令狐冲便道:“晚辈一些粗浅剑法,在外面唬唬人还勉强可以,到了前辈跟前,实是不足一笑。但任老先生是人中龙凤,既到此处,焉可不见?”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令狐冲只道他开了锁后,便会推开铁门,哪知他退在一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四个庄主各怀钥匙,要用四条钥匙分别开锁,铁门才能打开。他江南四友有如兄弟,四个人便如是一人,难道互相还信不过吗

  江南四友只不过奉命监守,有如狱卒,根本无权放他。听钥匙转动之声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

  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令狐冲不由自主的也退了几步。

  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小朋友,他们怕我,你却又何必害怕?”

  令狐冲道:“是。”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阵霉气扑鼻而至。丹青生走上前来,将两柄木剑递了给他。令狐冲拿在左手之中。

  秃笔翁道:“兄弟,你拿盏油灯进去。”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令狐冲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

  令狐冲躬身说道:“晚辈今日有幸拜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

  那人笑道:“不用客气,你来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

  令狐冲道:“不敢。这盖灯放在榻上罢?”那人道:“好!”却不伸手来接。当下走到榻前,放下油灯,随手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那人手中。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

  任我行接过纸团,低头打开纸团一看,即刻明白。令狐冲又用嘴巴咬字说道:“向问天。”

  任我行看令狐冲嘴唇耸动,立马相信他的来意。当下就和令狐冲对拆起来。

  狐冲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令狐冲赞道:“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两人打的不亦乐乎,江南四友见任我行场面占优,一时间兴奋起来。欣喜之外却没发现密道里已经多出两人。

  那两人正是林昊和向问天,任我行眼尖,看到来人。随即一声大吼,震得这地底一阵摇晃,林昊和向问天趁机将江南四友全部点穴制住。

  任我行一朝脱困,惊喜之下,内力一鼓荡,便将手铐脚镣全部挣断。任我行见江南四友被控制住,哈哈大笑:“你们这四个东方不败的老狗,如今还有何话说?”说罢,欲掌劈四人。

  林昊挡住,任我行大怒,向问天急忙拦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任我行上下打量着林昊,道:“好孩子,有勇有谋。说吧,你想怎么处理这四人。”

  林昊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几枚药丸。对那四人说道:“听说东方不败给你们吃什么三尸脑神丸。听过苗疆五仙教吗?你们有福气了,这个东西我也是最近才搞到的。叫什么神蛊丸。反正功效和三尸脑神丸差不多,不过这玩意有个好处,吃了后,其他毒素立马全解。包括三尸脑神丸。”

  那江南四友一听,立马面如考妣,知道自己的命运由东方不败开始转到这个俊秀后生上了。林昊见那几人哭丧的脸,安慰道:“别这幅死人样。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半年就够了。半年后,东方不败绝对不会再找你们麻烦的。”

  四人一听,道:“为什么?”

  林昊哈哈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对任我行做了个请的姿势。任我行拍拍林昊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然后哈哈一笑。

  任我行的笑声从密道里传出来,映衬着江南四友哀哭的表情。

  他出来了,眯着眼睛,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东方不败,你的死期到了。他伸开双臂,像是拥抱这个世界,紧握的拳头,却又想摧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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