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刽子手
一连三天,莱恩都是如此度过的,她仅仅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进食,偶尔也会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略有些发麻的双脚,看得出,跪坐这种姿势她并不太习惯。
好在不论是保持篝火燃烧的木材,还是用来食用的食物都不缺少,营地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就算饮用水也不缺。除开等待,莱恩不需要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三天之后,她的耐心等待得到了回报,刽子手悠伦出现在了营地之中,相隔着篝火站到了莱恩的面前。
隐藏在暗处的李笑了,在这一个月之中,李仅仅只负责对莱恩进行战技上的教导,这一套战术很显然是莱恩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女孩有着一副好脑子,她选择了正确的战术,战术的运用使得两人虽然还未交手,但刽子手已经先输了一局。
杀手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其防不慎防,隐藏在暗处,趁敌不备,陡然暴起,发起致命一击,这才是杀手之道。李生活的曾经的战国时的“要离”身材瘦小,仅五尺余,却能刺死吴国第一勇士庆忌,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当一个杀手光明正大的走到其刺杀对象面前的时候,这个杀手就已经陷入到危险之中了。
莱恩的战术很简单,她静坐在营地的篝火前,毫不慌张,并且显现了极大的耐心,悠伦在暗中观察了三天,三天之中莱恩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而营地里的资源足够莱恩就在这里跪坐上一个月。
莱恩既不睡觉,也不外出打猎,营地不远的水源处空旷并且平坦,就连埋伏的位置都没有,而且还是活水,下毒也不可能。这简陋的小营地恍如一座坚固的军寨,悠伦就连一丝空隙也找不到,莱恩就这么跪坐在营地之中,明显的是在等着杀手现身。
悠伦觉得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莱恩可能会在这营地里跪坐一辈子。当然,悠伦可以等,只需要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营地里的储存资源就会耗尽,那个时候莱恩就必须有所动作,不论她是去丛林中打猎,还是前往不远的克伦堡购物,她都会有所行动,而只要有所行动,就会露出破绽。悠伦是一个杀手,他很有耐心,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长,可是他却不愿意等。
原因很简单,这一次的目标他认识。
悠伦这辈子杀过无数的人,做过许许多多的的恶行,到现在他也活的好好的,他吃得饱,睡的香,内心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清道夫这个行当对悠伦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而已,他忠于自己的工作,热爱自己的本行,努力精研自己的技艺,尽力让老板和客户满意,收取自己应得的酬劳。绝不多收一枚铜子,也绝不会再没有酬劳的情况下去多杀一个人。悠伦不吸毒,只是偶尔的喝一点酒,他生活简单,也没有女人,在邻居看来,悠伦就是一个普通寡言的邻家大叔而已。
悠伦做的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别的,仅仅只是为了工作而已。
假如当初没有被人贩子卖到夜鹰之中,现如今被称为刽子手的悠伦或许会在别的行当里大放异彩,他或许会是个挑夫,也有可能会成为厨师,但不管做哪一个行当,悠伦都会努力去将它做到最好。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悠伦,那就是敬岗爱业。
正因为这样,悠伦才能成为公认的第一杀手,夜鹰是一个大组织,组织之中偶尔也会冒出几个天才的年轻杀手,但是他们多半都在这个行当里待不长。并非是他们的手艺不够优秀,而是他们的心态不如悠伦成熟。那些天才总是会被自己打败,因为他们总是会去关注一些无聊的事情,诸如善与恶,情与爱之类的。
而悠伦几乎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他见过无数人死前的样子,有人苦苦哀求,有人奋力挣扎,有人惊诧莫名,有人陷入癫狂。但不论他们如何表现,这些人都无法在悠伦心中留下一丝痕迹,悠伦记忆力很好,他甚至能够画出十年前他第一个目标的画像,可回想起那一张张或是生动,或是疯狂的脸,悠伦也从不觉得抱歉或者内疚,仅仅只是工作而已,悠伦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唯有一点,让悠伦至今耿耿于怀,无法忘却,那是一个小女孩看向他的一眼,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可现在想到那样的眼神,悠伦仍然会有心惊的感觉。那时候悠伦还算年轻,在任务完成之后他总是喜欢找点乐子,那次任务也巧,任务目标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是一对姐妹,其中一个是青春亮丽的的少女,另一个还小,是身高不到成人腰部的小女孩。
悠伦在犯罪现场强奸了姐姐,年轻的少女的身体让他感到愉快,她如同羔羊一般稚嫩洁白,而悠伦只管暴力的征服,肆意玷污这纯洁的身体,享受着单纯的破坏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少女几乎没有做出太多的反抗,她仅仅只是一边哭泣着承受着屈辱,一边拼死保护着她那唯一的妹妹。
少女并不清楚她的行为是没有必要的,任务目标并不包含这对姐妹,悠伦自然不会多花功夫去杀了天她们。
完事之后悠伦提起了裤腰带就要走人,在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悠伦回过头看了一眼,房里是是如同被玩坏的破娃娃一般遗弃在地的少女,姐姐衣衫凌乱,神情呆滞,一动不动。以及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就是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名被少女所保护的小女孩。至今悠伦也无法忘记那缩在墙角的小女孩眼中所蕴藏的惊人的仇恨。
这本不算什么,悠伦是杀手,干这工作就必须要遭人恨。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的仇人更是遍布天下,悠伦从没有在乎过。可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小女孩却让他感到了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他当场转身过去,走到了小女孩的身前,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身后那坏掉的少女陡然间恢复了,她如同受伤的狮子一般哀号着扑向悠伦,却被悠伦反手一巴掌扇飞开去。
那个时候悠伦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小女孩轻易的掐死,将自己的恐惧灭杀。
可他却没这么做,毕竟他是个杀手,而并非是杀人狂,他是悠伦,他有着自己的规则以及职业道德。
“没想到小姑娘长大了,”悠伦低声说道:“十年了吧,你姐姐还好吗?”
“九年八个月又十三天,”莱恩说道:“我本以为自己会永远这么数下去,却没想要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不论如何,今天都会有个终结。至于我姐姐。她好的很,倒不用你多操心。”
“从你进入夜鹰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也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悠伦冷笑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竟然会有人花那么大的价钱来买你的命,而且点名让我作为执行者。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命运一般,难道是神皇保佑?”说到这里,悠伦却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真是奇怪,神皇怎么会保佑到我这种人,而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却注定要死。”
莱恩站立了起来,她双手握剑,横剑与胸前,冷静说道:“来试试吧,看看今天死的会是谁。”
“你太弱了,不可能杀死我。”一边说着,悠伦一边先一步发起了攻击,刽子手老道的一步前跨,一脚踢在篝火堆之上,将篝火向着莱恩的脸部踢去,一时之间火星四溅,灰尘飞扬。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会在躲避的同时会有一个闭眼的动作,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避免火星飞溅到眼睛里。可对于悠伦这种杀手来说,杀一个人也仅仅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莱恩侧身横垮,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她冷静的躲开火星与灰尘,然后她看到了手持双臂,向着自己疾冲而来,莱恩不等悠伦冲近身,便荡剑横斩,利用长剑的距离优势猛劈悠伦,纵然是第一杀手,面对这种状况也只能无可奈和的抵挡了起来。却没想到一剑之后紧跟着的是第二剑,第三剑,长剑或是横斩,或是斜披,偶尔还会如同毒蛇一般的来上一记刺击,仅仅只打了一会儿,悠伦就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了。
躲过了一记凶狠的斩击,此时悠伦由于闪躲和抵挡长剑的攻击,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重心,在这种状况之下他干脆顺势一个转身,往地上一滚,就想着一旁翻滚躲闪开去。躲在一边看着的李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一招不是懒驴打滚吗?看了不论是在那个世界之中的战士多半都精通此招。
连滚带爬的,悠伦总算是躲出了莱恩的攻击范围,莱恩也没有追击,因为此刻她甚至要比悠伦还要惊愕,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连滚带爬闪躲到一旁的悠伦,那个被称为刽子手的恶魔现如今狼狈不堪,他刚刚险些就被自己斩死。直到现在,莱恩才明白自己的变化是多么的巨大,而造出这奇迹一般变化的李又是怎样的人?
这样的奇迹,难道真的是神皇的使者?
悠伦气喘吁吁,他顾不得自身的狼狈,心中虽然惊愕莱恩的变化,却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现如今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别管其他了,完成任务吧。
刽子手手腕一抖,一把已经上弦的小巧的手弩出现在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