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们离婚吧
因为暂时不想让林阿漫掺和进来,齐靖州第二天就换了家医院,没再待在周梁那里。
路与浓不知道他换医院的原因,直到意外地接到林阿漫的电话。
“路小姐,听说靖州他受伤了?我想去看他,但他怕我看了担心,没告诉我他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林阿漫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好像路与浓霸占了她什么东西似的。路与浓懒得搭理她,直接将她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别告诉她。”
刚收起手机,身后就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路与浓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齐靖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她身后。
“你……”她有些惊讶。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齐靖州说:“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路与浓呆愣愣的,竟然刚反应过来——在这之前她都把他当不能走不能动的伤患对待的。
齐靖州眼中闪过笑意,突然就想触碰她。手不能动,他就直接一低头,温热的唇擦过她额头,“蠢。”
路与浓慌忙跳开。
齐靖州有些遗憾地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我想安静休养。有你在这里就够了,不需要再叫其他什么人来。”
路与浓站在原地没有动。之前齐靖州跟她说,对林阿漫没有什么私人感情,只是她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但是路与浓并不敢相信这些话,她想她需要知道的是,齐靖州并不爱她——这样就足够了。
“帮我把书拿过来。”齐靖州在里面喊。
路与浓连忙跟进去,将齐靖州让人送来的财经杂志递到他面前去。
齐靖州已经半靠在床上了,他见路与浓直接将书递过来,嘴角微微弯起,道:“你怎么这么笨,我现在这情况,能自己翻书吗?”
路与浓这才觉得不妥,想找些什么辅助工具,四处看了看,却一无所获。齐靖州说:“就你帮我拿着吧。过来坐下,挨我近一些,那些字那么小,你隔那么远,我能看得见?”
路与浓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因为要面对着齐靖州,姿势难免有些别扭,坐久了腰肯定会很酸。尤其还要拿着书,时间久了手也会不舒服——这根本就是一项折磨人的工作。
迟疑了下,路与浓说:“我去找个床上电脑桌过来吧,可以把书放在上面。”
齐靖州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她,听见她这样说,他说:“我怎么说都是为你受的伤,为我做这么件小事你都不愿意吗?”
路与浓这下明白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她!
可是他说的也没错,他是为她受的伤,这些都是她该做的,于是她不说话了。
齐靖州看得心里直叹气。不过两年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曾经那样灵动活泼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了呢?
他往旁边挪了挪身体,说:“躺到我身边来。”枕头够宽,这位置根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路与浓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妥协,“我这样可以。”
齐靖州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我叫你过来。”
路与浓垂着眼帘,轻轻抿了抿唇,磨磨蹭蹭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了。将书放在他肚子上扶着,果然要轻松许多。路与浓的身体却极力避免着与他接触,拿着书的手臂都是悬在半空的,时间久了一样会酸,但比之前那姿势好就是了。
“先翻目录给我看看。”
路与浓依言给他翻了,之后就充当个机器,他想看哪里就翻哪里。
齐靖州不知道为什么看得特别慢,路与浓又对财经不感兴趣,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没一会儿就将脑袋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齐靖州偏头。望着她的睡颜,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眼眸里一片深沉。
路与浓手里扶着的书倒了下去,齐靖州听见声音,视线下移,看见她已经四个月的肚子,眼中闪过难过的情绪。他凑近,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了眼。
……
路与浓回去给齐靖州拿衣服,回医院的时候被林阿漫堵在路上。
看见路与浓提着的衣服袋子,林阿漫冷笑:“我就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原来是想趁机和他‘培养’感情?上次的教训你没记住是吗?在危急关头,他选择的是我!他在意的人是我!你怎么勾搭都不会有用的!”
路与浓的脸色没一点变化,她淡淡地说:“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吧,别挡我路。”
“你——”林阿漫没料到路与浓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点不委婉的话,气得面色都有些扭曲。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我就问你靖州在哪里!你不告诉我,我一样可以打电话问他!”
路与浓发出一声嗤笑,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既然你能直接问他,还来找我做什么?故意来找骂的?”
因为齐靖州没告诉她,反而让路与浓跟在身边的事,林阿漫心头不安,杂七杂八想了一通,心里烦躁得不行。总是在想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齐靖州是不是对路与浓生出什么感情了?他为什么不让她去照顾他?为什么偏偏让路与浓跟着?
这会儿听路与浓这话,下意识就将之当成了挑衅,心里那些本来觉得飘忽的猜测都变得有了重量。看着路与浓那肚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肯定就是齐靖州的孩子!
林阿漫双目赤红,扛起包就往路与浓肚子上砸!
路与浓下意识护着肚子,急忙往后退。
林阿漫一击不中,心里更是愤然,路与浓见她不罢休,躲闪之际,直接将手里的食盒扔了出去。
“啊!”
食盒里是家里佣人炖好,让路与浓给齐靖州带去的汤。刚从火上下来,不是一般的烫。林阿漫伸手去挡,汤洒到她脖子上,立即就红了一片。
她惨叫着,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颤抖着手,若有所觉地去触摸脸庞。等发现下颌处和脖子一样疼痛,她精神立即就崩溃了。
“路与浓!路与浓!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她说着就要冲上来。
路与浓在瞬间的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下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冲身后正赶来的保镖命令道:“拦住她!”
林阿漫不甘被人钳制,她疯狂地挣扎着,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与浓,嘶喊道:“……我要告诉靖州!靖州他不会放过你的!”
肚子隐隐有些痛,刚才的躲闪让路与浓有些疲惫。她有些后怕地摸着肚子,手有些颤抖,抬眼望林阿漫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与些许悲哀。
她平静地对保镖说:“送她去医院。”顿了顿,她对林阿漫说:“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如你所愿。”
将林阿漫带到了齐靖州所在的医院后。路与浓就没有再管。给齐靖州带的午饭都洒了,她得重新去买。
等再回到医院,刚走到齐靖州病房外,就听到了林阿漫的哭声。路与浓手顿了一下,直接推开了门。
只见房间里齐靖州半躺在床上,林阿漫扑在他怀里哭得凄惨。除了脖子以外,她脸上只是下颌被烫伤,但她整张脸几乎都被包了起来,好像完全毁容了一样。
路与浓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站在门口,看着齐靖州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柔。温言软语地哄林阿漫,她出声道:“林小姐,你压着他受伤的手了。”
林阿漫这才知道路与浓来了,她猛然转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路与浓。
齐靖州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无奈,他望向路与浓,语气冷淡:“将东西放下,你先出去吧。”
尽管早有预料,此刻听到这话,路与浓呼吸还是滞了一瞬。没管林阿漫得意洋洋的目光,她将东西一一放下,转身就要走,林阿漫却急忙道:“等等!”她转向齐靖州,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情绪激动地道:“靖州!你看我的脸……我……都是她做的!她故意想要我毁容!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手上传来痛感,齐靖州没有皱一下眉头,他给路与浓使了眼神,示意她出去,然后说:“阿漫,你先别激动,这些事我们稍后再处理,好吗?你胃不好。现在饭点都快过了,我们先吃饭再说……”
路与浓没继续听,很识时务地出去了。在走廊上遇到周梁,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的医生皱起眉头,说道:“路小姐,我看你对齐哥也并没有多少意思。他为你伤成这样,你每天照顾他好像都并不是很尽心。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正确定位自己的身份,不要和林小姐起冲突。像今天,你把林小姐伤成那样,会让我和齐哥都很麻烦……”
“周医生。”路与浓抬起惯性垂下的眼帘,目光堪称漠然地看着眼前指责她的男人,“我想你并没有立场来跟我说这些话,说到底,我和齐靖州是夫妻关系,我和他怎样,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不过你也的确没说错,我对他没有多少意思,但是那个林阿漫,如果她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屑招惹她。她今天受的罪,都是她自找的!你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贸然来指责我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不高兴,忍不住就对你的素质以及人品产生了怀疑。”
说完,路与浓冷冷地瞥他一眼,抬脚就走,背影倔强而骄傲。
在周梁印象里,路与浓就是个寡言柔弱的女孩子,总喜欢垂着眼睛,一副很懦弱的模样,根本没想到她会露出这样的锋芒。隐隐约约的,周梁觉得,路与浓有点不太一样了,这让他莫名的有点不安。
“果然,怀孕的女人脾气都很暴躁……”他嘟囔着,有些心虚。齐靖州对路与浓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要是齐靖州知道他跟路与浓说这些话,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他。
路与浓走出医院,一个人在路边呆呆站了许久,然后抬头,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深吸一口气,渐渐坚定了眼神。
……
晚上的时候,齐靖州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林阿漫给哄走了,然后将路与浓叫了过去。他一开口就直接问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
路与浓一点不隐瞒,直截了当地承认道:“我把食盒扔她身上去了。”
齐靖州没料到她会承认得这样爽快,他揉揉眉心,“原因。”
路与浓有些诧异地望向他,“还需要原因?这对你即将做的决定有任何影响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敏锐地察觉到路与浓情绪不太一样了,比之之前堪称尖锐,也多了几分不在乎。这样的转变让齐靖州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他并不喜欢,“我跟你说过,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可是她还是比我重要不是吗?”路与浓轻飘飘地将他的话打断。“就像你之前做的决定——不谈论她本人如何,只她身上有你要的东西这一点,就足够让你完全站在她那一边。无可否认,齐先生你或许对我是有些不同的,不然也不会为我受伤,但这并不能否认‘你不爱我’这个事实。”
齐靖州露出惊愕的神情,路与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明明在这之前,他还能感觉得到,她对他心怀期待和幻想。尽管那样的期待和幻想弱得几乎看不见,以致于当事人都怎么察觉,但到底那种情绪的存在,是让他欣喜的——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重新喜欢她,或者爱她。
她怎么能一点时间都不给他,就这样放弃了呢?
“齐先生。”路与浓释然地笑了笑,“之前的那些冲突和不愉快,都忘了吧。我是个粗神经的人,不管曾经因为你有多狼狈,只要你对我有一点好,就能让我把那些都忘掉——就像这次一样,你救了我,我心里念着的就都是你的好。之前发生的都记不起来了……”
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意思,齐靖州有些心慌有些愤怒,他不想让她继续,有些焦急地打断她的话:“既然心里念着的都是我的好,那你想好要怎么报答这次救你的恩情了吗?难道几天的照料就想抵消?”
齐靖州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无赖的话来,路与浓呆愣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说:“齐先生之前对我做的事情……和这次,就抵消了吧。我只是忘了恨你的感觉,并没有忘了因你遭遇过什么。”
齐靖州脸上浮现怒色,路与浓移开目光,轻声说道:“齐先生现在应该也不需要我了吧?我大概猜到你和林小姐的关系,我们的婚姻关系于此是个阻碍,我想……”
“砰——”齐靖州面色黑沉,直接将旁边的电脑给扫落到了地上。
路与浓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抬眼时扫了他手一眼,“原来你早就好了啊。”怪不得之前被林阿漫压着,他没什么反应,可笑她还说出那样一句关切之语,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在心里笑她。
“你想离婚?!”相较于路与浓的走神,齐靖州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路与浓竟然想和他离婚?!
路与浓点头,“我对齐先生,应该也没什么价值了。”
齐靖州直接一把将她拽到了床上——他手伤得并不严重,之所以一直待在医院,只是享受被她细心照料的时光。他摸着她肚子,“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你就想跟我离婚?”他咬牙切齿地说。
肚子里的孩子?
路与浓忽而弯了弯唇角,弧度略显诡异。她问:“齐先生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可以离婚吗?”
齐靖州冷冷地说:“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总之现在我不可能同意离婚!”
路与浓摸了摸肚子,“好。”
……
林阿漫找路与浓的时间。比她预料的还要早了两天。
她约路与浓在外面见面,路与浓还没来得及回应,手机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抽了出去,然后电话被直接挂掉。
路与浓回身,看见了满面寒霜的齐靖州,他说:“我不希望你和她见面。”
路与浓淡淡一笑:“什么意思?怕我又对她怎么样?在齐先生眼里我就这样恶毒吗?”
齐靖州只是有预感,怕她想利用林阿漫做什么事,以促成他们的离婚。他想要解释,但看着路与浓脸上的不在乎,他眼睛仿佛被刺痛,那些话就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手机就放我这里吧。”齐靖州说。
路与浓的脸色冷了下来。“与其这样,齐先生不如把我关起来好了,谁知道我会不会偷偷跑出去?到时候我再把林小姐怎么了,就不好了。”
从那天之后,齐靖州就没继续待在医院。林阿漫闹着要跟着回来,不知道齐靖州怎么哄的,后来竟然消停了。
齐靖州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听到这话似的。
路与浓本来还想着,齐靖州不让她和林阿漫见面,她得自己想个办法,谁知没过两天,林阿漫就先凑过来了。
林阿漫带着齐靖州分配给她的几个保镖,将所有行李都打包好,带着林菁菁,直接冲到了齐靖州的别墅。齐靖州在林阿漫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脸色沉得仿佛能滴水,但在见到林阿漫的时候,他神色中只能见到无奈。
“你这是干什么?”他说。
让保镖将行李都放下,林阿漫坐到齐靖州身边,小心翼翼地抱着他胳膊。嘟着嘴道:“靖州,反正那些人都已经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我就没必要再躲起来了吧?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她眼神羞怯,“我和你,还有菁菁,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就住在一起,好吗?”
她本来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和路与浓离婚,和她结婚,但是又怕猜不准齐靖州心思,不敢跨那么大步,就打算先一步一步来。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住进这栋房子。
这样想着,林阿漫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另一边的路与浓身上飘过。
路与浓淡淡地瞥她一眼,而后轻鄙一笑。
林阿漫暗暗握紧了拳,想着以后必定要路与浓好看。
对于林阿漫的提议,齐靖州神色似乎有些为难,他说:“阿漫,再等等好吗?针对你的并不只是陈达他们。”
“你是说……叔叔阿姨他们吗?”林阿漫咬唇,“他们还没认同我吗?”听说路与浓和齐家长辈关系处得不错,林阿漫皱眉,语气尖锐起来。指着路与浓,“是不是她说了我什么坏话?”
路与浓嗤笑一声,“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算哪号人物?我就算闲到无聊至极,也不会提起你的。”
“你——”
“好了,阿漫。”齐靖州拍了拍林阿漫的手,他发现了,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路与浓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前沉沉闷闷的,话多的时候就是和他发生冲突的时候。现在却整个人的气质都明朗许多。有了几分两年前的影子,只是眼中的漠然太过刺眼。
“我妈他们不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努力,再忍一些时候,可以吗?”
林阿漫垂下脑袋,满脸的落寞,“靖州。”她说,“我已经等了一年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天知道我有多想堂堂正正叫他们一声爸妈。有多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逢年过节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而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带着菁菁,守着空荡荡的房子。”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愤懑不平,“路与浓就轻而易举地拥有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凭什么啊?!”
路与浓这下是彻底将一个孕妇的暴脾气体现出来了,齐靖州还没说话,她直接喝道:“你闭嘴吧!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之前的卑鄙无耻我都懒得计较好了,但是作为一个人,林小姐,你能不能要点脸?”
林阿漫面色扭曲地看着路与浓,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想直接冲上去和路与浓撕了,但是在齐靖州面前一直是个柔弱知礼的形象,她不想崩。于是抓紧了齐靖州胳膊,希望他能帮她修理一下路与浓。
齐靖州不是没看出林阿漫的想法,只是他今天本来就不打算说什么,所以刚才才会那样敷衍,好像一切都很为难。这几天他看透了路与浓的暴脾气,这次就算特意给路与浓留表现的机会,希望能不费唇舌直接将林阿漫挡回去。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路与浓的确看不惯这场景,但是她开口,说的却是:“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不就一个耐不住寂寞了想住进来,一个又怕被家里人发现吗?”她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垂着眸子摸着肚子,“林小姐尽管住进来好了,齐先生也没必要担心什么,我这个三少夫人不是还在这里吗?只要两位收敛点,怎么会有人发现?”
齐靖州的脸,当即就黑成了碳。她就那么希望他晚上躺在其他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