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魂在山野间用棋子布下“青烟锁云阵”,以防有人追踪,他扶着孙灵秀在阵中歇息。
孙灵秀受到龙虎真气的重创,虽然服了风魂给她的仙丹,一时间却也无法与人交手。
风魂问:“姐姐,你的伤势怎样?”
孙灵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然后又轻叹一声:“你实在是不应该出手的。”
风魂道:“我怎能看着他们杀害姐姐?”
孙灵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晚了,他们已经是和净明宗结下了仇怨。她自己还无所谓,但这些事原本与风魂无关,如果不是为了她,风魂根本不会被牵累进来。
她还想说话,却见风魂正凝神注视着周围。她也看去,只见一条条时隐时现的黑影在山野间飞掠。
“这些都是附近的怨灵和厉鬼,”孙灵秀道,“它们肯定是在搜寻我们。”
风魂愕道:“这术法分明带着邪气,那净明门下,怎有人会使用这种邪术?”
孙灵秀道:“用这术法的必是盱烈。在拜许逊为师之前,他曾入过魔道,学过不少邪派的术法,只是这些术法有伤天和,许逊向来禁止他对敌人使用。想是这次他一心想为师兄报仇,连他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风魂皱了皱眉,他们现在藏身在锁云阵中,暂时还不用担心,但只要他们一离开,必定会被这些怨灵厉鬼发现。他实在不想再跟那几个人动手了。
他看向孙灵秀,却见她面色沉重,于是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孙灵秀叹道:“我在想,该如何尽快赶到长江。”
风魂知道她是在替天师道的那些道徒担心,净明宗的这几个弟子的能力他已是亲眼所见,那前往长江的茅山宗既然与净明宗齐名,就必定也有不少高手能人,恐怕不是那些天师道道徒应付得了的。
风魂想了想,说道:“姐姐,不如由我将敌人引开,你等这些怨灵离开后再出去,偷偷前往长江。”
孙灵秀看着他。
风魂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硬拼我肯定是拼不过他们,但如果只是逃跑,他们也未必能追得上我。”
孙灵秀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她现在受了伤,若是跟着风魂一起逃,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也就只好同意。她看着风魂,道:“这次再次分手,就真的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见面了。”
风魂笑道:“上次姐姐也这么说,结果我们不还是见面了?”
“也是呢,”孙灵秀道,“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就死在太湖了。我却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风魂牵着她的手:“在我心中,早已将你当成亲姐姐,弟弟救姐姐难道不是应该的?”
孙灵秀流波一转,妩媚地道:“做姐弟便可以么?你若是想要姐姐的身子,我也是可以给你的。你莫以为姐姐是个水性扬花的人,我还从不曾让任何男人碰过我,但你若是现在想要的话……”
风魂见孙灵秀艳丽动人,媚眼如波,想不心动都难。他忍不住将孙灵秀抱在怀中,替她宽衣解带。孙灵秀脸带晕红,婉态殊绝,无需做作,便自有风情万种。
风魂将手放在她的胸脯之上,正要将胸兜除去,只是不知怎的,一个妙丽的身影却忽地在他的脑中闪过。
他内心犹豫难舍,男性的冲动让他想要将这怀中美人压在身下,内心中却又有着某种奇怪的情感在阻止他。
他将孙灵秀扶好,笑道:“我既然已将你视作是亲姐姐,若再对你做出这种事来,岂非等于禽兽了?”
孙灵秀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才轻轻地问:“你刚才是否是想到了别的女人?”
风魂避开她的目光,觉得自己不好回答。
孙灵秀知道自己猜中了,眸中一黯,问:“在会稽城内,你也曾拼死去救王妙想,你和妙想仙子又是什么关系?”
风魂叹道:“我也叫她做姐姐。”
孙灵秀道:“你叫她做姐姐,叫我也做姐姐。但我与她在你的心中,只怕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风魂低声道:“我是真心将你当成姐姐。”
孙灵秀道:“那王妙想呢?莫非你已喜欢上她,想要她做你的妻子?虽然我在你的怀中……你却想起了她?”
风魂沉默着。他无法告诉孙灵秀,自己刚才想到的人除了王妙想,竟还有他的妹妹风芷馨。他看着孙灵秀,心生愧疚,担心自己伤害到她。
孙灵秀却平静地整好衣裳,笑道:“我虽然知道你心地不坏,却也一直觉得你是那种行事不拘一格,只要有女人入怀便绝不会推开的男人。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专一,这倒是我看错了。”
风魂苦笑。怀中抱着一个女人,脑中却同时想到了另外两个女人,这也算是专一么?其实,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纯洁正派的好男人,以前他也曾瞒着芷馨将别的女人带回家中,也从没有生出过什么内疚感。只是这一次,大约是真的离家太远,远得隔了十几个世纪,使得他对芷馨的想念越来越深。
还有王妙想,这个被他气哭离去的美丽仙子,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内心。
孙灵秀见他沉默,心中一叹,脸上却笑道:“也罢,你既然视我为姐,我就唤你一声魂弟好了。只是,日后你若真的娶了妙想仙子,那她便是我的弟媳了。可她是奉王母之命要杀我的人,到时我和她打起来,那你又会帮谁呢?”
风魂道:“我当然是帮姐姐你。”
孙灵秀失笑道:“你定是知道我打不过她。不过任何女人都有小心眼的时候,你若真的帮我,小心她吃起醋来,那你可就有得受了。”
风魂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若真娶了她,自然会将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两人开始说笑起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歇息够了,风魂便站了起来,与孙灵秀告别,自己脱阵而出,将那些追踪他们的幽魂野鬼引开。
孙灵秀看着他那消逝的背影,用手轻捂着自己的心口,落寞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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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照,风魂在山林间狂奔着。
现在他已经知道,紧追着他的只有盱烈和彭兰两人,但这两人真的是阴魂不散,不管风魂如何想方设法都无法摆脱他们。
他来到一处斜坡,使了个幻术,让坡下看上去像是有人影在奔跑,自己则躲到巨石之后,并用青烟锁云阵隐住身形。
只是一会,便有两个身影落在斜坡之上。
“他在那里,”彭兰的声音传来,“我们快追。”
盱烈却阻止了她:“等一下,怨灵没有追上去,那必定只是一个幻术,真人肯定还藏在附近。”
风魂在暗中苦笑。他本想将这两人骗开,自己往反方向逃,然而这盱烈的拘鬼之术实在是太过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幻术。
女神婴彭兰对盱烈的话早已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不解:“你说他会藏在哪里?”
盱烈道:“此人每到快要被追上时便能隐踪匿迹,由此可知他必定会某种奇特的遁甲之术又或是九宫阵法,我们要想找到他,就只能跟他比耐心,看谁先耗到对方犯错。”
彭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小盱子,师父曾说过你这役鬼之术虽然好用,但有损阴德。而且持续的时间越长,这些被拘役的鬼魂对你便越发怨怒,万一你受伤或是给它们找到别的机会,它们反而会来害你。”
盱烈说道:“师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彭兰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盱烈道:“师姐难道不想找到那害死二师兄的贼人?师姐只管放心,那些邪派之人经常使用这种阴毒的术法,自然早晚遭到报应,我只是偶尔用上这么一次两次,不碍事的。而且这些飘荡在山野间的鬼魂原本就多是恶灵,强迫它们做事,也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
风魂在石后听着,心想这少年在太湖湖畔时一声不吭,实在被逼得无奈了才勉强说上两句,现在跟他的师姐单独在一起时,话倒像是多了起来。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天空却飘过了一朵红云,红云落下,一个阴柔的女子声音传来:“何人在此役使鬼魂?”
风魂无法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女人相貌,彭兰与盱烈却盯着对方,互望一眼。
这乘云而降的女人身着绛衣,容貌俊美,皮肤光滑如玉,举止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她看着盱烈,娇喝道:“如此恶术,尔等怎可以轻易用出?你们师出何派,因何在此?”
盱烈在外人面前本就不喜多言,见这女人质问,也懒得回答。彭兰刚才自己还在说盱烈,现在却忍不住要为师弟出头,她瞪了对方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女子淡淡道:“我乃北方紫微大帝座下、女宿使者朱玄真,你觉得我管不得么?”
彭兰怔了一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天界的仙人,就算性子再不好,她也不敢去跟天界的星将斗嘴,只好哼了一声:“我们是净明宗的弟子,正奉师父之命,在这里追捕天师道的贼人。”
“你们是妙济真君许逊的徒弟?”朱玄真怀疑地看着他们:“净明宗亦是上清一脉,许逊与他的十二弟子在人间所行的善事,我在天界亦有耳闻。许逊的徒弟,怎会使用这种有损阴德的恶术?”
彭兰道:“那贼人害死了我的二师兄之后想要逃跑,我们也是没办法……”
朱玄真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那这也怪不得你们。那天师道在人间作恶,紫微大帝也曾将与我并列为北方七宿的危宿使者践天派到人间,想要擒拿那天师孙恩,只是不知为何,践天却一直没有回去覆命……”
彭兰赶紧说道:“我们在追踪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天师孙恩,但她已经逃走了,我们现在在追的是她的同伴。”
“这样啊,”朱玄真目光闪动,“听说那孙恩其实是个女人,这可是真的?”
彭兰点头:“嗯,她确实是个女的。”
朱玄真看了看盱烈,沉思一阵,又道:“虽然你们事出无奈,但这拘鬼之术用的时间越长,对人体的伤害也越大,我既然见到了,也就不能不管。也罢,你们将所要寻找之人的模样和姓名告诉我,我略通一些伏羲卦术,可帮你们找他。”
彭兰大喜,她本就担心盱烈会受到那些恶鬼的反噬,现在既有天界仙人相助,那自然是喜出望外,又见这朱玄真如此和气,心里也立时对她生出好感。而盱烈却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彭兰将风魂的样子告诉了朱玄真,又说道:“我们在太湖时也忘了问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叫什么。”
朱玄真道:“无妨。”
她将右手放入左袖之中,掐指算了算,然后便向坡下指去:“你们要寻的人,已往那个方向逃了。”
彭兰见贼人果然是往那个方向逃了,不禁跺足,向盱烈抱怨道:“我就说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你却偏偏说那是个幻术,现在定是又被他逃远了。”
盱烈见自己的判断竟然出错,不禁有些疑惑,但不管是什么术法,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道理,他想了想,道:“莫非那人是故意在自己身后弄出一个幻术,让我们以为他是在声东击西,骗我们守在这里?”
彭兰笑道:“一定是这样,小盱子,我知道你一直都相信自己足够聪明,但这世上总会有人比你更聪明的。算了,我们先去追他吧,追上他之后,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断,替周师兄报仇。”
“等一下,”朱玄真却说道:“那人狡计不少,我们若只是在他身后追,必定又会被他跑了,我倒有一个办法,定让他无处可遁。”
彭兰忙问:“什么办法。”
“我精通御剑之道,可带着一人提前赶到他的前面,”朱玄真看着盱烈,“你不妨役使鬼神继续追他,我带着你师姐赶到他的前方布下石阵。只要让他无法再借遁术逃走,他便离死不远了。”
盱烈想了想,也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便带着那些恶灵先往坡下掠去。
风魂在暗处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还有些担心,怕自己真的被这女宿使者朱玄真的卦象寻了出来,谁知朱玄真的卦象却出了错。他一边等朱玄真和彭兰离开,一边心想,难道因为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不在这一时代的命数之中,所以伏羲卦术才对他不起作用?
只是,卦术若真的是对他不起作用,那卦象也应该是模糊不清才对,朱玄真如何能如此确信地指出一个方向?
风魂越想越觉可疑,总觉得她是故意将路指错。
彭兰见盱烈已走远,忙道:“我们也快过去吧,万一小盱子一个人遇到敌人,那就不好了。”
朱玄真牵起她的手,微笑着:“你这么担心他,难道是喜欢他不成?”
彭兰脸一红,不知怎的竟有些扭捏起来:“谁、谁说的?他是我师弟,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他害的,我也就不会死上一次,弄得现在……你、你做什么?”
风魂听彭兰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惶不安,赶紧小心地探头看去,却见这女神婴已全身发软地倒在地上。
“我早就听说,许逊有一个长得小巧漂亮的女徒弟,原本还以为不可能会有机会弄上手,”朱玄真的声音变得粗哑而*,她摸着彭兰的脸,淫笑道,“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
彭兰的脸变得苍白:“你、你难道不是女人?”
朱玄真笑道:“我当然不是女人,我也不是朱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