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群山之中,骤然听得听风发出激越高昂之声,那声音如滚滚惊雷,却在其中夹杂着无穷的快慰,与女娲氏一战,可谓是了却了听风所有的心愿,纵使他现下浑身带伤,可心情却从未有如此愉悦过。
见得此时,听风长身而起,便像是一缕清风般,消失于茫茫云端,在云中行走,身后翩跹白云擦肩而过,那呼呼清风拂面,倍觉凉爽,此际听风心中业已生出再战的念头,这一战并非为了争雄,而是完全发乎于心,他便有如此想法。
在这茫茫云端之中,听风那飘然出尘身姿早已逾过云端,朝着那浩瀚宙宇而去,在大荒中虽是骄阳当空,可是在那茫茫宙宇之中,却群星璀璨,无数颗星辰环伺,形成一条璀璨的星路。
他于星路中行走,离大荒越来越远,最终在一片星辰上落了下来,在这片星辰之中,尽是绿意盎然,碧水青山如画,那山中之景,完全是自然形态,毫无人类开垦的痕迹。
再临此地,听风心中却有些踌躇,不似方才那般焦急,他于一条河边停了下来,凝望着碧河如带,蜿蜒九曲,漫漫朝着远方群山之中流去。
河水清澈见底,水中还有几尾游鱼清闲的游荡着,碧波如带,瑰丽华美,虽是临近这等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地,但是听风却殊无任何的兴致,只是怔怔望着碧波流淌,而他的心神早已神驰远外。
那高天之上,同样也有日头高悬,照在河水之中,熠熠生光,缓缓奔淌的波涛也似镀上了粼粼水光,而于那水波之中,一位绝美女子踏波而来。
这女子容貌倾国倾城,于这三界之中,纵使是以美貌著称的月宫嫦娥也要逊色去六分,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女子身上不自禁的散发出一种悲天悯人之色,这悲悯慈和气质完全是发乎于心,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佛界高人来说,不知胜过几千倍。
恰时,那河中之水竟有茫茫雾气升腾而起,渺渺如烟云霞光,将那女子裹在其中,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也隐没于其中,看得不甚真切。
白色雾气饶在她的周身,朦胧之感甚是强烈,于此时听风便深深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直到,那女子临近他身旁之时,才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近看这女子之时,她的容颜毫无一丝瑕疵,皮肤白皙若初生婴儿,那茫茫雾气不知为何凝聚于她的周身久久不散,这时透过雾气看去,听风便觉这女子之容颜便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唯一,那焕发的容光比太阳还要炽烈,夺目却不耀眼。
“你还来此地做甚?”女子吐气如兰,眸若清水,但是这话语一出之时,便夹杂着一股祖神特有的威严,那威严之声直令得怔然的听风立时惊醒过来。
在这女子身前,听风先前那副傲然之态一扫而空,此刻脸上有的只是敬重,夹杂着一种异样的情愫,终于他徐徐说道:“不为其他,只为来此了却一桩夙愿。”
“你与我有何夙愿未了,为何我竟不知?”女子如此说来之时,眸中也蕴着一丝茫然,于她来说,听风的突兀出现已然是惊扰了她平静的生活,她也曾以推演天地之法推测过,却始终无法推测出听风的来历。
听风并非属于这大荒,是以他的身世与来历均是一个谜团,纵使以她冠绝古今的实力却如何猜测得出?
“你我夙愿来自于未来,而我则是来自于未来。”
听风并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的来历一并告知。
这女子便是万物生灵之母,大地之母女娲氏,而听风与女娲氏熟识之日,便是在祖神大战,如今祖神大战还未开启,女娲氏自然不知听风来历。
听风冷峻的脸上如同一湖化开的春水,当这秘辛告知后,他继续说道:“那一年,你以无上神通将我镇压于天地之间,所为的不过是保我平安,数万年来我曾一度对于恨之入骨,但是当知晓你的用心之时,便已对你生出若瀚海般的情愫。”
听风直言不讳,将这埋藏于心中万年的苦海深情都释放出来。
可是,女娲氏听后,面色立时冷了下来,如附上了一层寒霜,清叱道:“你若再这般胡言乱语,我必会对你不客气。”说话之时,周身雾气瞬息散去,被一阵冷风吹开,如霜的脸上竟也泛着一丝杀意。
听风淡淡说道:“那一年你亦是如此,可我知道你心中情意,若是你要杀,那便杀吧,只是我对你之情意依旧还在,凭你手中那无情神兵,却如何能斩得掉?”
女娲氏手中出现一道璀璨绿光,化作一根藤条,朝着听风抽去。听风不避不让,纵然那藤条已然抽在身上,他脸上的神色仍旧未变,还是与先前一般淡然。
藤条及身的那一刹那,听风挺拔的身形便如断线的纸鸢一般,伴着喷洒的血水一同飘然飞起,撞入那清凌的河水之中,只不过在刹那时,听风便又自河中飘了出来,静立于女娲氏身前。
相守相望,听风心中情意如微澜江水,涟漪道道泛起,那双本是冷漠的双眼此刻竟像是蕴着无穷春水,似要融化周遭的一切,那深情之眼,如浩海之情,竟也令得女娲氏平和的心境也随之漾起一丝波澜。
不过,只是一瞬间之事,女娲氏立时调整了心境,双眼带着慈和之色,盯着听风,那眼神便如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这样的神情,令得听风心中一阵酸楚,蓦然间只觉得痛彻心扉。
“在她心中,我不过是她制造出来的一个生灵而已,除此之外,她对我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听风颓然,面色一暗,不过转而说道:“若你心中觉得舒服,纵使让我受千刀万剐之苦,我也甘愿。”
女娲氏停下手中藤条,脸色凄苦,道:“你们均是我制造出来的生灵,我如何能下得去手,也罢,若你心中觉得怎样做才舒坦,那便去做吧,我不拦你,只是我与你终非同类之人,是毫无可能的。”
“这便是祖神么?冷漠而无情,最喜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在你眼中,你始终都未曾正眼看过这苍生万物一眼?”
听风灼灼之言逼问。
女娲氏不答,听风此言对她来说,毫无震慑力,丝毫未能进得她的心中,祖神之境,乃是与天地相合的境界,天地不仁,与万物为刍狗,在祖神眼中,这天地间的万物都如同草芥一般,平等对待,没有任何的偏袒。
“祖神的境界你不懂,祖神所要肩负的责任,你也不懂!”
女娲氏语气极缓,此刻的她便如同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以平和的语言来舒缓那充满怒气之人,这话徐徐说出来之时,便似有一阵清风拂过,悄然漫入听风的心田,令得他躁动的心境逐渐归于平静。
恰此时,茫茫碧波之上,一艘轻舟乘风破浪而来,在那轻舟之上立着一位伟岸男子,他手持船桨,划着轻舟于那漫着茫茫水气的河面之时,便如在云中穿行。
那伟岸男子划舟而来之时,听风竟也觉得其身上似有湛蓝星河舞动,而且更让听风惊骇的是,望向这男子之时,彷如这男子便是那鬼莫难测的湛蓝星宇。
单凭这一站,便能让听风有此番感觉的,在这天地间,除了一人之外,再无他人了,几乎是在同时,听风口中便惊道:“竟然是你!”
随后,听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