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航微微一愣,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不带有一丝**,只能看到里面席卷而来的心疼和震惊。
他一直不问,不查,只是在等她心甘情愿的告诉他。
哪怕她一直不说都没关系,其实那些事情无关紧要,他相信她。他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被流言蜚语中伤,他只会心疼她。
她不该承受这么多。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她不一直不肯对自己敞开心扉。
总有一天,他会暖化她。
如今,他等到这个机会了,却不怎么想听。
他不想做去撕她伤疤的刽子手,他只想让她快乐。
他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微凉的手,眉心微微拧起,“媛媛,你可以不用说的,对我而言,那段过去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
不管是她和周齐的事情也好,还是和萧钦的事情也好,都过去了。况且,事情并非像流言蜚语那般。
刚刚他所触到的那层膜就足以说明一切,她对他来讲,弥足珍贵,“现在想想和你初见的时候,我想,我一定是捡到宝了。”
温媛动了动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双臂环住他的腰,抬起头来看他,“我想说,我不想有一天你从别人的口里听到那些,那会使我更加难堪。”
徐易航拥着她坐下,盯着她看了片刻,“你说。”
他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安抚着她的情绪,“媛媛,不管你开不开口,我都相信你,也只相信你。”
……
对温媛而言,那场不堪的过去犹如她心底一道永远不会结痂的伤口,稍有触碰便会血流不止。
那段过去里的人和事,至今都是她难以逃脱的梦魇。
她倚在徐易航的胸前,薄唇轻轻翕动,轻淡的嗓音诉说这那段往事。
“可能你不知道,在萧钦之前,我曾喜欢过一个男人。”她直起头看了徐易航一眼,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有些重。
她又垂下头来,继续说道,“他是我的表姐叶芸的丈夫,名字叫周齐,他是我从小到十八岁之前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当初的我还分辨不出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只知道见到他就很开心,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发生什么……”
那年的夏天格外漫长,温媛青春期的悸动,却在那个夏季被人当做肮脏粗鄙的丑陋,残忍的揭露在众人面前。
“高考过后,我和几个同学出去放松,期间喝了两杯啤酒……”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徐易航抱紧了她,轻轻安抚她的情绪。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和周齐躺在同一张床上,一丝不挂。”她咬咬唇,继续道,“后来温家的人就闯进来了,我妈,我爸,还有叶芸……当时周齐和叶芸的儿子还不满一岁,叶芸产后抑郁受了刺激,当着我们的面摔死了孩子……”
徐易航身体一颤,“别说了,媛媛,别再说了,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呢?”温媛苦笑了一声,“那天是我打电话叫周齐过去的,我妈不肯原谅我,从医院的天台上跳了下来,当场身亡。”
“媛媛……”
温媛直起头来,“后来我和周齐的照片被公之于众,温家的名声受我拖累,我负气离家出走,我爸爸在追我的路上,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其实那个医生说的没错,我就是天煞孤星。”
她慢慢掰开徐易航的手,从徐易航的怀里退了出去,身体站得笔直,紧紧看着他,“后来到了黎城,我不敢交朋友,也不敢和别人相处,是萧钦关心我,照顾我,让我慢慢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尽管无法拔除,但只要不去触碰,便不会痛。徐易航,女人是没有爱情的。”
她自欺欺人的活着,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点的救赎,可没想到,萧钦死了。她再度坠入黑暗,她开始怀疑,她还有没有活着的理由。
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但在温媛表现的淋漓尽致。
周齐对她好,她把青春期的悸动给了周齐,萧钦对她好,她便把萧钦视为自己的救赎。
而徐易航对她好……温媛抬头看他,她对周齐只是年少时的喜欢,并非爱情。她对萧钦,是无处安放的情感的寄托,尽管当初那么执拗的得到,却从未想过未来。
而她对他徐易航,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有他的未来,越是奢望,就越是害怕。
此时的她无比清醒,她对徐易航的感情,和对周齐,对萧钦都不一样。
她想,大概这就是她的舍不得,离不开。
人生近三十年的时间,她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想把自己交给对方。
“徐易航,你看,这才是真实的我。”她抬起头,唇角扬起的弧度有些苦涩,“我没你看到的那么美好,我有着不堪的过去,我身上背负着人命,我是害死我母亲和那个孩子的凶手……这样的我,你还觉得配得上你吗?”
“说什么傻话?”徐易航拧眉,伸出手把她扯进了怀里,“你为什么会配不上我?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有过去,我也有。”
他摸了摸温媛的脸颊,“当年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吗?才两杯啤酒而已。”
温媛摇头,“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后来有同学告诉我,我喝的那两杯里面掺了白酒。而且我的手机上,确实是我发信息叫周齐过来的。没有人会算计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可你分明……”话到嘴边,徐易航又停了下来,眉心渐渐拧起。
温媛咬了咬唇,“怎么了?”
“没什么。”徐易航摇了摇头,怕她已经到了临界点的情绪再度失控。
她若是和周齐真的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一层膜在?
徐易航抚着她的长发,这十几年来,她被这件事折磨,他看着,听着,感受着,很心疼。
徐易航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心口处,让她的耳朵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听到了吗?”
“嗯?”
“这是我心脏跳动的声音,它在为你跳动。”徐易航说道,“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我也不认为你有什么错,媛媛,你不该为了这些荒废自己的人生。即便整个世界恨你,并且相信你很坏,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你就不会一个人。”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对视,一只手戳着他的心窝处,“这里面是你,它在跟你说,它相信你,它想替你分担,想和你在一起,不为其他,只因为你是它所喜欢的那个温媛,所以,能不能请你,试着相信它,接纳它……”